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的保安們,見狀都紛紛衝了過來。遲寶寶冷哼一聲,揮舞着把薄外套一脫,身手敏捷地掏出了一把六四手槍,打了個旋兒後,冰凍着臉說:“那人戴的是百達翡麗手錶,是個很有錢的主,打碎的吧檯和酒錢算到他頭上去。”
保安們個個都愣住了,好歹他們也都算是些見風使舵的人,一見遲寶寶那霸氣架勢,就知道這絕對是不好惹的主。再看她掏出了警官證,哪裡還敢去招惹她?
雖然對酒吧來說,一個小警察當然算不上什麼,但是以他們的察言觀色,一個可以在下班時候配槍,行事如此霸道的警察,那一定是大有來頭,自然也鮮有人敢惹了。
這時候,經理也是急忙跑出來打招呼,混這口飯吃的,當然得了解誰能惹誰不能惹了。一見是遲寶寶這號人物,哪裡還再敢讓她賠錢?在和遲寶寶道歉過後,又走向那個有錢的主,與他周旋起來,看來這傢伙此時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很快,遲寶寶就出了酒吧。一路騎着摩托車,在深夜風馳電掣地開着,任由着冷風吹打在她的臉上,她彷彿就想借此冷靜一下自己即將狂暴的心靈。
沒錯,饒是心中早有猜測和定數,可是當她從耳麥裡聽到她尊敬的李局打電話時候說出的那番話,依舊像是一把玄重的鐵錘,狠狠地猛擊在了她的心坎之上,她心中的信念也仿若瞬間轟塌,裂成碎片隨風飛揚。雖是這麼說。可是她又不得強迫自己進行最後一次的證實,說實話。到時候假如真的和李局對峙起來,她也不知該如何做。內心如今也是一片煩亂至極。不論如何,還是先親眼見到再說吧。
半個多小時後,偏僻遼闊的郊區。
一家已經停了工的破廠房,周圍光源孱弱,灰暗的路燈一閃一閃,卻交織着暗夜的星光,顯得分外的詭異。不過還好響徹着一片蟲叫蛙鳴,倒是難得反襯出一番靜謐。
遲寶寶遠遠地停好了車,手持着槍。心情複雜不已地潛行而進,不覺中已悄然了接近那間廠房。無論是竊聽器裡傳來的對話顯示,還是跟蹤系統的最終停留,都昭示着她尊敬的李局就在這座廠房裡和犯罪分子碰頭。
雖然李逸風的墮落,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是,這依舊是她難以接受的事實。沒有親眼看到,她還存着萬一的些微僥倖心理,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會。更是希望李局是有些特別的機密任務,不得冒險不潛入其中。
儘管她自己也知道,這種機率是有多麼的微乎其微。
憑着極爲敏捷而出色的身手,她悄無聲息地從窗戶之中翻滾而進。憑着幾盞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了穿着襯衣,頭上戴着鴨舌帽的一個男子,正斜斜地依靠在了一個集裝箱上。漫不經心地抽着煙。
菸頭火苗,如同星星之火。
當他敏銳地察覺出了動靜。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隱藏的遲寶寶這一塊時。遲寶寶的表情瞬間僵硬了起來。
不錯,那正是李局。
雖然和平常的打扮完全不一樣,但是遲寶寶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爲她對李逸風有着一種別樣的感情。
他欣賞她,也願意教她格鬥,教她各種各樣的偵查和反偵察的技術。而在遲寶寶的心目之中,他不單單是自己的上司,而且還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老師。甚至,心中隱隱的還把當做了半個父親。
記得很小的時候,身爲警察的父親就已經離開了她。在她內心的最深處,父親不但是一個正直的好警察,還是一個大英雄。雖然不能享受到父親的照顧,卻能從他身上獲得心靈的支撐。
而李逸風這個人,卻是那麼的像他父親。不僅傳授她一切能教的技能,還諄諄教導他做人的道理和做警察的責任和擔待。
“出來吧,我已經發現你了。”
李逸風低沉穩重的聲音傳來,帶着一點顫動,卻仍是異常的鎮定。
遲寶寶面容微微一動,想立馬就屈身跳下去,但旋即又突然忍耐住了行動。因爲記起李逸風曾經教導過她,在感覺自己被人跟蹤,或是馬上要開始一些秘密行動之前,可以用一下這種詐術。而屆時暗中的敵人一旦沉不住氣,就極有可能被這種詐術詐出原形,因此她暫時還不敢妄動,興許李逸風現在就是在伺機引蛇出洞呢。
在沉默了幾秒鐘後,李逸風輕輕一嘆,雙手插着兜兒直接盯住了遲寶寶潛伏的那個位置,沉聲道:“小遲,我承認你的確很有天賦,也是我教過的人之中領悟力最高的幾個之一,但是你可別忘記了,你的那些東西都是我教的。你在計量些什麼,我又怎會不知道?”
說着,李逸風又從懷中慢慢掏出了一支鋼筆,表情冷漠如冰,淡淡地繼續說來:“從你一開始給我這根鋼筆起,我就知道你肯定已經覺察到了什麼。好吧,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和我談談,那你就走吧。”
遲寶寶心頭依舊是生出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從掩體之後,兩三個兔起鶻落,就靈敏之極地落到了地上,在距離李逸風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剛一落地,她又心生警惕地拿槍指着他說:“李局,請你和我解釋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李逸風也毫不掩飾,脫下了鴨舌帽,完全展露了他那張挺英俊的國字臉。繼而又重新點了支菸後,凝望着遲寶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小遲,既然你已經調到城北區當副局長了,爲什麼又要向市局要去兼任緝毒工作?還有,你爲什麼要這麼聰明?非得要來試探我?”
“李局!”這話猶如當面瓢潑的冷水,讓她瞬間驚醒了過來。此刻的遲寶寶再也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驚怒交加地低吼着:“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組織派給你的重要任務而已,目的就是要讓你假裝墮落,然後打入到敵人內部中去,將整片的毒品網絡連根拔起。你告訴我啊,這纔是事實的真相!你說啊!”
看着遲寶寶口不擇言的越說越激動,也不敢接受眼前的這種現實,甚至爲了他而不惜編出如此荒唐的一個光輝理由。李逸風閃亮的眼神之中,露出了許多複雜之色,痛苦,後悔,甚至是有些愧疚。
在沉默了足足數分鐘後,李逸風這才微斂住心神,一邊抽着煙,一邊低頭承認道:“小遲,相信你心裡也明白,我這麼高身份的警察,是不可能去參加臥底這種荒唐任務的。你電影看得太多了吧,讓我們迴歸到現實。”說到這,語氣稍微頓了頓,不忍直視遲寶寶的眸光,似是下定決心般又接着說道:“正如你所懷疑,你所猜測的那樣。我是墮落了,我確實是在幫犯罪組織做事。很遺憾,這次讓你失望了。”
“噗~”遲寶寶面色慘白,喉嚨口一甜,竟是噴出了一口鮮血。目光仍然是不敢置信,卻又震怒之極地側目盯着他。連拿着槍的手,都在不斷的發抖,只見她忽的低聲咆哮起來:“爲什麼,李局。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那麼高,要錢不會缺錢,要房子不會缺房子。爲什麼,你會爲犯罪分子做事?”
“既然你想死心,那好,我就告訴你。”面對遲寶寶的質疑,李逸風的臉色也是顯得更爲蒼白與痛苦,無奈的低聲解釋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主動轉業到地方嗎?因爲,我之前做錯了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情,卻最終成爲了我的軟肋,成爲了犯罪分子抓住我的把柄。我一心希望能逃避掉那一切,可是事實往往只會逼着人承認到自己的幼稚。那些人就像是邪惡貪心的吸血鬼一樣,一旦咬住了你,就不會肯放嘴。小遲,我不能坐牢,我更不能被判死刑,因爲我還有妻子和女兒,她們都需要我。況且,我也不想露露在學校裡會受人恥笑,被人罵作槍斃犯的女兒。所以,我只能向黑暗妥協,我真的是別無他法了。”
李逸風一臉哀痛,轉而又憎惡地說道:“他們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們做三年的事情,三年之後,就會銷燬掉我所有的把柄。”
遲寶寶一滯,沒想到李局竟然被人犯罪分子用無恥的方法控制了,但是這份同情之心也只是一閃而逝,神色一凜,急忙更關切地勸道:“李局,你這樣做,是永遠不可能成功逃脫他們控制的。你只有先向國家自首,然後再將計就計,把那些毒販子連根拔起,這樣也許還能將功贖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哪怕是豁出性命都會幫你。”
“呵呵,小遲。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一切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敵人究竟有多麼的可怕。”李逸風邊笑着,臉色卻是越來越煞白,眼神之中帶着濃烈的恐懼道:“他們的勢力,已經遍佈全球每一個國家,我們根本不可能鬥得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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