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肥,謝了。”
李錘虛弱的說,嘴脣乾裂,已經出了血絲,嘴角叼着菸捲,眼神有些暗淡。
陳家才擺擺手,大口灌了下二鍋頭,“嘶啊,初到京城,我對這二鍋頭很不看好,五十多度跟他媽的喝酒精似的,真不知道那裡好。不過入鄉隨俗,和幾個工人喝了幾次,我還真適應了,這酒啊,就跟他媽的人生一樣操蛋,喝多了都暈。”
李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這一刻他又不想睡,感覺身子有些發冷,“老肥,你怎麼……在這個地方?”
“哎……世事難料,想我陳家才前三十七年生活在社會底層,販賣些牛肉爲生,爲了生計,做人不能太善良了,打架出了名的很,身邊也有幾個兄弟捧場,自從認識了你,阿錘!我的人生才發生了改變,四十年的時候我發了,成爲了西城教父身邊的紅人,並且接替了他的水幫,嘿嘿,誰能想到呢,一個宰牛的屠夫,竟然成了黑幫大佬。”
陳家才吃了口雞腳,將骨頭吐在桌上,從桌上抽出一根點八中南海叼在嘴裡,“人說年少得志未必是好事。要我說,人到中年忽然爆發也不是好事,嘿嘿……我以爲獲得了黑金聯盟的認可,成爲了一員,壟斷了深海的黑道就高枕無憂了,誰又能想到,洪門不過是一個衝擊,我的水幫就散夥了。世事難料啊……我……”
陳家才心中對李錘很是愧疚,就說黑金聯盟那次,如果沒有李錘的鼎力相助,他陳家才早就敗給了王鐵,因爲他,李錘重傷失蹤,因爲他入獄。
到現在陳家纔想起來都後悔,在對李錘這件事上特別的過不去。
李錘離開後,他好一陣難過,身邊唯一一個可以鬥嘴罵架的人沒了,周圍一切都拍他馬屁,每個人都帶着這樣或者那樣的目的,陳家才比誰都清楚。
漸漸的,李錘的事件在他心中埋藏下來,他開始大肆的排斥異己,將那些有反叛之心的人全部幹掉!三年來,順風順水,生活過的很是愜意。
起碼在深海那一片,沒有他陳家才做不到的事,只是三年後,洪門來了。
這個昔日表面離開大陸的社團,沒想到時隔多年,又重新燃起了火焰,而且一來就是雷霆一擊,洪門那些高手豈是他水幫那些小混混所能抵擋的。
別的不說,一個鐵塔足夠了!加上秦森和張良的計謀,以及一衆死士,陳家才敗的一塌糊塗。
就在他離開深海的前一天,將自己的兒子和家人全部送走了,早獲得黑金聯盟成員之後,就考慮了後路,早在荷蘭買了兩棟別墅,投資了一個小工廠,以後退休了,準備去那裡度過晚年。
孩子和家人送走了。他卻沒有走成,晚了一步,被張良領着人端了老窩,八神和七喜拼命抵抗,他們兩個對於一般的洪門打手自然不再話下,但是對上鐵塔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陳家才和這兩個人跑散了,被人一路追殺。好在他腦子靈活,一路北上,一直來到了京城,索性潛伏了下來……
“阿錘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將深海的洪門趕走了,八神成了水幫的話事人,嘿嘿,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其實我也可以回去的,只是你知道嘛……現在的深海遠遠不夠太平啊,我老肥回去也是死,嘿嘿,你肯定不知道,其實啊黑金聯盟只是……只是一個大家族控制深海的幌子,本來我陳家纔不該上位。
結果……我上位了,這可不是按照那個家族的想法做的,我早晚要倒黴的。還有陳天橋那個混球,看上去風風光光的,那個傻逼就是那個家族在深海的一條狗!
洪門?嘿嘿,和那個家族比起來,還差了點,阿錘啊,我看好你,如果你能夠掌控深海,我相信,你可以和那個家族對抗,肥肉?人人都想要,現在的深海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到處都是好處,誰拳頭硬,誰能搶的多,阿錘啊……阿錘?”
陳家才滿臉通紅,看看牀上的李錘,這傢伙竟然睡着了。
“哎……算我白說了。”陳家才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幫李錘把被子掖好,然後關燈,爬上了二層鋪位,躺了下來,遲遲難以入眠,深海發生的事他陳家才比誰都清楚。
水幫雖然薄弱,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洪門端了的,就是因爲那個家族從中間插手!他們想陳家才死,陳家才知道,就算李錘現在平復了深海,和洪門有三個月的約定,但是一旦兩個人中間一個勝出了,控制了深海,都不是那個家族願意看到的,到時候青幫?洪門,都無法和人家對抗,要知道人家祖上可是貴族!地下勢力盤根錯節,其實這些新貴們能夠抵抗的。
“阿錘,晚安。”陳家才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錘一眼,然後躺了下去。
……
第二天隨着一陣陣急促的哨聲響起,陳家才被驚喜,揉揉眼睛朝外面看去,他這個位置,透過窗戶只能看到一個個在外面集合的人腿,“哎,這幫學員又要去實習了。”
陳家才翻身低頭看下鋪的李錘,“阿錘?阿錘?”只見李錘滿臉通紅,表情難受。陳家才一驚,連忙從牀上爬了起來,下牀後伸手一摸李錘的額頭。
“哎喲,我操!發燒了。”
陳家才急的團團轉,從桌子裡面翻出一個體溫計,給李錘稍微測量了一下,更是一驚:“四十點五度?會死人的。”陳家才搓着手,拍拍李錘的額頭,“阿錘!阿錘!”他連續呼喊了兩聲。
李錘有意識,他也能夠聽見陳家才的呼喊,但偏偏感覺很累,全身熱的難受,頭更是沉甸甸的感覺很噁心,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老肥……”他幾乎說不話來,聲音嘶啞難聽。
“阿錘,挺住!”陳家纔拿了條毛巾跑出了房間,在走廊的洗漱間涮洗了一番,將毛巾弄的冰涼跑回來,敷在李錘額頭,涼氣入體,李錘感覺稍微舒服一些。
“阿錘,堅持住啊,你現在在發燒,我去給你弄點感冒藥。”陳家才說完穿上了工作服,拿起鑰匙飛快的跑了出去,那些學員正在一個個上車,陳家才也顧不得被人注意,繞着車輛朝醫務室跑了去。
醫務室在超市的對面一棟實驗樓一層,後面的窗戶昨天被他扣開了,這會輕輕推開,便翻了進去,起碼的感冒藥退燒藥他還是知道的,在藥室內胡亂的抓了一把,左右看無人,又搜刮了一些消炎藥,跳了出去。
“幹什麼的!”
就在此刻,兩個女學員看見了從窗戶翻過的陳家才,大喊一聲。
“糟糕!”
陳家才暗呼一聲,兩個女學員都是大三的學生,警務技能優秀,一看就知道陳家才這是偷盜!
“站住!”
兩個人飛快的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將陳家才攔住,其中一個女學員更是拿起了別在肩頭的對講機:“楊姐,在學校醫務室發現一個小偷!對,現在,馬上派人過來。”
陳家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兩位救命啊,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啊。我生病了,我……我發燒,我沒錢治病,你可憐可憐我吧。”除了博取她們的同情,陳家纔不知道還能怎麼做?和她們搏鬥?暫且不說能不能打得過,要知道不遠處可是有大隊的學員,只要她們叫喊一聲,自己就完了!
他到是無所謂,關鍵是李錘……
“你……你,你別無賴啊,你起來。”兩個女學員從陳家才的衣服上能夠看出,他可能是留守在學校的工作人員,有可能是內盜!
“求求你們了……別通知人,求求你們了,我這是最後一次,我真的病了……”陳家才跪在地上抱住了女學員的腿。
“哎呀,你起開。”女學員也慌張了,經驗畢竟不豐富,遇見突發事件不知道該如何做,推開了陳家才,這個時候,楊採兒領着五六個男學員已經從遠處跑了過來。
幾個男學員都是身體強壯的小夥子,看到這一幕自然上去就是一頓暴揍,將陳家才踢的縮成一團,“媽的,你這種人怎麼配在警官大學工作,偷東西?真是不要臉。”
陳家才死死抱住懷裡的藥,臉上被踢了幾腳,有些頭暈,身上更是沾滿了土灰。
“行了,不要打了,先把他抓起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楊採兒從旁邊走了過來,昨天晚上去了五環案發現場,一直到了很晚纔回來,精神有些疲憊。
幾個男學員將陳家才從地上拉起來,反手按住他的胳膊,懷裡的藥呼啦啦全部掉在了地上,這些藥總價值不會超過一百塊,幾個男學員又開始搜身。
陳家才被打的有些懵了,這一會反醒過來,見到眼前的楊採兒,忽然一震,“楊……你可是楊警官!”
楊採兒一愣,仔細端詳,終於想了起來,這個人不是陳永合的父親,千和集團的老總,陳家才嗎!遙想當年,陳永合可是她忠誠的追求者,千和集團的老總她自然也有耳聞,到了市局刑警隊,才知道其實千和集團的背景是黑社會!
“陳……陳叔叔……”下意識的楊採兒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