沈氏頓時有些失望,但又不死心地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沒有成的?”
雖然她當年和薛二老爺相看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是喜歡自己的。
但連澈和大大咧咧情緒外露的薛二老爺可不同,這孩子打小就沉穩冷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冷淡。
他喜怒哀樂不輕易放在臉上,連他的母親梅氏有時候都猜不到孩子在想什麼。
所以,這事也還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說不定,是那孩子內斂呢?
薛琬垂着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互通姓名之後,沉默了許久,他問我是不是跟您一塊兒來的。”
沈氏臉上便徹底失望了下來,她也是年輕過的人,知道連澈就算再內斂含蓄,但這表現也絕對不像是看上了薛琬。
她輕輕拍了拍薛琬的手說,“你很好。只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這種事也是常有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是薛琬不夠好,而是恰好她不是連澈喜歡的類型罷了。
薛琬心裡暖洋洋的,笑着說,“嗯,我不放在心上。”
她頓了頓,“不過,我覺得我的事兒也不急,還是緩緩吧。二伯母,六姐比我大,以後若是有什麼好的,您可得先記着您的親女兒,然後再想到我,成嗎?”
沈氏玲瓏剔透的人,曉得薛琬這是委婉地拒絕她下次再張羅對象。
她想到這次好心辦了壞事,平白無故叫她生出希望卻又滅了希望也很不好,便點了點頭,“聽你的。”
薛瓔不依地撓了撓薛琬的胳肢窩,“七妹,明明在說你的事,你怎麼又扯到我?”
沈氏卻笑道,“別鬧你妹妹了,她說的又沒錯。你比她還大上一歲,這些年是我捨不得你,耽誤了你。”
她頓了頓,“如今天熱了,各府裡時不時開個花會宴請,看來我以後要多帶着你出門了。”
當初沒分家的時候,女兒的婚事由不得她全全做主。
上頭不僅有太夫人,還有侯夫人,那些來說親的人家,要麼是侯夫人覺得不好,要麼她看不中。
這也是正常的,她和侯夫人選親的思路本來就是完全不同的兩條岔道,不可能有意見合一的時候。
但如今,她搬出來另過了,太夫人又事事處處都隨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挑女婿了。
她不在乎什麼門第出身,對女婿的要求只有兩條,一心一意對女兒好,人善有上進心。
至於其他的,有她和二老爺在,還能讓女兒將來過苦日子嗎?
送沈氏和薛瓔回了家,薛琬便讓車伕將車駛去了明月樓。
她笑着對車伕說,“我和魏家五小姐約好了,要看看首飾,可能有些久。我怕府裡有人用車,你先將車拉回去吧,回來的時候我自己叫車。”
車伕有些爲難,“白姨娘吩咐了,今日要聽七小姐的。”
薛琬笑了起來,“對呀,那你現在不聽我的了嗎?”
車伕撓了撓頭,“我……我聽七小姐的。”
薛琬看着車伕駕駛着馬車走了,這才和小花進了明月樓。
鋪子裡客人很多,掌櫃的忙着招待,她對掌櫃的點點頭,便自己和小花上了樓。
蕭然已經在老胡的賬房裡等了好久,見薛琬進來,忙迎了出去,“你來了。”
薛琬衝他笑笑,“你也來了。”
小花擡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你們兩個這樣怪生分。”
她掩嘴說道,“你們有事你們談,我去斜對過新開的酒樓買點好吃的去。”
說完,也沒有經過薛琬的允許就一溜煙跑了。
薛琬淬了一口道,“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蕭然沒有說話,安靜地替薛琬將椅子拉開。
薛琬問道,“前日那個人抓對了嗎?”
蕭然點點頭,“他確實是朱明沒有錯,雖然被捕之後,他沒有開過口,但許多證據都已經證明,他就是大興街殺人案的真兇。”
薛琬想到了前世讀過的卷宗,裡面確實說,朱明一開始拒不認罪,絕口不言。
不過後來,還是被程謹之撬開了嘴。
她便很放心地將這件事丟了開去,“嗯,所以你今日來這,是專程來告訴我好消息的嗎?”
蕭然笑了笑,“好消息,倒的確是好消息,但不是這個。”
他頓了頓,“我今日來這裡,是想告訴你,西校營的事已經做好了。”
西校營?
薛琬忙道,“你說說看。”
蕭然說,“王翰的兄長王浩正好是西校營的一個游擊隊長。鄭三公子在西校營作威作福許久,除了他那幫所謂的兄弟,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我只是將線索透露出去幾分,很快那邊就有了迴響。”
他頓了頓,“鄭三公子和他那羣兄弟醉酒後打死了一個副都頭,如今這事已經上呈樞密院了。”
西校營的副都頭,雖然不是什麼頂大的官職,但卻也已經入了品。
龐輝是陛下親封的朝廷命官。
但他卻被不明不白打死了,這是在打朝廷的臉,打陛下的臉。
這事既然已經鬧出來了,那不管鄭三公子的來頭有多大,就一定會爲此付出代價。
當然,薛琬也不指望鄭三公子會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大概率,陛下會看在寧國公和淑妃娘娘的面子上,會大事化了。
但出了這樣的事,鄭三公子的政治前途也算是完了。
其他的賬,以後會有機會慢慢清算的。
薛琬點頭笑着說,“這裡頭居然還真的有事。”
她沒有說自己是怎麼知道的,蕭然雖然好奇,但到底也沒有問出口來。
認識她已經快有一年了,這一年內,她帶給他多少驚奇,那些絕無可能的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裡面的神奇之處讓他不解。
但有些事,他不敢問。
總害怕問出口後會得到什麼他寧肯不問的答案。
薛琬輕輕拍了拍蕭然的肩膀,忽然說道,“對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談一談。”
她抿了抿脣,“但你要先作好心理準備。”
蕭然一愣,“什……什麼?”
薛琬說道,“就是郴州蕭氏那對兄妹的事。”
她朱脣微動,低聲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郴州蕭氏的長孫了。是真正的,而不是隻是僞造的戶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