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知道,如果有人暗中在盯着寒山,那隻要寒山離開這宅子,那些人也會跟着離開。
不論那些盯着寒山的人是想要保護他還是害他,孔子書院對於那孩子來說都是一個絕佳的好地方。
他可以有地方讀書,總比在這宅子裡東躲西藏過日子要有進益。同時,在一個大集體之中生活,想要害他的人要下手也並不那麼容易。
這件事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然後,便該好好重新審視一下這新家的安全性了。
薛琬沉吟片刻,對着小花說道,“我想要重新買一些會武藝的家丁和護院。明日你若是得空,陪我去一趟西市口,我想親自挑選。”
西市口,是皇城最大的人口交易地。
若家裡有不想要的丫頭奴婢,可以拉到這裡來交換銀兩,若是想要買人,也是到這地方來買賣。
雖然聽起來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比起從前從中人手裡選人來,這裡顯然賣方和買方相對來說都會有更多選擇的餘地。
絕大多數都是交換來的奴婢。
也常有家裡窮得實在吃不起飯了,就跑到這裡當街一跪頭上插草想要賣身爲奴的。
當然也有想方設法從各地蒐羅來的瘦馬和美人,也有戰敗了被繳獲的降兵之類的,更有江湖門派被滅門之後留下來的孤丁。
總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絕大部分都是終身制的賣身,但也有一些有時限地出租自己的勞力的。
短租的這些人裡,通常還會遇到寶藏人士,比如當朝輔國將軍年輕的時候就有因爲家族被蒙冤落魄然後在西市口短租給朝中大員當護衛的故事。
薛琬做不出來直接問拓跋祐要人的事,當然她也信不過別人已經培訓好的人,所以打算自己從人力市場上挑選護衛。
她前世是千機司的掌門,管理着諾大的朝廷情報機構,對於如何挑選可以培養的人才,還是有自己的眼光的。
小花一聽西市口就樂了,“那麼有趣的地方,就算沒空也得有空啊!”
她常在茶坊聽人說起西市口的八卦,說那邊不僅有瘦馬,還有美男子呢!
當然她家小姐是肯定不會買幾個美男子回來的,但她過過眼癮總行吧?
正當小花心裡想得美時,外頭婆子來回稟,“本家的侯爺,白姨娘,還有二房的老爺夫人和六小姐都來了。”
薛琬連忙迎了出去。
喬遷是喜慶事,何況這文昌街的房子是靖寧侯大度讓給弟弟的。
所以靖寧侯很是滿意地看着眼前這一切,連連感慨,“我總是想起當年我們兄弟四人在一塊打打鬧鬧的樣子,沒成想,這一晃就分了家,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宅子。”
薛琬心想,這大伯父毫無疑問是個渣男,但對自己的兄弟卻是很不錯的,稱得上是一個好哥哥。
看他發自內心地自豪,一點都沒有惋惜白白送了個價值連城的宅子給自己的兄弟。
至於二伯父就更大方了。
二伯母有錢,這麼多年已經將丈夫養得觸手闊綽極了。
這也算是一個策略,反正現在二伯父根本離不開二伯母和她的錢,連外頭的青樓都不去逛了,沒有公務就立刻回家。
雖然太夫人因爲臨出發前鬧肚子沒有來,但也算一家團聚,雲姨娘連忙安排了開席。
又是熱熱鬧鬧一頓晚宴。
期間衆人對薛璃的下落心知肚明,便也沒有人問起她來,刻意忽略這一些,熱熱鬧鬧地討論着之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才能紅火起來。
六姐薛瓔悄悄地拉着薛琬的手問道,“你什麼時候和五姐這麼熟了?”
她有些略略的小吃醋,“早知道五姐一遭就過來幫忙了,那我也就過來了。你怎麼不叫我一聲?”
薛琬笑着說道,“我早上從那邊過來的時候,正好五姐也一道過來的。”
她頓了頓,“這些日子我和五姐來往多,發現她和平時想象中有所不同,倒是個有趣的姑娘呢。”
薛瓔原本就比較隨和親切,雖然吃醋,但到底是一家姐妹,終究是鬧着玩的。聽了薛琬的話,看薛玥目光也有些不同。
二夫人沈氏看着這場景,心裡暗暗說道,“果然從前都是侯夫人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要不然一家人沒有兩家話,孩子們也能在一塊兒開開心心地玩耍,多好!”
說真的,若是這番和諧共處,她也樂意在侯府一塊兒住,畢竟熱鬧啊!
瞅着個空隙,白姨娘低聲對沈氏和薛琬說道,“昨夜人已經送了出去。”
薛琬點點頭,她知道白姨娘辦事能力強,這事兒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
但爲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要叫人盯緊了甄國舅這邊,特別是甄國舅夫人這邊,還是需要暗中保護好。
免得甄夫人出了什麼岔子和前世一樣掛了,空出一個位置來,讓甄國舅動了這歪腦筋。
她太知道若是薛璃上位會發生什麼事了,那丫頭六親不認,把人是往死裡整的。上輩子整她也就算了,整薛玥那麼兇也算得上毫無情義了。
一家人團聚在一塊,因爲分家了的關係,雖然還是很親熱倒也多了幾分客氣。
不過,有幾分客氣也好,彼此主次分得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彼此都有界限,反而這頓飯吃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歡樂。
終於到了第二日。
薛琬先是對父親薛三老爺交代了寒山這孩子的存在,然後又央求老父親將這孩子送去孔子書院。
薛三老爺雖然對自己的新宅冒出一個這麼大的活孩子感到吃驚,但他一想到自己遠在江南書院的小兒子,心裡便存了幾分柔軟。
他點了點頭說道,“那簡單,我寫一封舉薦信送過去便成。”
薛三老爺是個老好人,也沒有打算去追究陸婆子的責任,他甚至都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反正這孩子是女兒要送去孔子書院的,女兒辦事,他放心得很。
這事,便就交給了圓月處理。
薛琬和小花上了馬車。
對,如今她們已經搬出來另過,也置辦了自己的馬車,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樣出個門還要租車了。
車伕是從前三夫人孃家帶出來的人,對薛琬是絕對忠誠了,聽說小姐要去西市口,便立刻朝着那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