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是個孤兒。”老頭一開口,就引起了劉天睿的共鳴,因爲劉天睿也是孤兒。
“聽我那村子裡的人說,我出生沒多久,我爹孃去縣城賣土貨的時候,半路被東洋鬼子劫了,然後被那些鬼子用刺刀刺死。”老頭說道。
說這番話的時候,老頭眼中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哀傷,相反,很是平淡,或許對於他們這一輩的人而言,他們那個年代,能活下來就是萬幸。在那個年代,人命根本不值錢。
“我爹孃死後,我那些親戚長輩就覺得我是個瘟星。”老頭接着說道:“所以沒人願意撫養我。村子裡的人覺得我可憐,我餓的時候,就會救濟我一些吃的,小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有一頓沒一頓捱過來的。”
“長大之後,戰爭時代也結束了。那時候本以爲好日子來了,結果又遇到了三年大/饑荒。”說到這,老頭苦笑了笑,然後看着劉天睿說道:“可能那段歷史,你們現在年輕人,都不怎麼知道吧。”
劉天睿搖了搖頭,那段歷史,他的確不知道。
老頭笑了笑,接着說道:“那時候,我16歲,由於鬧饑荒,村子裡幾乎所有人,每天都餓肚子,天天出去挖野菜,草根、樹皮還有泥土都吃,那時候,每個人都擔心明天自己會餓死,哪還會去管別人的死活。那一年,爲了不捱餓,我離開了村子,從那天起,離開之後我就沒有回去過了。”
“那你去哪了?”劉天睿問道。
“我去了很多地方。”老頭笑了笑,說道:“所以這也是爲何,你說我口音有問題,我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我由於小時候沒有吃什麼東西,導致長大之後,身體發育不良,所以體力重的活,我都做不了。沒辦法,我就只有邊流浪邊乞討。”
“那個年代,是不是乞丐很多?”劉天睿又問道。
“很多,不過話又說回來,有誰願意做乞丐,天天受人白眼,每天都要爲了生計而去努力。”老頭說道:“我記得很清楚,我流浪的時候,沒吃的就得去找垃圾桶,在垃圾桶裡找不到吃的,就得捱餓,我曾經有三天沒吃過東西,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就這樣,我在全國各地輾轉反覆,後來我有了經驗,知道大城市的人有錢,而且喜歡錶現自己的同情心,我就去了很多大城市。”說到這,老頭突然頗有些得意的笑了,看着劉天睿說道:“現在的小年輕,不是喜歡旅行嗎?說真的,我去的地方,可不比現在這些小年輕少,而且由於我是乞丐,我混到一些景區裡面,都不用錢的,還能賺錢。”
老頭這一笑,劉天睿也笑。
不過劉天睿真心佩服老頭,劉天睿想了想,如果他的一生,會走得像老頭這樣艱辛,可能他早就不想走下去了。
“之後,我就來到明珠,來到明珠沒過多久,那個大明就找上我,說要在這裡混下去,就必須聽他的,我當時沒有猶豫,因爲這些年,走過這麼多地方,我是真的累了,而且我也走不動了,我想着,以後能死在這個地方,挺好的。”老頭笑了笑,不過笑得有些落寞,說道:“只是死後,我估計會被大明他們扔在什麼破橋洞下,有人發現,興許能留個全屍,沒人發現,估計我就被一些野狗給吃了。”
“老大爺,你放心,我說過了,你後半輩子我會負責的。”劉天睿看着老頭,很認真的說道。
“呵呵。”老頭一笑,然後拍了拍劉天睿的肩膀說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其實我跟你說這些,目的只有一個。不要覺得自己悲慘,也不要覺得自己拉不下臉,因爲你永遠不知道,比你悲慘的人有多少,那些自尊完全被踐踏,卻依舊強顏歡笑,堅持活下去的人有多少。你已經夠幸運的,至少你活着。乞討並不丟人,丟人的是,你放不下身段,爲了那點可悲的自尊,而活活餓死。你要知道,你死了,別人只會厭惡的說,又死了一個乞丐,如果你活着,那你的命運還將掌握在你手裡。”
“老大爺。”劉天睿突然停止單腳蹦跳前行,他穩穩站住,然後很真誠的看着老頭,半鞠躬說道:“謝謝你,你的話,我會一輩子牢記在心的。”
同時,劉天睿在心裡,更加堅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決心。
“嘿嘿。”老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看着劉天睿說道:“你不用謝我,你只要能堅定活下去就行。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們要開始幹活了,今天任務有那麼重。”
“你昨天討了多少?”
“不多不多,一千多塊吧。”
“草,那我們今天不是要兩千多?”
“是啊,努力吧,不過明珠有錢人多,兩千多應該不成問題。”
不知不覺,劉天睿已經適應了他現在的身份。
接下來,劉天睿就很好扮演了一個悽慘的乞丐,他躺在地上,按照老頭說的,裝作奄奄一息,然後不停的乞討。
老頭則巧舌如簧,用情感和樸實的話語,把路過的人都給打動了。
劉天睿很是驚訝,但同時又不忘在心裡給老頭點三十二個贊。
劉天睿覺得,老頭要是年輕時能多讀點書,能識點字,然後有機會把他傳奇的一生書寫下來,他寫的書,肯定會無比的暢銷。
到了晚上十點多,鬧市漸漸安靜,路上行人也很稀少,老頭才拍了拍劉天睿,讓劉天睿起來,老頭喜滋滋點了一遍錢,一共兩千五百多。
“今天任務完成了。”老頭很高興,然後又點了一遍錢。
躺在地上躺了一天的劉天睿,此時也是精神頭十足,再加上中午的時候,有個很好心也很漂亮的小MM,給劉天睿和老頭各買了一個大漢堡還有一大堆的炸雞塊,劉天睿現在身體,又恢復了不少。
吃漢堡的時候,劉天睿偷偷看了那小MM幾眼,雖然以劉天睿的審美觀,這小MM離他心目中的標準要差一些,但是劉天睿真心覺得她很美,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
劉天睿在心裡記下她的模樣,想着以後康復了,有機會一定要找到這小MM,當面跟她道謝。
“老大爺,這錢你又拿不到一毛,你幹嘛數了一遍又一遍。”劉天睿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
“你小子,就不懂得苦中作樂。”老頭絲毫不在意劉天睿說什麼,依舊笑着,然後十足財迷模樣,又開始點一遍鈔票。
點完這一遍之後,老頭才依依不捨將錢放入一個布袋裡,這個布袋待會就要上交的。
老頭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把劉天睿攙扶了起來,然後一老一少相依偎走着,邊走的時候,老頭邊對劉天睿說道:“明天我們又要換一個地方。”
聽老頭這麼說,劉天睿頓時很是心動,然後說道:“老大爺,明天你能主動申請去錦苑路嗎?”
錦苑路有家咖啡廳,是唐小小經常去喝咖啡的地方。
“錦苑路?”老頭皺了皺眉,然後說道:“那個地方沒有什麼人流量,賺不到錢啊。”
劉天睿連忙壓低聲音說道:“錦苑路有家咖啡廳,我有個朋友經常在那裡喝咖啡,如果明天我們去那,就能碰到我那個朋友,那樣的話,我們就得救了。”
這周圍有負責盯梢的人,劉天睿爲了不暴露,所以才壓低聲音說話。
“過些天吧。”老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也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這幾天爭取每天都賺很多錢,先讓他們放鬆警惕,然後我再跟他們提下要求,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他們答不答應,我不敢保證。”
“老大爺,謝謝你。”劉天睿很感激的說道。
“你別坑大爺就行。”老頭卻苦笑了笑,說道:“如果你那朋友沒救我們的本事,大明知道這事,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放心吧,老大爺,我朋友一定有這個本事。”劉天睿很信心十足的說道。
只要劉天睿能見到唐小小,唐小小就一定能救他。
“那就好。”老頭點了點頭。
兩人朝着早上下車的地方走去,待他們走到那,很快,一輛麪包車就從不遠處開了過來。
車子停在兩人身邊,兩人上了車,上車之後,並沒有人向老頭索取布袋子,布袋子裡的錢,要等他們到了工廠之後,交給大明。
很快,車子就開到工廠,下車之後,劉天睿和老頭就朝着工廠走去,走到工廠門口,大明就攔住兩人,然後眯着眼笑,衝老頭伸出右手。
此時工廠內,那矮胖男子也在,還有他的那些小弟。
“大明,給,這是我今天的收穫。”老頭咧嘴笑道。
大明接過布袋,然後打開一開,頓時很是滿意,然後大明數了數,數到有兩千五百多,大明看了劉天睿一眼,冷笑了笑說道:“小子,算你今天走運。”
說完,大明讓開,然後對老頭說道:“帶他進去吃點東西,看你們今天表現不錯,你們可以吃雙份的。”
“謝謝大明。”老頭很是欣喜,連忙道謝,然後攙扶着劉天睿,連忙朝裡面走去。
兩人走進去之後,便拿着熱乎乎的饅頭就着菜湯開始吃,不過這個時候,外面又開來一輛麪包車,然後四個七、八歲,穿着破爛的小男孩,就朝工廠走了過來。大明把他們攔住,這四個小男孩,也是這裡的乞丐,其中一個劉天睿還認識,就是早上那個身體發冷的小乞丐。
“你麻痹的。”而當大明點到那小乞丐布袋裡的錢時,頓時暴怒,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將他扇倒在地,大明用腳踩着那小乞丐蒼白的臉,怒聲罵道:“這就是你今天討到的錢,你麻痹的是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