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崗,多麼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詞彙啊。似乎很多,很多年前。自己還是一個長着幾粒青春痘,滿臉青澀的大頭兵時,就在部隊裡站過崗。不過那時候,自己可是滿懷着熱情和激昂,以及崇高的理想在做事。
這一晃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好多好多年,很遙遠,遙遠的就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一樣。好像,自己還是很懷念似地。是老了嗎?懷念過去的單純,陽光,清澈?還是懷念過去人和事?
呃,只不過這幫同事幹嘛以這種眼神看着自己?站崗而已,難不成還真的會碰到武裝分子扛着突突衝進來啊?
不待王庸拒絕,下了命令的黃勇,嚴厲的掃了一眼衆人,轉身就走,毫不掩飾他眼神之中對這幫被他淘汰下來的垃圾保安們的鄙夷。
等他走了之後,其餘人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顯然都對黃勇很是畏懼,哪怕他不加掩飾的鄙夷。也沒有人敢跳出來抗辯表示不滿。
“小王,你麻煩大了。”江虎一臉憐憫的拍着他肩膀說:“大堂裡站崗,可不是個什麼好活計。不過,黃大仙向來強勢,他下的命令不會更改的。你到了大堂要一切多加小心,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王庸也是有些懷念當初當大頭兵的時候了,對於去站個崗,絲毫沒有牴觸。笑眯眯的給衆兄弟散了圈煙,呵呵一笑:“你們用得着像開追悼會一樣沉痛嚴肅嗎?不就是站個崗嘛,以前在部隊裡也站過的,又沒什麼好丟人的。就當是懷舊一下年輕時代好了。”
“小王,你是有所不知啊。在我們公司裡站崗,可不像部隊裡那麼好站的。站崗的,要負責檢查員工工作牌,上下班打卡,並配合前臺對訪客的身份進行覈實與登記。”江虎皺着眉頭擔憂地說:“聽起來很簡單,我們公司成分複雜,有很多裙帶關係很硬,很強勢的人。這部分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但他們往往都是不守規矩的人,例如讓別人代打卡,或是不帶胸牌就往裡面闖。誰要敢攔他們,肯定少不了吃一頓排頭,遇到脾氣不好的,甚至還會動手打人。所以,以前我們站崗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哦?”王庸抽着煙,笑着說:“那黃勇的人,怎麼能順利站崗下去?難道他的人,也是這樣得過且過?”
“怎麼可能?”江虎搖頭說:“要說黃大仙還是有些能耐的,上一次招的新人當中,有幾個是他親自找來的,着實有真功夫。他說的那個小張,綽號愣子張。碰到誰的面子都不給,整個一愣頭青。據說連歐陽老總因爲沒戴胸牌進出大堂,都被他攔截過兩次。至於那些脾氣大,後臺硬的。一開始也仗着關係耍蠻橫,但碰到了愣子張,一概無用,不論威逼利誘,都無動於衷。還有一個人,一激動下想打愣子張。誰知道愣子張一把就把他摔倒在地,也不揍他,而是當衆表演了絕活,摞了十塊九五磚,這一掌下去,碎了九塊。嘖嘖,這件事情在短時間內可是轟動過整個公司的。還有一個小陳,表演了一手擰鋼管,一根米把長的四分鍍鋅管,給他愣是掰成了個圈圈叉叉,擦那。”
說起這事,江虎等人也是臉上露出了敬佩之色。雖然他們早已經沒有了什麼上進心,只想着安穩度日。卻不代表身爲一個男人。不會對強者崇拜,羨慕。
“那件事情發生後,就沒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惹黃大仙的手下了。”江虎感慨萬分地說:“公司的氣氛,的確比三個月前好了許多倍,那些自認爲有裙帶關係的,都收斂了許多。”
“那感情好啊,我去站崗,也沒有人會知道我沒啥本事吧?”王庸眯起了眼:“有小張小陳他們的餘威在嘛。”
“嘿,旁人不知道,但黃勇知道啊?”他肯定會想辦法,把你不是他麾下人馬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到時候,一些憋久了的人,肯定會故意找你的茬瀉火。小王,那些人可不好惹,又對保安隊深惡痛絕。不敢惹小張他們,但絕對會拿你出氣。你要做的,就是多加忍耐,儘可能對他們的違章睜一眼,閉一眼。另外,黃大仙的這一招也不是那麼簡單,如果你一直玩忽職守,他就會有理由訓示你,扣你薪水和獎金,甚至申請開除你。他以前就這麼幹過,有好幾個有些關係的刺頭老同事,都是被他這麼折騰走的。小王啊,你倒底對黃大仙做了什麼啊?怎麼會逼得他出這種狠招來對付你?”江虎爲他擔憂之極。
“喲?原來還有這一出呢?我說你們的眼神怎麼都挺詭異的,就像是給老子開追悼會似地。”王庸和善的笑着說:“看來黃大隊看我真的很不爽利,想讓我吃吃苦頭,趕我走了。”
“小王,要不要……”老江是知道王庸後臺很硬的,遂擠了擠眼睛,指了指天,嘆息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老江,謝謝你的提醒,這個人情我記住了。”王庸無所謂的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說:“這件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兄弟們你們慢慢聊,我去站一班崗,順便可以看看來來往往的各路美女嘛,羨慕死你們。”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瘦猴在後面故作一臉悲切的送別狀:“小王,我們會懷念你的。”
“切!”王庸頭也不回的豎了根手指,拿了自己的保安服後,直接閃人。
不多會兒,王庸見到了傳說中一掌劈碎了九塊九五紅磚的小張。平常進出倒是沒留意,這一仔細看,卻是看到這小張似乎還挺年輕,臉上依舊有些未曾褪去的青澀。
但他的身上,卻是露出了很濃重的軍人氣息,腰桿挺得筆直。目光正而不邪,隱隱有些厚重,說話也中氣很足。他的個頭不高,可是膀大腰圓,很壯碩。顯然是個極爲擅長爆發力的人。
不消說,這應該是一個剛剛退伍沒多久的兵,興許還是黃勇老部隊出來的優秀後輩。
好胚子~連王庸看得也是微微有些讚賞,僅憑他這些氣勢,就知道這孩子還是有些本事的。如果給他來調教個一兩年,絕對會成爲一名真正優秀的戰士,突擊手。當然,最最強大的戰士,都是在戰火之中用自己的血,和敵人的命堆積洗禮起來的。這個小兵,身上連一絲熟悉的血腥味都嗅不到。對王庸這種層次的人來說,和粉嫩的新兵蛋子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這種小兵,一旦上了真正的戰場,死傷率可是很高的
如果是換做幾年前,王庸興許爲有些心動將他收入麾下調教一番。但是現在的他,只想在解決一些梗在心裡的疑問後,就真正開始自己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真是可惜了一個好胚子。
“你就是王庸?”愣子張顯然並沒有覺察到王庸對他暗自些微的欣賞,事實上就算知道,也只會嗤之以鼻。強大的戰士,從來只會服從敬佩更加強大的戰士,就像是他心目中的黃大哥。
甚至愣子張對王庸還有些鄙視,那種印象,是延續自黃勇對王庸的感覺。像王庸這種後勤兵,根本連欣賞自己的資格也沒有。
雙方沒有太多的交流,愣子張和他交接了一番後,王庸就開始替代他在大堂裡站起崗來。他之所以肯這麼幹,一來是因爲心血來潮,有些懷念當初的站崗。二來,也是爲了老慕的委託。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王庸自然會把這件事情辦好,償還掉老慕曾經對自己的那份人情。
上班時間已過,只有個別遲到的,一臉晦氣懊惱的跑去打卡。有以前小張小陳的餘威在,很多出入者,都很遵守制度,進入大堂前都自覺的戴好了身份胸牌。直讓想體驗一番過去站崗生活的王庸,頓覺有些無聊。
前臺的那個小妹妹,似乎長得還算不錯。白白淨淨,很漂亮,像是剛大學畢業出來的學生妹子。王庸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搭個訕什麼的時候。從正門口走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這兩人所以能引起王庸的關注,那是因爲其中的女人。王庸昨天剛剛打過交道,確切的說,是還一起摔過跤。
公關部部長周琴,的確是個身材不錯,打扮時髦性感,風~騷入骨的女人。如果是在酒吧偶遇,王庸說不得會動用一下手段,費些心思把她勾搭上手,晚上弄個一夜激~情之類。可惜,不說兩人之間還有些仇恨怨懟。就算沒有,王庸也不會在公司裡幹出這種事情來的。酒吧是酒吧,一夜歡愉之後,茫茫人海,幾乎很難再有相遇的機會,就算那女人再風騷,再浪蕩,也不關他的事情,眼不見爲淨。大家本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可在公司裡就不一樣了,王庸可無法忍受自己上過的女人,今天勾引這個,明天又和誰誰好上了。由此,這種事情只能敬而遠之了,稍有可惜。
“喲~”不待王庸說話,周琴已經眼尖的發現了她,眼神中噴着火,陰陽怪氣的說:“這不是保安隊的小王嗎?今天怎麼輪你站崗值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