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對別人來說,或許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漫漫人生中短暫的一個瞬間,可對我來說,卻是一個讓人難忘的日子。是的。我被警校開除了。我力圖做一個好警察,我曾經以爲我會是一個好警察。甚至於,我能想象退休前的最後一班,會是多麼的令人難忘。事實上,我的夢想永遠不能實現了,因爲我被警校開除了。一個微小的錯誤,我送讀大二的妹妹上學遲到,就這個微不足道的錯誤,在警校看來,我不遵守校規,他們無情地將我趕出了警校。可我並沒覺得難過,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人生往往都是充滿了無窮盡的歡喜與悲傷。在沉痛地悲傷澆灌我心靈的時候,我的直系上司找上了我,他交給我一個任務,並鄭重地告訴我,我還是一名警員,一名提前畢業的警員。而開除我,是因爲有更重要的事交給我。那就是當一名臥底。二零零五年六月十三號,天氣,晴。”
“臥底是許多警員都忌諱的一個職業,聽師兄說過,當臥底的警員,沒有幾個能平安或者再當一名正常的警員。可我覺得,既然是臥底,那也同樣是爲人名服務,於我而言,比起那些正常值班維持秩序的師兄師姐,我想我所做的,更有價值。因爲我將摧毀罪犯的一切陰謀。我是一名令他們畏懼的警員。”
連續看了幾十頁,這個時候的沈俊,還是一個雄心壯志的警員。在他看來,當臥底比當正常警員更有前途,因爲他戰鬥在最前線,他們是最有機會接觸黑道大梟人,他們也是最有機會立功的人。可從沈俊後面日記的記錄來看,他知道,沈俊開始變了,他的心態,他的思想,都在慢慢趨於成熟,也正是這種成熟,讓沈俊飽受作爲臥底,必須承當的痛苦。
“二零零七年,六月十三號,天氣,小雨。我當臥底已經兩年了。每晚都從噩夢中驚醒,每晚都擔心仇家會衝進門殺死我。在夢中,我甚至被人分屍,我現在才知道,做一個臥底,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妹妹畢業,我也不敢去看她。只能躲在角落看着她歡快的笑容。她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我想她在工作上,也會受到許成功男士的讚譽,褒獎,她的人生一片光明。我不能破壞她的幸福,更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和她有任何關係。我一直躲着她。除了每個月定期給她生活費,我從不敢露面見她。當臥底,要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孤苦,寂寞,我感覺我快變成一個自閉的人。我不敢和任何人聊天。我怕泄露心聲。我睡覺,要把門反鎖。關緊窗簾門窗,我怕我說夢話,會泄露我的身份。我做足了所有準備,臨睡前,我得忘記腦子裡的一切,這樣,我纔敢睡覺。我和普通人不同,哪怕再累,我也必須在睡覺前查勘四周的環境。因爲我是一個臥底。”
“今天是個心痛的日子,我殺了一個警員,一個警員剛畢業的師弟這兩年,我從最底層做起,終於有機會接觸到一個毒梟老大,我成功地盜取到他的資料,配合警署同事抓人,毒梟發起反抗,最後引起槍戰。在逃跑中,我錯手殺死一名警員。他很年輕,和我兩年前很像,我想,他應該是剛從警校出來的吧。案子破了,我想我可以迴歸警署了。可我殺了一名警員,儘管在當時的環境,我屬於自衛,可終究,這名警員是我殺的。作爲臥底,這樣做,同樣是犯法的。在這個時候,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上司找到了我,他告訴我,我已經不能重新當一名警員,因爲我殺了人。
但他告訴我,如果想繼續爲警校效力,我只有一條出路,再當臥底,做一件大案子。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當了兩年的臥底,卻在任務快要結束之時,犯了大錯。卸掉臥底的身份,我會成爲一名罪人,我不僅僅不能當一名警員,還會被拘捕。上司很關照我,讓我繼續臥底,他不會透漏這件事。我入警校的目的,也是要當一名人民的公僕。現在,我時而受到良心的譴責。我是警察,居然殺死同伴。我是罪人,我犯罪,不受到懲罰,我一輩子都會不安。可上司告訴我,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若能將這個大案子搞定,他可以向法官求情,甚至於,可以讓我重回警校。儘管我知道上司是在安慰我,但我還是選擇繼續下去。現在,我除了當臥底,恐怕沒有回頭路了。我只能繼續走下去”
“二零零七年六月十五號,天氣晴朗,我也花光了所有積蓄開了一間車行。我以前跟的老大被逮捕,但我還有一些在道上的兄弟。他們都很關照我,因爲我在道上出名的狠。而且夠仗義,只要兄弟需要幫忙,我都會幫他們。雖然他們是混混,卻是講義氣的混混。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其實他們的生活,比普通人要痛苦得多。而許多普通人,根本無法瞭解混混的悲哀,認爲他們全都是沒心沒肺的傢伙。可我覺得,他們比許多人都要有良心。至少他們沒太多的心思。他們也只是爲了生活在忙碌着。車行開張的日子,我妹妹來了,她還帶來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她叫唐月,也是我的目標。我的目標是破壞新義市一羣紈絝子弟舉行的車賽,這個車賽,據說是進行毒品交易的渠道。而我要進入這個車賽,必須與唐月打好關係,她是我進入車賽的唯一保障。唐氏家族的繼承人,恐怕在新義市,我無法再找到比她更能提供我幫助的人了。而能正大光明地見到妹妹,我很開心。上司讓我可以見妹妹,興許也是因爲我妹妹與唐月交情匪淺吧。總而言之,這段時間雖然我時而被往事折磨,但也比以前開心了許多。儘管我的表情,從來都是僵硬的。可能是我當了幾年臥底,不太適合笑。也因爲我這幾年,從沒笑過了。”
“唐月是個膽小的女孩,但性格很倔強,她的膽小是先天性的。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膽小,不過有時候,一個人膽小,並非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我決定從這一點出發,刻意靠近她。因爲我知道,若是我幫了她。她會很感激我。事實上,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若非執行任務,我斷然不會利用她。她還很單純,剛從美國回來,我想,她的思想也並非那麼保守。”
“時間過得很快,我一邊暗中調查車賽的進展。在道上,我有一定的關係網,這個關係網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很快調查到一些對我有利的消息。而唐月,也在我的教導下,慢慢變得膽大,甚至,她刻意單獨在彎道極多的山路獨自飆車了,時間,慢慢地在流逝,車賽快要開始了。上司強迫我必須進入車賽。儘管我調查的東西還不夠多,但既然上司下了命令,我只能編出一個理由欺騙唐月。她很單純,很欣然地答應了我。這一晚,我與妹妹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我知道,這次我去參加車賽,恐怕凶多吉少。以後能否再見到妹妹,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五號。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寫日記了。我想,過了今天,若是我不死,我也不會繼續當臥底了。我討厭臥底的日子,我會繼續開車行,我會成爲一個真正的車行工作者,而不是幹那種沒有半天,只有黑夜的臥底。我會當一個好哥哥,我會保護妹妹,不讓她被任何人欺負。我還要好像。我只有一個妹妹,妹妹的全部,我都關心,我都想了解。她想看着她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如果可以,我會默默地守護妹妹一輩子。這幾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東西。白道,未必真的白,黑道,也未必真的黑。有時候,許多人都帶了有色眼鏡。就我所知道的,不少執法人員,都與黑社會密切來往,他們以權謀私。我起初試圖搞垮他們,可上司似乎對這些並不關心,他只關心我的任務。並命令我不要多管閒事。我很矛盾,這些是多管閒事麼?我不是執法者麼?可這一切,都被上司無情地駁回了。我已經不是警員了,我的檔案,已經被撤銷了。除非能完成這次的任務,我纔有機會得到檔案,否則,我一輩子都是黑戶,到任何地方,都沒有我的身份。
如果說在進警校的時候,我多麼崇拜羨慕一個執法者,那現在,我對所謂的執法者,不屑一顧,甚至於,我憎恨他們。我明白了,這麼多年來,我的努力,我的辛苦與拼搏,並沒得到上司的任何褒獎,他不過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升職,我的努力,功勞,全都被他一個人包攬,他好像坐直升機爬上位,而我,卻成了黑戶,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黑戶。執法者們,爲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會與黑社會勾結,與那些在公衆,被他們稱之爲社會渣滓的人勾結。一夜之間,我的信仰崩塌了,這一晚,我知道了太多不願知道,不想知道的東西。可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必須去做這件事,因爲我要做一個正常人,我要照顧我妹妹,看着她幸福地生活下去。我選擇了妥協。如果我今晚能活着回來,我會把所有的日記都毀掉,拿到戶口後,我會生活在一個他們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會再出現在他們眼中。我累了,我不想再幫所謂的執法者剷除黑道了。執法者,有時候比黑道,還要畜生,還要人渣,他們也是社會的蛀蟲,只不過他們有執照。黑道乾的都是天理不容,而他們,卻是正大光明,甚至能博取口碑與市民的讚譽。今天,是我最後寫日記,以後,再也不會了,不論結果如何”
以後的計劃
先說這本書的大概,這本書,如不出意外,會寫到明年。而且,流氓的計劃是,寫三百萬字。說句不要臉的話吧,流氓需要錢,很需要錢。馬上就要去實習了,流氓這一兩年寫書寫得荒廢了學業。在學校狗屁沒學,所以,到目前爲止,流氓唯一能賺錢吃飯的技能,只剩下寫書。
每每想到這點,俺都會想起一句話:既然當了婊子,那就沒必要立牌坊。
以往我還看似道貌岸然地覺得寫書可以取悅讀者,至於金錢,能拿多少是多少。不過面臨即將實習找工作,我發覺,以前其實我蠻天真的。那麼好吧,這本書,我擺明了告訴大家,在我全心全意,用最大激情構思的同時。無非是要賺稿費吃飯。
流氓比較直腸子,不少寫手朋友說流氓太不懂得謙虛。那麼好吧,流氓的確不會謙虛,誰人年少不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