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就過去了,段喬恩躺在病牀上,沒有絲毫好轉。
“這麼久了,怎麼叔叔那邊還沒有一點消息?”段喬恩自問了一句,疑惑道。
“打個電話問問。”胡宗澤看了一眼段喬恩,道。
“好。”段喬恩也心急,之所以一直沒催,一是因爲他相信段泓人的手段,二是因爲他麻煩了太多次段泓人了。
電話響了十幾聲,無人接聽。
“咦,不對,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叔叔很少會不接電話的。”段喬恩更疑惑了。
“應該不會吧?”胡宗澤的臉色也變了變,身體稍微坐起了一點。
“要不,你問問胡叔叔那邊?”段喬恩更是有點心神不寧了。
胡宗澤猶豫了,這件事他也跟他的叔叔胡再奎聯繫過。胡再奎是在省廳握有實權的,職級比段泓人還要高一個檔次。
所以雖然段喬恩年紀大,胡宗澤叫他哥,但真正的地位,卻是胡宗澤更高几分。
段喬恩還準備勸幾句,胡宗澤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恩?叔叔?”胡宗澤也愣住了。不過很快,他就接了電話,除非有事,胡再奎是不會輕易主動跟他聯繫的。
“叔叔,您……”胡宗澤剛想剛開,就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
“混蛋,你這次到底惹了什麼人?段泓人已經被你們兩個兔崽子拉下水了,我的位置也岌岌可危。畜生,平時讓你要低調點,你們偏偏不聽。我告訴你,他人證物證俱全,你想要栽贓嫁禍,那是癡人說夢,這件事就到此爲止。”說完,胡再奎掛斷了電話,手機裡也只傳來嘟嘟的聲音。
胡宗澤被罵懵了,胡再奎平時雖然會教育他,但絕對沒有這麼大嗓門的吼過他,而胡再奎的態度,也表明了這件事,已經惡化到一個不可調和的程度,因爲段泓人已經完蛋了。甚至,因爲他的過錯,很可能導致胡再奎的地位不保。
“難道那個人真的有那麼大的後臺?”胡宗澤這才發現,他對劉天睿的背景一點都不瞭解。
都是段喬恩,如果不是爲了幫他出口氣,順便跟段泓人走近點,他又何必把自己的叔叔給牽扯進來?想到這,胡宗澤看向段喬恩的神情很不善。
段喬恩有些緊張,他聽到了胡再奎在電話裡的吼聲,雖然沒聽清楚說的是什麼,但從胡宗澤的臉色上,也能看出不是什麼好事。
“段喬恩,都是你,什麼人不好惹,去惹那個小白臉。”胡宗澤鬱悶道。
“發生什麼事了,兄弟。沒事,我們一起承擔!”段喬恩很講意義,頓時保證道。
“什麼事?一起承擔?你擔得起麼?段泓人都已經倒臺了,你拿什麼擔?”胡宗澤越說越氣惱,這次是真的被害慘了。
“什麼?我叔叔倒臺了?”段喬恩臉色一白,雙眼失神。
對他來說,段泓人就是他的支柱,段泓人倒臺了,還是因爲自己的囂張跋扈所導致,這怎麼讓他接受?
“哼,我告訴你,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以後我們兄弟也不用再做了。”胡宗澤冷喝了一聲,就要起身走人。
他的傷勢不重,至少他要以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不會和段喬恩站在一條船上。
“不不,兄弟,你不能走。我們不是栽贓了那小子嗎,他怎麼可能翻盤的?”段喬恩馬上想到了這個關鍵點。
“翻盤?當然,他有人證、物證,而且上面有人幫他撐着,想要栽贓,做夢!”胡宗澤冷笑了一聲,艱難地走了出去。
段喬恩猛地後仰了下去,全身都似乎失去了力氣。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段喬恩想不通,本來以爲這一次會和以前一樣順利的,可怎麼就成了這樣?
人證物證?他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人證、物證?段喬恩傻了,因爲他做了一件傻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這一次,他栽了!
嘎吱!病房的門,在這時候被推開了。
段喬恩的眼神微微亮了起來,難道胡宗澤念及兄弟情分,回來拯救他了?可當他滿懷希望的擡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略微陌生的臉。
“你是誰?”段喬恩皺眉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出現的陌生人,一定不是帶給他好消息的。
那人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道:“都說鬼人多往事。你現在只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竟然記憶力這麼差。”
段喬恩艱難地坐了起來,臉上青筋暴突。沒想到他這剛出了事,馬上就有人過來挑釁了,真當他段家好欺負的嗎?竟然敢罵他是狗,還是喪家之犬。
“滾出去,立刻給我滾出去!”段喬恩吼道。
“滾?我滾?我看要滾出去的人是你吧,段喬恩,你以爲你還是局長的侄子呢?”那人再次冷笑着,指了指這間病房,道:“你放心,很快就有護士來請你出去了,這間病房,已經被我包了。”
包了?病房還能包的?不,現在不是該糾結這個的時候,而是要考慮這話語間的意思。不過,他又怎麼能容忍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人,在他面前這麼囂張。
“啊哈哈,我滾?我可是早就交了錢的。”段喬恩想到了這個,對,有錢就可以。
“可惜,你的錢不夠。而且,你的身份也沒資格。”那人又冷笑了一聲,旋即側開身子,讓出了位置。
段喬恩看過去,卻發現幾個護士走了進來。
“對不起,喬先生,這間病房我們需要空出來的,我們會馬上把你轉到普通的病房去。”那護士還算客氣,微微躬身道。
“普通病房?放屁,那幾個人一間,氣味還能薰死人的普通病房,能住嗎?”段喬恩一愣,旋即破口大罵道。
“當然是能住的,大部分的病人都是住在那邊,我們醫院的環境還是不錯的。動作快點,我會配合你。”那護士臉色就差了點,醫院是她的家,任誰說醫院不好,她當然不會好臉相待。
看到護士動真格的,甚至要過來,拖他下牀,頓時段喬恩就驚呼起來。
“不不,不要動手,我不想去普通病房,這裡不行,就再給我一間單獨的特護病房。我給你們錢。”段喬恩慌了,趕緊道。
“不好意思,沒有空的特護病房了。”站在門口的男人補了一句。
護士心領神會,拉着段喬恩就要走。
“不,我不走,你特麼到底是誰!”段喬恩使勁往後退,對着那男人吼道。
他當然急了,雖然他是男人,但兩隻手都受傷了,現在想後退也是千難萬難。已經有兩個護士過來攙扶他了。說是攙扶,實際上就是控制着他,把他往外面丟。
“你真的認不出來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露露?”那人的臉色柔和了點,似乎在回憶什麼。
“露露?”段喬恩皺眉想了半天,直到那人有段不耐煩的時候,才猛地眼睛有了神采,道“你說的是甘露?”
“真難得,你竟然還記得。”那人搖了搖頭,笑道:“真爲露露不值,你既然連她的人都記不清了。”
段喬恩的確是沒想起來,他玩過的女人太多了,特別是這幾年,最長久的不過一兩個月,只要玩膩了,就會換一個。甚至很多女人他只記得暱稱,壓根就不記得狗屁名字。對他來說,這些女人的名字,也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而既然是代號,叫個暱稱也就夠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他的那個無能的男朋友,好像叫什麼凱子的。”段喬恩努力想了想,終於把這段給回憶了出來。
“對,我是王凱。”那男人笑了,不過那笑得比哭好不了多少。
是的,他就是王凱,那個劉天睿在車震之後,打劫他的男人。也是那個愛錯了女人的男人。而他故事中,搶了他女人的壞男人,恰好就是段喬恩。
昨天沐清婉找到了王凱,讓他作證劉天睿當時存在的時間,排除了劉天睿作案的機會。而當他聽到,這一次嫁禍的主謀之一是段喬恩之後,頓時臉色煞白。
劉天睿看到這情況,很快就猜到了什麼。於是乎,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去吧,只要不弄出人命,你想怎麼羞辱他,完全隨你的意,都可以!”這是劉天睿扔給王凱的原話。
有了這把尚方寶劍,王凱當然就跑到了這裡。他知道,段泓人完蛋了,也就意味着段喬恩要完蛋了。沒有了牙齒,老虎也就只是只可憐的病貓。
“你要怎麼樣?我告訴你,當初我放了你一條生路。如果這次你敢動我,我一定會讓你像以前那樣,讓你……讓你……”段喬恩還想威脅,可是底氣不足啊。
“讓我如何?讓我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讓我像乞丐一樣到處乞討?”王凱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很激動,也很開心。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段喬恩似乎找到了該說的詞。其實他並不是不會說,而只是失去了那個底氣。
王凱聽了之後卻只是笑,而且越笑越大聲。
“你真以爲你還是那個段公子、段少爺?現在的你,跟以前的我有什麼區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以前得罪的、欺負的那些人,都等着你現在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的這一刻。你還在嘚瑟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嘚瑟?”王凱笑得很瘋狂。
是的,他是真的很開心,看到段喬恩色厲內荏的樣子,他覺得內心釋放了。
“你……你……”段喬恩整個人都愣住了。
王凱幾步上前,啪啪兩巴掌就抽在段喬恩臉上,道:“第一巴掌是你當初打我的,現在我還給你。至於第二巴掌,雖然是露露她對不起我,但看在愛過一場的份上,我替她還了。”
段喬恩欲哭無淚,他想擋,手卻被紗布纏繞,只能任由臉上火辣辣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