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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惹不起的風波?”王庸輕笑着將菸頭一彈,從容不迫地向李逸風走去,聲音略帶戲謔地對着他說道:“哦?那你倒是和我詳細說說,是什麼樣風波?會有多麼的可怕。”
“你,你別過來。”李逸風一時失了底氣,心下一怵,本能地向後倒退了兩步。但同時又不敢掉以輕心,擡起手槍指着他,色厲膽寒着顫聲道:“你再靠近的話,就別怪我槍口不長眼了!判官,你非得插手我們之間的閒事嗎?”
李逸風一時被突然出現的王庸攪了局,自是小心提防着。但與之相反的是,突然獲救的遲寶寶心中倒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的她被李逸風重傷,毫無招架之力的時候,就已經徹底陷入絕望,並且她心目中也早已做好了從容就義的準備。那可不是在開玩笑,以她的堅毅的個性和原則,與其要她苟且偷生,淪爲大型犯罪組織的走狗,還不如現下就讓她殉職,至少做到問心無愧,堅守了一個警察該有的陣地,秉持了自己應盡的職責。
況且,她心中還一直強烈深信着,假如自己真的死於非命,王庸定然不會坐視不管。而且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順着蛛絲馬跡追查出真相,到時候也定能替自己報了這個仇。抱着這個信念,她纔有了這份光榮赴死的勇氣,因爲她相信李逸風遲早會落入法網,有王庸在,毒品的枝蔓也不會任由它延伸下去。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王庸竟然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出現,他是怎麼知道這裡的?難道自己的計劃早就被他發現了?還是說他跟蹤自己來的?心裡竄上來無數個疑問。但更多的瞬間卻是格外的驚喜交加。
她也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心裡雖然有百波之瀾。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下,她絕不能拖累王庸,以免現在已經幾近瘋狂的李逸風,被激怒後會用她來做人質,脅迫王庸就範。因而遲寶寶此刻沒有表現出任何敏感的舉動,連表情也是淡淡的,臉色一片慘白,倒在原地只是一言不發。
“閒事嗎?”王庸在距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頓時停下了腳步。暗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地底:“如果這件事情都算是閒事的話,那這世界上,還有幾件事情和我切身相關?”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逸風緊張的額頭上都佈滿了汗珠,無暇去思索言語裡的深意,心中只是對他充滿了警覺。先下他的戰略是,得儘量拖延時間,才能尋找着最佳的機會,趁其不備再準備射擊。
按照以往來說,他對自己的槍法一直很自信。在如此的近距離下。哪怕是一隻蒼蠅停在那裡,都能眼疾手快一槍滅了他。可是,想要一舉射殺眼前的判官,他卻是連兩三分把握都沒有。
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傢伙。沒有之一。
在此之前李逸風從來也沒有想過,憑藉着自己的實力,竟然會被人在數秒鐘之內擊垮掉。可見這個戴着面具的傢伙。有着多麼非人類般的強大與致命。
王庸沒有再說話,而是冷冷地盯着他。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他真正的內心。
“我知道了。”處在心慌意亂之中的李逸風。心念忽的一閃,腦中即便有了對付他的主意,只見他揚起一笑,侃侃說道:“你就是那種所謂自詡正義之輩,好,好極了。既然你是正義的使者,不知道又會不會狠下心見死不救呢?”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待他把話全部說完,就已經調轉好了槍口的方向,驀地對準了遲寶寶的腦袋,獰笑對他說:“想必這位遲警官你認識的,和你一樣,都是名堅守正義的同志。只要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先崩了她的腦袋。”
“李逸風,你還能更喪心病狂一些嗎?”遲寶寶咬牙切齒地衝着他吼道,心下覺得一陣失望,不甘至極,自己明明掩飾的還算不錯,也沒露出半點和王庸有關係的模樣來,卻是不料,這李逸風竟然吃定了王庸的正義感,莫名其妙的自己還是成了人質。
王庸依舊是無動於衷,冷冷地注視着他,眸光刺骨彷彿冷冽到了心底。足足過了十多秒鐘後,他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搖着頭說:“老李啊老李,原來我以爲你是被迫無奈才走上這條道路的。但是此時此刻,我對你有的只是失望,徹底的失望。”
這一句,王庸竟然毫不掩飾,沒有對自己的聲線改變,而是用了自己的本音。
幾乎是在一瞬間,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李逸風就像是突然遭受了五雷轟頂,渾身顫抖着僵硬在了當場。眼神驚駭莫名之餘,卻是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王庸,就連握着槍的一隻手,都在不住地顫抖。
身份已然曝光的王庸,此時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哀嘆着繼續看着他。
羞愧,懊惱,無地自容。李逸風的表情漸漸變得異常複雜了起來,臉色涌上一片潮紅,低下了頭去,肌肉也不住的抽搐。
只聽啪嗒一聲,手槍竟然瞬間掉落在地。
在聽出了那是王庸的聲音後,彷彿一下子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李逸風噗嗵一下,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流過的淚水,不可抑制地從他眼眶裡,滴滴涌泉而出,翻滾着滑過面頰,最終落在地上。
“咳咳。”
他就像是個孩子一樣,低聲抽泣不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樣?
遲寶寶驚疑莫名地看着這一幕,想着王庸那句話,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剛剛還猖狂不已的李逸風,竟然肯這樣罷手,更是跪跌在地失聲痛哭,連槍都不要了。
王庸沒有再說話,而像是一尊雕塑般的,紋絲不動站在那裡。
過了良久之後,李逸風才抽着哭音的嗓子,愧疚萬分地率先開口:“對,對不起。我,我,我……”
“呼!”王庸沒等他說完,掏出煙,遠遠給他丟去了一支。自己也點了一支,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抽着。
直到一根菸抽完之後,王庸才沉着聲平靜說道:“還記得我們在學校裡的時候,一起發過的誓嗎?”
“我當然記得。”李逸風垂下頭,手顫抖着夾着煙尾,心情複雜無比地抽着。
“可是你違背了誓言。”王庸的語氣帶着苛責,痛心疾首地質問道:“老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但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李逸風情緒漸漸失控,忽的將菸頭一扔,竟是憤怒地衝上前來,揪住了王庸的胸膛厲聲道:“我在守護,守護我的家人,守護我的兄弟。”
“砰!”王庸一拳轟了過去,將他揍倒在地。反過來拎住了他的衣襟,單手將他拽了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暴戾:“少跟老子扯犢子,你自甘墮落,成爲了毒梟的走狗,還敢有一大通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個兄弟,是死在了毒梟手中?十五個,前前後後,我們總共有十五個兄弟死在了毒梟手中。你這混球東西,你把我們邊陲之狼的臉面都丟光了。”
“砰砰砰~”
王庸又是捏緊鐵拳,一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遲寶寶當真是傻眼了,沒料到王庸竟然和李逸風認識,而且似乎感情還不淺的模樣。邊陲之狼,難道這兩個男人,都是邊陲之狼出來的?一想到王庸那傢伙從一開始就在忽悠自己,遲寶寶的一口氣還真是有些咽不下去。
王庸足足打了他十五拳後,才停了下來。而此刻的李逸風,已經被打得垂下了腦袋,一聲不吭了。
“判官,別把他打死了。”遲寶寶擔憂地喊道:“我這裡有手銬,你把他銬起來,帶回局裡,讓領導過來好好審訊審訊。李逸風身上,肯定掌握着大量國際販毒組織的情報。”
“手銬?”王庸回頭撇嘴不屑地說:“就憑你那種老古董一樣的手銬,能銬得住誰啊?還有,我說過要抓他回去嗎?”
“你不抓他回去,難道想殺了他?”遲寶寶一驚,急忙道:“判官,你千萬別這麼做,李逸風是市局的局長。在事情沒有定性的情況下你若是殺了他,會給你惹出巨大麻煩的。”
“他是我兄弟,不管他做錯了什麼,都始終是我的兄弟,輪不到任何人來處置。”王庸的聲音帶着無比的冷漠:“你自己擅作主張的胡亂行動,我回頭再找你算賬。現在,麻煩你把後續工作都處理一下,整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什麼?你想包庇他?”遲寶寶震驚地說道:“李逸風可是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他只是違背了對我的誓言,對兄弟們的誓言。”王庸冷聲說道,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的狠厲:“我自然會讓他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在那之前,膽敢用我嫂子和侄女來威脅他墮落的傢伙,我會先好好收拾了他們。”
遲寶寶一愕,沒好氣地怒聲說:“判官,你這個無政府,無組織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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