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辦副主付李敏掛斷鄭多生的電話，馬上離開了辦公室，一路輕風，快步來到五樓。五樓向左轉，是市委副書記辦公室，向右轉是書記辦公室，李敏向右轉去。
“楊書記，打擾您的午休了。”李敏的聲音很柔和，就像沒有骨頭一樣。
楊啓山靠在沙發上面，神情有幾分疲倦。自從兒子楊東被擊斃之後，他就沒有睡好過，總是在半夜夢到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臉上滿是鮮血，伸着手對他大叫：“爸爸，救我，快救救我……”
他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有什麼事？”
“我們接到一封舉報信，舉報市局一名在職警官，濫用職權，傷害無辜羣衆，現在我們正在對此事進行調查，想請書記做一點指示。”
楊啓山有些不高興地道：“這點小事，本就是你們督察辦的份內之事，一定需要我的指示嗎？”
“是是是，如果涉及到一般的警察，我們當然立即就能解決，但是這位警官，最近在市裡的民聲很高，處理起來也比較麻煩，所以才向您請示。”
楊啓山似乎嗅到一點不尋常的氣味，身子坐直了一點，沉聲道：“這人是誰？”
“是市局緝毒支隊長，林昊。”李敏道：“此人最近工作非常突出，但因此就驕傲自大，本來我先想通過市局副局長鄭多生，對他進行善意的警告，沒想到他卻狂妄自大，連鄭局長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在辦公室裡大吵大鬧，所以我們只能採取進一步的措施，但又感覺拿捏不好分寸，所以請您做出指示。”
一聽到林昊這個名字，楊啓山只覺得心臟猛地一縮，一股血似乎要射出來。
他穩了穩心神，好不容易把這股血壓了回去，儘量保持腔調不變地道：“我們的組織裡面，沒有特殊人物，無論功勞有多大，職位有多高，只要涉及到違法違紀，一律按章辦事，絕不能姑息遷就，這樣反而是害了他們。”
李敏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之所以來請示，無非就是向楊啓山獻殷勤罷了
，聽他這麼一說，立即點頭道：“書記的指示我記住了，爲了挽救同志，我們一定會重磅出擊，讓當事人知錯認錯悔錯，達到教育幫助的目的。”
楊啓山點了點頭，眼睛微閉道：“行了，你出去吧。”
李敏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楊啓山雙眼猛地睜開，咬牙切齒地道：“林昊！”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楊啓山雖然對外界僞裝得極好，但他不可能騙過自己，他每天都想爲兒子報仇，都想林昊橫死街頭，但他暫時不能那樣做，因爲很多眼睛都盯着他。
他拿起電話，想了想，又把電話掛上了。拉開抽屜，最裡面放了一部嶄新的手機，這是前兩天楊光送給他的，雖然沒說送手機幹什麼，但楊啓山心裡明白，這是爲了避開一些監聽設備。
楊光在省安全廳情報科工作，對於竊聽這種事情，太熟悉不過，所以他這部電話是經過加密的，發出去的電波，如果沒有密碼，即使接收到了，也無法轉變成正常的聲音。
猶豫了一會兒，楊啓山將電話撥通了。
鈴聲響了十幾下，通了，裡面傳來楊光的聲音：“小伯，我是楊光。”
“嗯，剛纔督察辦的人來找我，說他違反了紀律，督察辦準備嚴查，就這個事情，給你說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
通話短得異常，只有三段，便掛斷了，但該說的話，全都一點不漏的說了。
督察辦平時事情不多，現在抓到一件事情，動作非常速度，在下午還沒有上班之前，就趕到了市局。
督察辦的老李頭，在雲海市可是一個響噹噹的人。他以前也是一名警務工作人員，在基層當過所長，後來因爲在一起處理民事糾紛過程中，出槍傷人，被免去了所長的職務。
涉槍無小事，老李頭出了這個事兒，自然無法繼續在警局工作，但考慮到他幾十年都戰鬥在第一線，於是上級便將他調到督察辦。
老李頭是一個脾氣火暴的人，從
做民警的時候就是如此，據說凡是被他逮到的罪犯，都會先關進黑屋子裡暴打一頓，但也因此威名遠揚，威懾了轄內的犯罪分子，因此才升遷爲所長。
當了所長之後，老李頭把當民警時的工作方式當成了法寶，從此就更不得了了，違規舉動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沒想到最終導致他下臺的，也正是粗暴簡單的工作方式。
據那次槍擊事件的目擊者說，當時是一家三兄弟，跟鄰居發生衝突，有一點霸道的舉動，當老李頭帶人出警到達現場時，三兄弟還是有些言語上的不規矩，於是老頭子當即拔槍進行警告。
三兄弟也有些辨不清形勢，依然罵罵咧咧，其中一個還把手中的木棍在空中揮了揮。如果按正常的處理方式，只要對方沒有實質性的暴力舉動，就不符合開槍的規定，但老李頭十分果斷地開槍了……
這一次，老李頭帶隊，來到市局，也沒有跟局長打招呼，直接就來到了林昊的辦公室。
林昊正在想着早點回去跟譚瀟瀟見面，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門突然被非常沒有禮貌地推開，三個身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林昊很不高興地道。
老李頭冷冷一哼，看向林昊，兩隻眼睛閃動着精光。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只有四十幾，精力特別旺盛。
“你是林昊？”
“沒錯，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市督察辦的人，有點事情，想向你瞭解一下。”
林昊一聽，立即明白過來，淡淡地道：“有什麼事就問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希望時間不要太長。”
老李頭眉毛向下一壓，沉聲道：“林昊，從現在開始，這裡的一切，包括時間長短，是我說了算，希望你端正態度。”
林昊非常不爽地道：“行了，別廢話了，有什麼話，快點說！”
老李頭的火暴脾氣，立即上來了，把桌子猛地一拍，厲聲喝道：“林昊，你這是什麼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