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裡面,燈光很暗,而這個雕像,跟周圍的場景也太融洽了。
這是一個人,頭髮很長,帶着一縷縷蒼白的顏色,根本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一動不動地坐在牆角,簡直就像是一尊雕像。
牢房裡面明明有一張牀,但是這個人卻不坐在牀上,而是坐在牆角,給人的感覺很怪。
“天黑了,你不睡牀,我睡。”張小蠻自言自語一句,坐到了牀上。
這時候,那個瘋子,忽然睜開雙眼。
眼睛之中,就像是蘊含着兩道閃電!
看向張小蠻,讓張小蠻身體瞬間僵住。
“是修者?”張小蠻終於開始有一些慌亂。
修者,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修者,不一定就是道士,但是一定強大無匹!
當然,還有一種人,統稱武者,武者和修者修煉的方式不一樣,但是戰力同樣可怕。
嚴格意義上來說,肖青就是一個武者。
但是,他頂多都只能算是第一個境界,人武境界的武者。
面對入微境界的張小蠻,他落敗是理所當然,因爲,張小蠻現在對應的境界,是地武境界。
相比之下,修者實在是太稀少了,而且大多數的修爲都不高,只能給人算算命,但是武者的數量就相當可觀了。
難以置信,張小蠻竟然會在這兒遇到一個修者。
而且,是一個如此強大的修者!只用眼光,就讓張小蠻難以動彈。
張小蠻彷彿可以在這個修者的眼睛之中,看到一片海,此時正在翻涌着驚濤駭浪。
每一片海浪,都是一道可怕的殺氣,這個修者的殺氣,實在是太濃郁了,化成實質,把張小蠻包裹住,所以張小蠻纔不能動彈。
他總算是後悔了,原本他還想着,要看看這個所謂的老瘋子有多麼可怕,順便還可以治一治這個老瘋子。
誰能想到,這個老瘋子,竟然是一個不知道在什麼境界的修者!
“前輩,我只是路過。”張小蠻想解釋一下,老瘋子根本就不理會他。
繼續盯着他,讓他感覺背上像是有千萬根尖刺刺進了皮膚一樣。
單單是眼神,就已經讓張小蠻如此不堪,這個老瘋子,到底是什麼境界?
老瘋子就這樣盯着張小蠻,五六分鐘之後,才緩緩站了起來,發出一陣讓人不寒而慄的笑聲。
張小蠻現在靈魂都在顫抖!
走到張小蠻的面前,老瘋子伸出一隻手,就要壓在張小蠻的頭上,說是一隻手,但是彷彿是整片天空壓下來了一樣,壓得張小蠻難以喘息。
“死在這兒,真的是太冤枉了。”張小蠻無奈地呻吟。
就在那一隻手快要落在自己額頭上面的時候,張小蠻總算是看到了老瘋子的面目。
雖然很髒,但是還是可以依稀辨認出來一些。
“師叔?”張小蠻有一些錯愕。
這張臉自己見過啊,不過見到的是照片。
被師傅擺在道觀的靈堂上面的一張照片,說這是自己曾經的師兄,號清風,因爲一些事,隱退了,現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反正就被他擺到了靈堂上面。
他的靈位旁邊,還有一個女人的靈位,那個女人很動人,不過師傅從來沒有說過那是誰。
老瘋子的手,陡然之間停了下來。
一句師叔,他已經知道了張小蠻的身份,毫無疑問,張小蠻是天機的徒弟。
張小蠻見到這個半老不老的師叔,感覺跟活見鬼了一樣。
因爲師叔已經離開有二十多個年頭了,但是這張臉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師傅說你走的時候已經一百五十歲了,現在還活着?”
一百七十歲的老人,還這麼有活力,真的是活見鬼了!
老瘋子的手,總算是放了下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退回了牆角,依舊一動不動地端坐着。
張小蠻不禁感覺有一些疑惑。
這個師叔,修爲深不可測!
別說這個牢房了,就算是把他關進一個鐵籠子裡面,都別想困住他!
但是,爲什麼他一直都被關在這個牢房裡面?
一關,就是幾十年?
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混的風生水起,爲什麼要逗留在這個小屋子裡面?
“師傅說,他的修爲卡住了,但是道觀裡面的功法,被你帶走了,所以幾十年來,他的修爲一直都不能寸進。”張小蠻說道。
師傅的修爲,在整個國家裡面都少有敵手,但是他的天賦很好,還可以繼續修煉,卻缺少了後面的修煉功法。
只要有修煉功法,他的修爲就可以更上一層樓!
張小蠻修煉的就是道觀裡面的功法,本來這部功法應該有五部分,但是道觀裡面只有四部分,唯獨最後的一部分,殘缺了。
“我很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走?”張小蠻有些氣惱,要不是因爲清風老頭,師傅的修爲肯定可以更高。
“師傅一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一卷功法,那捲功法太重要了。”
沒想到,清風在聽張小蠻說完之後,竟然擡起頭,眼睛裡面淌出來幾滴濁淚。
這個老人,不知道曾經經歷了什麼事情,一百七十歲的高齡,竟然在張小蠻的面前哭了出來。
“師弟還想着這半部殘缺的功法?當年的事情都怪我啊!”
“最後的這半部功法,我修煉不成,師弟也不行,我帶着這半部功法,想找到一個可以修煉的人,但是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是我對不起師弟,更對不起師妹。”
老人坐在牆角,喃喃自語,看着自己的雙手,泣不成聲。
張小蠻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勸女孩子不哭,他很在行,但是勸一個一百七高齡的老頑童,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啊!
“看來這兩個老頭子之間也有什麼肥皂劇故事。”聯想到那個女人的遺照,張小蠻呢喃自語。
因爲,師傅是一個十分開朗的人,但是每當他和師妹問起來,那個女人是誰,師傅就會一個人在山上坐一晚上,悄悄喝悶酒,一句話都不說,像是變啞巴了一樣。
再加上剛纔清風口裡也說了一句師妹,張小蠻料想,這兩個老頭子,多半就是因爲那個女人才變成這樣的。
“因爲一個女人,畫地爲牢,在此地坐了二十年?”張小蠻禁不住長嘆一口氣。
溫柔鄉,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