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監舍,李錘躺在牀上,一根根不斷的抽菸,楊國輝很有些手段,縱然是這麼密不透風的監區,他也有辦法給李錘弄到香菸,而且那些獄警對這種行爲也是睜着眼閉着眼。
不一會,地上已經滿是菸頭,世事太出乎意料了,李錘本想在和楊國輝的合作上多增加一些籌碼,沒想到得到了鬼佬的死和陸合所在的組織有一定的關係。
上天註定要這樣嗎?
不一會,李錘腦漿發漲,他內心深處是很佩服老鬼的,對於他的死心裡十分悲痛,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不願意也不想去做一個活在虛假環境中的人,就算是一個演技在好的演員,也會有露餡的時候,如果真的走這一步,那將是一條不歸路!
人鬼殊途,本該是兩條平行線,沒想到在這一刻竟然有了交叉,猛然間李錘坐了起來,眼神中發出兩道精光。
腦海中浮現出老鬼曾經的話:“大丈夫行則行,做則做,瞻前顧後,一輩子都沒有出息……”
“咣咣咣!”一陣橡膠警棍砸門的聲音響起:“放風的時間到了,準備準備。”一個獄警從鐵門上面的縫隙望了進來。
李錘連忙將香菸藏起來,在這個監區這可是好東西,現在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在以前監區裡面什麼都沒得賣,現在普通的監區也是有超市的,香菸基本上的銷量最好的產品,不過李錘所在的這個重型監區沒有。
每天有兩個小時的放風時間,上午一個小時,下午一個小時,晚上有的時候還有其他的活動,主要是進行人道主義關懷。
李錘還算好的,一個月後執行槍決,有的人是三天、一週等等,基本上每過幾天,這裡都會有相當一部分的陌生面孔出現,那些剛剛熟悉的,可能已經被拉走槍斃了。
鐵門打開,李錘的手銬和腳鐐被打開,步履蹣跚的跟隨隊伍走在昏暗的樓道內,連續過了三道鐵門,其中都需要指紋和鑰匙的驗證,只有專門的獄警才能打開。
那空曠的放風場露了出來,大約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其中只有一個籃球架,兩個乒乓球檯,還有一些損毀了的其他活動器械。
這個地方是用高五米的鐵絲網圍成的,在四個角路有四個哨臺,每個哨臺都有荷槍實彈的武警把守,仔細的盯着下面的一舉一動,在鐵絲網外面還有三四米高的圍牆,放風的時候偶爾能聽見從那裡傳來的歡呼聲,顯然那裡也是個監區。
這第三監區完全是個封閉的場所,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鐵網外面四周都是平滑的圍牆,不是一般人能夠攀登的。
而且,這五米高的鐵絲網是和電閘相連的,平常不開,一旦發生暴亂,立刻打開,如果你碰它,立刻會把人的手臂吸住,想逃脫基本上不可能。
這些都是進來的時候,獄警告訴的,一方面打消你逃跑的想法,另外一方面是展示國家的人性化管理,反正危險已經告訴你了,要是鋌而走險,死了別怪別人。
十幾號死刑犯從狹長的走道一出來,立刻有一部分想開的人活躍起來,反正是死了,不如在死之前好好放鬆一下,主動跑到乒乓球檯或者籃球架子下面玩耍起來。
還有一部分抱着一本書或者神情沮喪的走到角落裡面看書、發呆,這些人往往是剛剛進來,情緒低落,壓力很大,難以面對。
對於這部分人是武警和獄警最爲關注的,鋌而走險的也往往是這個人羣,李錘望着不很刺眼的陽光長長吸了口氣。
監區內總有股很黴的味道,使人壓抑,有陽光的地方則是好很多,他稍微注意了一番,在放風場地的四周站着足有二十幾名獄警,手裡拿着警棍、電棒,腰間別着手槍,還有的挎着警用衝鋒槍,彼此間也不交談,認真的盯着這羣殺人犯。
在乒乓球檯上旁,忽然傳出一股爽朗的笑聲,將周圍的寂靜打破,李錘的目光隨之轉了過去,發現是陸合,那個身體彪悍的漢子,好像是贏了一盤,高興的笑了出來。
整個監區恐怕也只有他一人敢肆無忌憚的大笑,周圍的獄警紛紛看了過去,其中有個警督模樣的人制止道:“禁止喧譁,禁止交頭接耳,否則馬上回去,縮短放風時間。”
在這裡最幸福的事就是放風了,要是縮短時間是令人很難過的事,立刻陸合朝那名警督咧嘴挑釁了一下,繼續專注乒乓球。
他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完全是靠着反應能力和身體的平衡能力,不過連續幾盤下來,和他對打那個人一盤沒贏。
在這個本身很壓抑的地方,不斷的輸也是件很令人沮喪的事,那位獄友索性將球拍一扔,誰愛玩誰玩,這做陪襯的活他是不幹了。
儘管周圍有幾個人觀戰,但都知道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自然也沒人上去對打。
“喂,我讓你們兩個一起來好了。”陸合笑呵呵的說,他的嗓門洪亮,根本沒把獄警放在眼裡,不過獄警顯然也不刻意的去管他,只要不過分還是可以容忍的。
那兩個獄友搖搖頭走了。
“窩囊廢,真是窩囊廢。”陸合叫囂罵了兩句,正發愁找誰排泄心中鬱悶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聲音:“一盤一隻烤鴨。”
“恩?”陸合扭頭看去,目光如電,發現說話的是個身材有些消瘦、鬍子拉碴的男人,眉骨還有道傷疤。
不由的認真打量起來,希望能夠從他身上找出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破綻,不過很失望,什麼也沒看出。
“一隻哪夠,外加一條雞腿如何?”陸合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李錘。
“呵呵,我怕你輸不起。”李錘的聲音很小,而且說話漫不經心,獄警也只看到他在陸合身邊走過,不仔細看不出兩人說話。
在放風的時候,是禁止交頭接耳的,自己玩自己的,不願意就回去。
看着李錘有些狂妄的神色,陸合的警惕性反而放鬆下來,主動接近他的人,他都很警惕,但李錘的手段很不錯,用一個賭注的形勢挑逗陸合。
這比那些主動示好的,要強多了。
“好啊,比比呀。”陸合拍了下乒乓球檯。
李錘走到對面,拿着乒乓球排隨手揮了兩下。
“喲,左撇子?”陸合見李錘是左手拿拍,微微有些興奮。
“廢話。”李錘瞪了他一眼,做了個請的姿勢。
陸合點點頭,左手一拋,白色的乒乓球在空中轉了起來,他右手一揮,球拍最中間的部位擊中乒乓球,啪的擊中臺子,朝李錘飛去。
李錘微微一笑,這個陸合靠的是力量和準度,但是對乒乓球瞭解的太淺了,李錘看準球勢,反手拍在球下面的邊緣往裡一切。
乒乓球再次朝陸合飛去,看起無論是速度和力量都不及陸合。
陸合輕蔑了笑了笑,彷彿已經看見了一隻擺在自己面前的烤鴨,右手後拉,猛地呼打過去,按照他的預料,這個球將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飛過去,李錘是不可能接得住的。
但是球卻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砸在對方區域彈出去,而是自己以一個高高的拋物線飛了出去,沒有碰到對方的區域,這一球他輸了。
“咦?爲什麼會這樣?”陸合有些不解,一連三次陸合幾乎都是同樣的方式輸了,這讓他不由得重新審視李錘。
其實很簡單,李錘用的是切球,用球拍和球接觸時發生角度上的摩擦,這樣球在轉到對方區域時,會產生一個變向和飛速的旋轉,對方必須以相反的方式來反切,才能將球完好的打回來。
但是顯然陸合對這一套不是很懂。
一連兩盤過去,陸合都輸了,額頭也出了汗,不是體力上的消耗,而是心理的消磨,那種搞不懂看不清的招式,讓他捉摸不透,越是這樣越是好奇。
第三盤還沒開始,他索性將球拍一扔,喘着粗氣:“好,我輸了,晚上給你兩隻烤鴨兩隻雞腿。”
“不用,我吃不完,一隻烤鴨就行了。”李錘嘲諷的笑了笑,將球拍放在臺上:“今天一隻,明天一隻,後天兩隻雞腿。”
陸合咬咬牙,“好。”
李錘扭頭走了,他能夠感覺到陸合的目光開始有意識的落在自己身上,目的已經到達了,過猶不及,尤其是陸合這種疑心大的人,需要用一隻一隻的魚餌來釣他。
晚飯的時候,陸合果然通過渠道弄來了一隻烤鴨,在所有獄友的注視下,讓大廚把烤鴨切好放在了李錘面前。
“哈哈哈。”李錘小聲笑了笑,大口吃了起來,食堂是公共的,每六個人一張桌子,別人都是上午吃剩下的青菜、白菜,偶有一片沒有什麼味道的肥肉已經不錯了,看着他大口吃着烤鴨,那傢伙簡直是饞到流口水。
烤鴨在監區是中最難弄到的,幾乎和滿漢全席差不多,監區現在也很人性化,吃飯的時候都是坐着,不管菜如何,都能讓人吃飽,每一三五都會加菜,有魚,有雞,至於味道,那自然是無法和外面的美味相比。
這烤鴨是最難弄的了,所以看着李錘吃烤鴨,其他人都很羨慕,但關係不熟,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