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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怎麼可能會,會在這裡?”這已經是她最近數天,第二次感受到猶若心臟驟停的滋味了。腳步,又是下意識的往後一退,隔着十幾米,遠遠地看着他那張臉。
驀然,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不敢相信之色。他怎麼會,怎麼會穿着保安服?他在這裡當保安?不,絕對不可能。他那麼優秀,那麼強大,怎麼可能會落魄到當一個保安呢?
“戚小姐,您沒事吧?”一個冷酷的女保鏢,眼尖的扶住了她的手臂,關切的問。對於戚小姐的稱呼,是他們這些身邊人的自作主張,而她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反而是默認了這種叫法,所以這個稱呼被延續了下來。
“沒事,剛纔一下子有些暈眩,你扶着我在這裡站會兒。”戚蔓菁狠狠的咬了下舌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但是她平常冷酷的雙眸,卻是再也沒有了半絲冷意,而是深深的,深深的掛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臉上。彷彿,她在害怕,害怕和上次一樣,一轉眼他就突然消失不見了。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幾步。
對於戚蔓菁的命令,幾個保鏢毫無條件的就立即執行了。女保鏢扶着她,而其餘三位,則是分散在了附近,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相較於歐陽菲菲,戚蔓菁對於這個世界的理解,層次更甚,對那些見不得光的鬼蜮伎倆也是瞭若指掌,甚至,她自己也曾經策劃,參與過類似的事情。由此,她遠教於歐陽菲菲更爲注重人身安全。
“周部長,如果你要進入公司,請掛好胸牌。”王庸不亢不卑,微笑着攔住了準備往裡面闖去的周琴和劉哲:“而這位先生,你應該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吧?請您先到前臺登記,領取訪客胸牌。”
看到這一幕的戚蔓菁,驀然心中一顫,真,真的是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當保安?他,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會落魄成這個樣子?他和人說話時,面帶着微笑,甚至還微微欠了欠身。王庸,我記得,記得你不是個愛笑的人。對於不喜歡的事情,從來不會假以辭色,更加不可能會對任何人卑躬屈膝的。
戚蔓菁很清楚,他是個內心很驕傲的人,驕傲到甚至有些冷漠和不合羣。雖然她不清楚王庸究竟怎麼了,但是她卻相信,如果他不是實在被逼到走投無路,毫無辦法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當一個保安來維持生計的。
一想到這個,戚蔓菁就覺得心口一陣絞痛,酸楚的感覺涌上了鼻樑。原來,原來他竟然過得那麼辛苦,艱難。難怪,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迴避和曾經的同學們聯繫。此刻的她,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衝上去一把拉住他,把他安置到自己公司裡去。給他保安隊,不,給他副總裁的位置。甚至,只要他願意,哪怕是把總裁的位置讓他坐,她都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只是,以他內心的驕傲,寧願落魄到做保安,也不肯找同學們幫忙的性子。戚蔓菁敢保證,他肯定會微笑着拒絕,然後說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最終,他肯定又會一聲不響的消失,甚至是徹底從這座城市中消失。她不敢,不敢冒這種險。甚至,她都不敢現在和他去碰面。低頭看看手中的包包,首飾,以及身邊的四個保鏢。
她忍不住悽苦的笑起來,這樣做,恐怕會戳得他自尊心傷痕累累吧。
“姓王的,你是瞎了狗眼了嗎?”
就在戚蔓菁心頭彷徨不定,猶豫不決的時候。周琴按照計劃,以她慣用的方式,當場發飆了起來。幾乎是指着王庸的鼻子,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你不認得本姑奶奶嗎?你就算不認得我,也該認識劉公子吧?你一個小小的破保安,竟敢攔住我,攔住劉董事家的公子?”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戚蔓菁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煞白陰冷了起來。眼神之中,瀰漫起一股讓人心中發寒的光芒。那個女人,不,那個賤人。竟敢,竟敢罵,罵他?她怎麼敢,怎麼敢?這讓她渾身顫悸了起來,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揪住那個賤人的頭髮狠狠踩在腳底下。然後狂扇她幾百個耳光,讓她變成只豬頭跪在他面前求饒。
可她,終究還是暫且忍耐住了。因爲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也許會更加傷害到他的尊嚴。她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他,意氣奮發的帶着隊友贏了一場外校來挑釁的籃球隊後,說過一句話。人的尊嚴,要靠自己的雙手和實力來贏取。靠着別人施捨,等於就是在踐踏自己,踐踏尊嚴。
“以他的個性,肯定會自己解決吧?”戚蔓菁深深地呼吸了幾口,讓自己平靜了些,暗暗想道:“王庸,教訓她,就像你以前教訓所有膽敢挑戰你尊嚴,地位的人一樣,毫不留情的教訓她吧。”彷彿,她又像是回到了當初的那個純真的年代。躲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裡,默默的欣賞着他揮灑着汗水,一次一次取得輝煌的勝利,爲他默默鼓勁,堅定不移的默默支持着。周琴,她貌似聽說過,一個骯髒下賤,仗着幾分庸俗的姿色,周旋於男人堆裡的交際花而已。王庸,狠狠地扇她一個耳光。對於這種賤人,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她知道什麼叫尊卑。
“周部長,劉公子。”王庸沒有如同戚蔓菁心中期待的那樣暴走,而是繼續保持着職業微笑說:“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我只是個小小的保安而已,何必呢?不然,我打個電話給制定規則的歐陽老總。聽聽她的意見?”
對於這兩位的爲難也好,挑釁也罷。王庸那平靜如鏡胡般的心中,沒有半絲半毫的波動。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在他的一生之中,這僅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而不管是周琴也好,劉哲也罷,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以他今時今日的心境,實在懶得和這兩個小人物計較,更不可能爲了他們而動怒。這種場面,倒是讓王庸想起了自己當初在部隊裡站崗的時候。也總會有一些自以爲很了不起的人,來違反部隊的規定,無視紀律。當初熱血衝動的自己,往往會很激動,很憤怒,但也很有趣,不是嗎?尤其是想到當初義憤填膺時,用槍托把一個團級幹部砸倒在地的事情時,總是忍不住要笑起來。那時候的自己,很好,真的很好。
可惜,歲月就是歲月。一旦逝去,就會永遠訣別。事實上,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回到過去,讓他有所選擇的話。他肯定會做個很聽話的兒子,老老實實的去上大學,讀書,泡泡妞,談談戀愛。等畢業後,就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相個親,娶個不算太漂亮,賢惠就行的老婆,然後生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着。
“歐陽總裁,呵呵,歐陽總裁什麼時候淪落到隨時要接你這種破保安電話的地步了?”周琴潑辣非常,臉色挑釁般的說:“你可不是方薇薇,少拿歐陽總裁來壓我。老孃今兒個給你透個底,你是讓我進也得進,不讓我進,也得進,你敢再攔我一次試試?”
她的計劃執行的非常成功,才這麼短短一會兒時間,很多人已經聚攏了過來。國人愛看熱鬧,喜歡各種八卦事情的個性,不是靠着教育程度就能減少的。
值班室中的監控中,顯然也是看到了這一幕。老江這一把倒是很講義氣的,帶着幾個兄弟們衝了過來,遠遠的就在打圓場說,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就在周琴帶着劉哲,往裡面闖的時候。王庸再一次的攔住了她,很有禮貌的說:“周部長,請你戴上胸牌,劉公子,也請你去登記。”
看到這一幕,躲在人羣后的戚蔓菁心頭再度一酸,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要哭了出來。曾經多麼驕傲的他,被生活,被現實,竟然逼成了這樣。他,他心中忍得肯定很辛苦吧?不敢動手,是因爲怕失去這份工作嗎?
於心不忍的戚蔓菁,剛想吩咐保鏢上去解決問題的時候。周琴動了,她狠狠地往前一撞,像是要撲到王庸懷裡的感覺。所有人都立即爲王庸提心吊膽了起來,暗罵周琴那個娘們的卑鄙無恥和不要臉。
很明顯,她是想撞到王庸的懷裡,然後大叫非禮什麼的。儘可能的把事情鬧大,然後就是劉公子出手了,護個花什麼的。
“小王快躲開。”姍姍來遲的老江也是瞬間判斷出了周琴的惡毒用意,心急如焚的叫了起來:“別給她碰到。”
誰料,王庸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沒有任何躲閃動作,而是任由周琴差點撞上自己的時候,伸出了兩隻手,往前一探。精準無比的,抓住了她胸前那對碩大之處。
真是霸氣十足的抓叉龍爪手。
現場,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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