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錘跟着一口把酒喝光,阿義泡製的酒辛辣度不高,但是香味濃郁,回味無窮。
“好酒!”陸合讚了一聲,轉而問道:“阿義,你的腿……”
阿義滿臉的苦澀,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憶:“當年陸哥最後一批社團兄弟離開,我肥螳螂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他說這一句的時候,李錘發現陸合臉上有些不太自然,不由的想起了一件事,在路上,李錘聽陸合說過,肥螳螂阿義對社團幫助巨大,做過不少事,但因爲沒拜過老頭子,算是“空子”,就是社團外圍成員,還不算青幫的人。
可能是因爲這個,陸合臉上纔有些不自然,心裡覺得愧疚。
“大家都走了,留下我肥螳螂在國內,說實話很無聊的,我當時就想,社團肯定會在合適的時候回來,這片天空咱們還是要的,所以……就想是不是想幫着社團打下些基礎,陸哥知道,當年的內陸打黑打的厲害,我可不敢貿然的衝動,所以準備依靠我的老班底,在海上拿下一條航線,結果和越南幫發生了衝突。他孃的……”
阿義重重的罵了一句,“咱們青幫什麼時候怕過越南幫,領着幾十號兄弟,在碼頭不知道幹了多少回,呵呵,在東莞這塊,可是咱的地方,把越南猴子打的屁滾尿流,大快人心。再一次出海運貨的時候,和這幫傢伙又碰上了,一場血戰免不了,那一戰遭到了越南猴子的伏擊,在海上他們五條船夾擊我們兩條,還有槍!他媽的,我死了二十多個兄弟,連貨也丟了,好在我肥螳螂命大,算是安全回來了,沒想到這幫傢伙斬盡殺絕,找了殺手,把阿芬給綁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阿義滿臉的憤慨和憤怒,“爲了救阿芬,我單身匹馬兩條黑星手槍衝了過去,爲了能夠全身而退,我還掛了幾顆土豆手雷,他孃的……這幫畜生,竟然砍了阿芬的右腿!當時我就急了,阿芬昏迷了,我也不想活了,就開槍和他們對射,他們不敢還擊,害怕我身上的土豆手雷,我一連打死我四個人,哎……只是子彈帶的少,沒子彈了,我就想扔手雷,結果這幫傢伙有個反應快的,一把把我給摔倒了,抓住了我的手雷,另外幾個人撲過來,把我按住,一顆顆給我卸了下來。
這幫傢伙夠狠,他們不殺了,而是當着阿芬的面把我的左腿給砍了。”
阿義說着仰頭喝了一杯,長長吐了口氣,道:“這事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後來我和阿芬命大,腿沒了,命都保住了,這件事後,我也心灰意冷,跑船我是跑不成了,賣掉了船,還了人家丟貨是損失,把兄弟也給解散了,我傷好之後,就在這裡和阿芬結婚了,我和阿芬的女兒都上了大學,呵呵,生活清苦,但一家人很幸福。”
他說的輕鬆,但是李錘能夠想象,那種在海上廝殺,看到心愛的女人被人斷腿,那種心理的痛苦,那種只求一死的無奈。
陸合也彷彿被感染了,重重的一拍桌子:“阿義!你放心,等回到溫哥華,我一定幫你滅了越南幫,這幫雜碎,正大光明的不敢,專門搞偷襲,這次回去我一定滅了他!”
阿義搖搖頭,道:“陸哥,算了,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肥螳螂也算是經歷過,報仇之類的就不敢想了,只求和阿芬能夠順利度過這一生,對了。陸哥,你這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需要?”
陸合眉頭一緊,連忙搖頭,道:“不不!”陸合連忙拒絕,道:“其實……我和李三兄弟來就是隨便過來看看,呵呵。”他說着從兜裡掏出那兩萬塊,道:“兄弟,這是哥哥的一點心意,別嫌少。”
“陸哥……你這是做什麼,不合適呀,陸哥……”阿義連忙推了回去。
“做什麼?當哥哥的給你點零花錢,還不行了?”陸合重重的拍在桌上,道:“拿着!”
李錘看了他一眼,如果這事換了他,他也會這麼做,肥螳螂已經不是當年的肥螳螂了,現在的他和正常人一樣,好不容易脫離出來,走出陰霾的人生,就不要在讓他陷進去了。
就算是肥螳螂願意幫忙,他當年的關係、人脈、船隻還在嗎?恐怕都沒了吧。
這個行當流行很快的,你兩天不出門,或許就有了新勢力,新老大。不覺中,或許已經過時了。
和阿義夫婦吃了一頓飯,陸合喝的有些醉了,經過如此,還是沒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和李錘兩人告辭,走出了菜市場,心中感慨頗深。
本來想着找肥螳螂幫忙,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看來偷渡回溫哥華需要找另外的路子了。
兩人走到郭大明停車的地方,這哥們蹲在路邊,手裡拿着捲餅和牛奶正滿臉的氣憤,顯然是餓壞了,等兩人出來,兩人遲遲不出來,又害怕自己走了,他們兩個找不到,只好一直等着。
不過在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看到李錘和陸合走來,連忙站了起來。
“你?”李錘看着郭大明身邊的人,有些驚訝,在他身邊的人正是灰狼。
“李先生,我是真心想跟你的。”灰狼很聰明,在東南亞當過多年的僱傭兵,見識和智慧都是非凡,他不知道郭大明把李錘藏在什麼地方,但是可以肯定,李錘找肥螳螂,一定會來這裡。
“哎……你跟我做什麼?格鬥的真諦我已經告訴你了,你沒有必要。”李錘冷冷的說:“而且,你的鐵狼僱傭兵可是被我弄垮的,你的兄弟都被我打殘廢了,你應該恨我,找我報仇就對了,還跟我?你腦子有病吧?”
灰狼搖搖頭:“沒錯,開始我也恨,非常恨。在我傷好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殺了你,不過就在前兩天的一戰,我發現……這只是我一味的想法,我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你打敗了我鐵狼僱傭兵十三個人,但是你沒有下殺手,只是讓她們失去了戰鬥力,說明是你目標性極強,而且不濫殺無辜,其實……”
灰狼心裡說:“其實,你也解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將鐵狼僱傭兵覆滅,想必現在還在雨林中戰鬥,這個時候或許已經死了,武學纔是我追求的最高目標。”灰狼是個心氣很高的人,或者說他是個驕傲的人,心裡這些話,如何都說不出來。
如果從他這一方面看,李錘確實是救了他,僱傭兵本身就生活在刀尖上,說不好什麼時候,命就沒了。灰狼做僱傭兵一來是爲了兄弟,而是來歷練。其實他也想過,只要拿下了那一次的費用,就立刻退出,去國內尋找高手,不斷的提高自己的格鬥技能,增長自己的武學知識。
結果失敗了,瞬間把他的夢給擊碎,蟄伏三年再次碰見那個曾經的仇人,失敗後,竟然恨不起來了,反而是心灰意冷的夢再一次被激發。
不止一次的想提高個人格鬥能力,增長武學,尋求大師,在他面前這位,不就是真正的格鬥大師嘛?那一句:殺人只需要一招。已經很好的說明了,沒有經歷、沒有感悟和不斷突破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對格鬥和武學最高感悟的。
這個想法一旦認定了,就在難以改變。
他灰狼也不可能窩在一個小小夜總會當一輩子的拳手,他需要更高的追求,而李錘的那一句話,算是真正的折服了他。
灰狼不善言語,但總能說到關鍵:“李先生,先不說這個了,你……找肥螳螂,一定是想讓他幫助你們離開這裡吧,你們想偷渡!”
一語中的。
李錘和陸合都愣住了,兩個人立刻將目光看向吃捲餅的郭大明。
他連忙聳聳肩膀:“別這麼看我,我對他連個屁都沒放,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灰狼道:“肥螳螂已經過時了,二十多年前他輝煌的時候,或許沒問題,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用,就是個廢人,我有辦法,把李先生弄出去,世界各個地方,我都有辦法。”
這個誘惑很大,真的很大。
李錘和陸合曆經千辛萬苦,不就是爲了躲避青幫的追殺、警察的追捕去玩溫哥華嗎,這一刻,該如何選擇呢?
李錘心裡還是不信任灰狼,他根本不懂灰狼,不瞭解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人,明明害了他,竟然還要跟隨自己,還想像古代那樣給自己磕頭拜師。
瘋狂,除了瘋狂,李錘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了。
這一刻,李錘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目光看向了陸合。
陸合也是在猶豫,灰狼說的對,肥螳螂這條線是不行了,如果找其他的線,能不能辦到還不一定,萬一在被青幫發現,那就真的完了,要知道青幫是做什麼起家的,海運!那可是青幫的老本行了。
在沒有確定青幫內部到底是不是張良害他,他不敢貿然的行事。
“我怎麼相信你?”李錘目光看向灰狼。
灰狼伸手從腳踝處拔出傘兵刀,猛地刺進了腹部,他一氣呵成,整個動作不到一秒鐘,李錘都來不及阻止。
“你……”
“李先生,我灰狼可以用血來宣誓,一個僱傭兵,沒有任何人有比一個僱傭兵更加註重諾言,更加遵守諾言,更加不會背叛!”灰狼拔出傘兵刀,鮮血浸溼外套。
瘋狂,這傢伙真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