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羣披着袈裟的和尚,這是少林寺中的高僧。
不管崔五峰如何的跋扈、囂張,但對這個雄視江湖近百年的大門戶,也有着一分敬重。
所以,崔五峰據報後,親自迎了出來。
少林寺一起來了十三僧人。領隊的是達摩院中的主持明心大師。
崔五峰一抱拳,道:“掌門大師沒有來麼?”
明心大師道:“沒有,掌門師兄派老衲代表來此。”
崔五峰笑一笑道:“達摩院的主持,在少林寺中身份不低,大師來此,也是一樣,請入塢中坐吧!”
崔家塢中有不少的人,但以這一批和尚最引人注目。
他們被接引到一座幽靜的跨院中去。
那是一個專門招待貴賓的地方,很寬大,也很雅潔。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帶着十二個美麗的女婢,接待十三個少林僧侶。
這些和尚們,多年清修,很少和這等美貌婦女接觸,看她們一個接一個,嚇得連連合掌當胸,口宣佛號。
中年婦人很沉着,直待一羣和尚們宣過了一陣佛號,才微微一笑道:“諸位大師,請到裡面坐吧!丫頭們已替諸位準備好了香茗細點。”
明心大師道:“出家人,自幼生長在寺院之中,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不敢有勞姑娘們,女施主請她們下去吧。”
中年婦人道:“大師,你們遠道來此,一路風塵,跑得又渴又累,總寨主派小婦人帶着幾個丫頭,伺候諸位,怎麼能夠怠慢了諸位呢?”
她的年紀雖然大了一些,但聲音卻是柔媚得很,只聽得羣僧個個暗皺眉頭。
明心大師輕輕籲一口氣,道:“女施主,老衲是言出至誠。如若崔總寨主怪罪下來,你就說是老衲的意思就是。”
中年婦人道:“大師金面,總寨主自然不會不給,不過,本塢中一向規法森嚴,總寨主如是一旦震怒,大師不在現場,我們這十幾條人命就怕沒了。”
明心大師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道:“好吧!女施主如此說,老衲倒是不便再推拒了。”
帶羣僧行入了廳中。
果然,大廳中,早已經擺好了香茗細點,十二個熱情的丫頭,接待殷勤,羣僧被照頤得臉上發燒。
但是經過了一陣相處,羣僧遂漸的習慣了這種熱情的接待,亦可適應。
那中年婦人接待明心大師,其他的十二僧侶,一人一個。
她們人既美麗,又溫柔無比,更難得的又十分熱情。
她們照顧過吃喝,還要伺候羣僧沐浴更衣。
這就使得羣僧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忐忑不安。
總之,這裡太舒服了,每一個人一個房間,一張牀,還有一個丫頭伺候。
大部分的僧侶們推卻一些丫頭們的好心,辭謝了她們的沐浴照顧。
但也有幾個膽大的,竟嘗試了由別人伺候沐浴的滋味。
明心大師眼看這一羣女孩,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攪亂了門下
弟子們數十年清修的定力,心中大爲緊張,冷冷說道:“女施主,你把這些姑娘帶走吧。”
中年婦人怔了一怔,道:“爲什麼?”
明心道:“你們不是接待,似是存心來誘惑他們淪入魔道。”
中年婦人道:“這就言重了。”
明心大師道:“女施主,老衲說的是真話,不管我們來此的情形如何,在沒有正式的決定之前,希望諸位暫時不要給我們打攪。”
中年婦人臉色一變,道:“大師,話卻不是這麼說,我們是好意招待。”
明心大師笑一笑,道:“好意心領,老衲仍然十分感激。”
中年婦人冷笑一聲,轉身而去。
明心大師望着中年婦人的背影,輕輕吁了一口氣,默然未語。
中年婦人去後不久,一個青衣人悄無聲息的行入了明心大師的房中。
他的輕功太好了,好得連明心大師這樣的高人,也不知道有人行入了房中。
只聽他輕輕的籲一口氣,道:“大師……”
明心大師擡起頭來,呆了一呆,合掌說道:“你是……”
青衣人接道:“我是執法使者。”
明心大師道:“執法使者?”
青衣人道:“是!”
明心大師略一沉吟,道:“找老衲作甚?”
青衣人道:“請教大師幾件事。”
明心大師道:“那就請說吧!”
青衣人道:“你要她們撤走的?”
明心大師道:“不錯,他們都是清修之人,不能適合這些女人。”
青衣人道:“我們的用心,就是要壞了這些人的道基。”
明心大師道:“他們這些年來,都是以練武功爲主,談不上什麼道基。”
青衣人搖搖頭道:“大師,七日之後,就是會期,你有些什麼準備麼?”
明心大師道:“準備什麼?”
青衣人道:“你要在大會之上,表現一下對崔總寨主的擁護,難道就忘了麼?”
明心大師道:“這個,這個,老衲還未想到應該如何表現?”
青衣人冷冷說道:“你在推託?”
明心大師籲一口氣,道:“少林寺,創立千百年,一直受到武林同道的敬重,如何擁立崔總寨主,號令天下的身份,似是不宜由本門提出來,最好由別人提出,本門附和一聲就是。”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正因爲少林寺中僧侶們受着武林同道的敬重,所以,纔要由你們提出來……”
明心大師道:“如是老衲無法作主張,那就只有照你們吩咐行事了。”
青衣人道:“這纔是識時務的人,貴寺方丈,早已歸心,你爲什麼還要獨行其是呢?”
明心大師略一沆吟,道:“請使者上覆總寨主,就說老衲遵照吩咐行事。”
青衣人點點頭,道:“大事已成,你如要妄圖抗拒,只有徒惹煩惱一途,至於你隨來的僧侶,本使者覺着,你也不用多作干預,由他們自由一些,此地不是少林寺,用不着很守清規。”
明心大師道:“也許使者之見,和老衲的看法,有些距離。”
青衣人道:“什麼距離?”
明心大師道:“和總寨主有所約定的事,是敝寺中的方丈,
和幾個長老,寺中僧侶,和這些事,都全無關,少林寺所以使人敬重,那就是它有着千百年來不變的傳統,這些傳統一旦改變,那就變成了一個散亂無章的組合了。”
青衣人點點頭,沉吟不語。
明心大師接道:“我帶來的弟子,都對我有着無比的崇敬,這份敬意,就是他們在我一聲令下時,幹冒矢石,不畏險難的,如果一旦這原因消失之後,他們就不會對我再有敬意,也不會再聽我的令諭了。”
青衣人道:“哦!”
明心大師道:“所以,少林寺的傳統,必須維護,也只有在少林寺的傳統中,他們纔會沒有條件的奮勇直前。”
青衣人道:“好!我都明白了。”
明心大師道:“使者明白,那就好了。”
青衣人道:“我會把你的話,轉呈總寨主。”
明心大師道:“還望使者成全,在總寨主面前,代爲美言。”青衣人未再答話,轉身而去。
望着青衣人遠去的背景,明心大師輕輕籲一口氣,緩緩坐在木榻之上。
他盤膝閉目,運氣調息。
室中又響起了步履之聲。
有人行入了室中。
明心大師心中雖然明明知曉,但卻裝作不知。
只聽一聲輕笑,傳了過來,道:“大師父,禪坐入定,怎麼連門都不關一下呢?”
明心大師緩緩睜開雙目,只見面前站着一個年輕人。
這崔家塢中,有着太多的兇危,明心大師心中早已有了很嚴密的戒備。
揸了那年輕人一眼,道:“施主是什麼使者?”
年輕人道:“我不是使者,我只是一個迷途的人。”
明心大師一怔,道:“迷途的人?”年輕人道:“對,一個迷途之人,請大師指點迷津。”
明心大師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年輕人道:“在下是一片至誠。”
明心大師道:“崔家塢中怎會有迷途之人?老衲不信。”
年輕人道:“虎生九子,各有不同,何況,崔家塢這個龍蛇雜處之地。”
明心大師道:“你是……”
年輕人道:“我是這裡的雜役。”
明心大師道:“雜役?”
年輕人道:“崔家塢中廣收四方人物,雖然是一雜役,但也來自有處。”
明心大師道:“貴塢中人,人才衆多,天下皆知,不過,待客之道,如此多疑,那確是不應該了。”
年輕人道:“大師誤會在下了。”
明心大師道:“閣下自稱求老衲指點迷津而來,但不知有什麼要求老衲奉告之處。”
年輕人突然放低了聲音,道:“大師,這住處四周,都已派了高手,暗中監視,還望你約束門下,不可妄動,免得造成憾事。”
明心大師心中暗道:這崔家塢中的事,果然詭詐的很,這年輕人,不知道又用的什麼手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多承指教,老衲等感激不盡,老衲等是受邀與會,崔家塢自有迎客之道,老衲能夠奉告的,只有這些,我一路行來,甚覺睏乏,還要休息,閣下請吧!”
年輕人低聲道:“人在矮牆下,不可不低頭,多一份忍耐。就少一分危機,在下去了。”
明心大師對那年輕人臨去之際,留下的警告,卻使他有着很大的警惕,多一份忍耐,就少一份危機。
他反覆思索這句話,心中頓生明澈之感,少林寺中的固執、清規,實在,已無法堅持。
一夜匆匆而過。
明心大師一直禪坐到天亮。
他聽到了很多的嬉笑之聲,也聽到很多怪異笑聲。
但他沒有去理會,也不去幹涉。
他只是在暗中冷眼查看。
隨來的一十二個弟子,似乎是隻有一半,挺過了色情的誘惑,六個人被誘淪入色戒。
想想自己帶來的弟子,竟然是那麼沒有定力,心中那份難過,簡直不用提了。
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冷靜,緩步行了出去。
這時,一個僧侶正在房中和一個丫頭胡鬧。
他們似是有意的讓明心大師看到,所以,鬧的很厲害。
那丫頭像蛇一樣,纏在了一個和尚身上。
明心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法元,不要胡鬧了,過來,我有幾句話問你。”
那丫頭放開了法元,回顧了明心大師一眼道:“大師,小婢給你見禮。”
她媚眼如絲,臉上泛起一片春情,嫣然一笑,低下了頭。
法元的衣服,已被那丫頭脫了一半,直到她離開之後,法元才急急整整衣衫,行了過來,道:“師叔叫我。”
明心大師道:“嗯!,到我房裡去,我有事問你。”法元點點頭,緊隨在身後,行入室中。
明心大師道:“法元,在少林寺中,你是個很有修養的人,今天怎會變得如此差勁?”
法元道:“師叔有什麼指示?”
明心大師嘆息一聲道:“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麼?”
法元道:“請恕弟子愚昧,師叔責罵弟子,弟子理當敬謹接受,不過,弟子也希望師叔,能夠明所指教。”
明心大師內心是要發作,但他長長吁一口氣,忍了下去,道:“法元,你好像已經不把我這個師叔放在心上了。”
法元道:“其實,師叔,又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麻煩,師叔好像要故意找我麻煩似的。”
明心冷笑一聲,道:“就算我找你一點麻煩,有何不可?”
法元淡淡一笑道:“師叔如是覺着弟子不太聽話,那就把弟子逐出門牆就是。”
如此頂撞長輩,可是少林寺前所未有的事。
這明心大師怔住了,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法元,你可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麼?”
法元道:“我知道,達摩院主,明心大師。”
明心大師冷哼一聲,道:“我是你的師叔。”
法元道:“我知道,所以你才能把我逐出門牆。”
明心大師冷冷說道:“難道我就不能斃了你麼?”
法元淡淡一笑道:“能!如是我不還手的話,一旦我還起手來,你能不能斃了我,那就很難說了。”
明心大師冷笑一聲,道:“你敢還手?”
法元道:“這裡不是少林寺,你這院主的架子,不用擺得太足,而且,你我心中都明白,江湖正面臨着一個很大的變動,所以,你最好收斂一點。”
明心大師氣的渾身顫抖,道:“你!這是欺師滅祖。”
法元道:“言重了,師叔此刻的處境,難道你自己不明白麼?”
明心大師道:“我明白什麼?”
法元冷笑一聲道:“師叔,你帶了十二個弟子到此,目下這十二個弟子,只怕還不一定都會很聽從你,此時此景,山窮水盡,如若你還不肯改變一下,那就問題很大了。”
明心大師已從他口氣中,聽出了不對,吞下一口氣,緩緩說道:“法元,你好像很有辦法?”
法元笑一笑,道:“不敢當,不過,就目下情景而言,我確實可以幫師叔一個大忙。”
明心大師暗道:看來,他果是少林寺中內奸之一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你能幫忙?……”
法元道:“不錯!但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要請師叔聽我的話。”
明心大師道:“好!你說吧!”
法元道:“現在情勢,江湖上劫難已成,憑我們這點力量,實在無法和這些人對抗。”
明心大師道:“哦!”
法元道:“既是獨木難支大廈,何不想個法子變化一下。”
明心大師道:“變化?”
法元道:“對!識時務者爲俊傑,師叔應該明白。”
明心大師道:“法元,你明說了吧?如何一個變化法?”
法元道:“早些投入崔家塢。”
明心大師道:“投入崔家塢的事,不是早已經決定了麼?”
這一次,倒是法元愣住了,沉吟了一陣,道:“早已經決定了?”
明心大師道:“不錯啊,早經決定了。”
法元道:“這個,我怎麼不知道呢?”
明心大師道:“好像,沒有人交代我跟你商量。”
法元道:“這是怎麼回事?”
明心大師道:“法元,你在少林寺中是什麼身份?”
法元道:“弟子是……”
是什麼,說不出口了,只覺回答這句話,也不對,不回答這句話也不對。
明心大師笑一笑,道:“法元,咱們少林寺中,早和崔家塢中有聯絡的,也不是你一個法元,對麼?”法元道:“哦!”
明心大師道:“比你身份高很多的人,也和崔總寨主有聯絡。”
法元道:“哦!”
明心大師道:“我來此之時,有人交代了我不少事,就是沒有提到你。”
法元道:“這個……”
明心大師接道:“法元,在少林寺中,我是院主,投入崔家塢中之後,我的身份,比你還要高,你明白麼?”
法元道:“弟子明白了。”
明心大師道:“一個人的身份,在江湖之上,有一種固定性,這就像老虎和狗一樣。”
法元明明知道這幾句話,罵得很厲害,但卻不敢反脣相譏。
明心大師笑一笑,道:“法元,去和他們談談,找一個能夠管事的,以真真正正的身份出現過來,和我們很認真的談談。”
法元道:“怎麼?他們有人來過了?”
明心大師道:“是!不過,來的人太複雜,每一個人,都不正式,我們也無法和他們談。”
法元道:“談什麼?”
明心大師道:“談談我們應該作的事。”
法元道:“好!弟子這就去。”
明心大師道:“慢着,這一次,你們之中,有幾個是同道之人?”
法元道:“好像只有我一個,不過,有過四五個人,受了我的影響很大。”
明心大師道:“你怎麼影響他們?”
法元道:“我使他們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很惶惑,我讓他們接近女色,嘗試喝酒,讓他們擺脫清規的約束。”
明心大師道:“嗯!你的辦法不錯,但不知收效如何?”
法元道:“同行十二個弟子之中,只有一半弟子,受到了我的影響。”
明心大師笑一笑道:“你去找一個能夠作主的人,來這裡談談。”
法元行到門口之後,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師叔,你可是受咱們方丈指示,投入崔家塢中的?”
明心大師道:“法元,你先去找他們來,咱們必須要儘早和他們接接頭。”
法元哦了一聲,大步而去。
望着他遠去的背景,明心大師暗暗忖道:“如以法元作例計算,少林寺中真正被崔家塢中人吸收到的,還是不多,但受到他們影響的人,卻佔的比例不少,這真是一個老鼠壞了一鍋湯。”
足足等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法元才帶着一個青衫文士,行了過來。
未等明心大師開口,來人已搶先抱拳,道:“在下文承亮,現任接待各路英雄的副總管。”
明心大師道:“一個副總管,能夠作多少主?”
文承亮道:“每天晚上,在下要面向崔總寨主親口報告很多的事情,你看我這個副總管,能夠作得多大的主呢?”
明心大師道:“這麼說來,副總管是總寨主的親信了?”
文承亮道:“這種事,如非親信,如何可以承擔得起呢?”
明心大師道:“好!請帶老衲去見見總寨主,或是有一個真正能夠代表總寨主的人,老衲要和他們好好的談談。”文承亮道:“和我談吧!如若在下覺得確有必要,自然會安排大師和總寨主見面。”
明心大師道:“哦!”
文承亮道:“大師有什麼事,請說出來吧。”
明心大師道:“崔總寨主有什麼計劃,關於我們少林寺方面應該如何着手一事,還望總寨主給我們一個具體的說明。”
文承亮道:“哦!”
明心大師道:“這一點,不知道文副總管能不能給老衲一個答覆。”
文承亮道:“能!”
明心大師道:“老衲洗耳恭聽。”
文承亮道:“這一次,總寨主召集天下英雄大會,一則是希望各位瞭解一下崔家塢的實力,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要確定崔總寨主在江湖上的地位。”
明心大師點點頭。
文承亮道:“內心之中,雖然都已承認了崔總寨主,已是號令江湖的盟主,但口頭上,大家都沒有確認,現在,要借這一場英雄大會,認定這件事情。”
明心大師點點頭,道:“不錯,但不知我們少林寺中應該如何?”
文承亮道:“你要在大會之上,起立說話,自然是擁立總寨主的事了。”
明心大師道:“對,這要如何一個說法,還要你文副總管,給我們指點一下。”
文承亮道:“對!這就是你大師表現的時候了。”
明心大師道:“如何一個表現法?”
文承亮道:“以少林寺過去在江湖上的威望,還是有一定的分量,只要你肯說話,我想不會有人反對。”明心大師道:“我……”
文承亮道:“怎麼?大師可是不太願意麼?”明心搖搖頭,道:“不是……”
文承亮接道:“只要大師願意合作,總寨主決不會虧負大師,至於英雄大會的情形,我們已有很詳細的計劃,只要大師到時間,依照行事就是。”
口口口口口口
很多的江湖豪客,陸續趕到了崔家塢。
除了崔五峰在江湖上的權勢,使大部分接到邀請的人,不敢不來之外,武林中第一美女花鳳也要在崔家塢出現一事,也造成了一種轟動。
花鳳出現江湖不久,但卻因金龍公子之死,使她的美麗,很快傳揚於江湖上。
見過她的人不多,但聽說她美麗之名的人,卻是成千上萬,這就造成無數的人對她存有了強烈的好奇之心,都希望能一睹玉容豔色。崔五峰似是也存心要展示一下花鳳的美麗。
他以無比的財富,和使武林驚心的權勢,加上一個豔絕天下的美女常伴身側,實已到了人生的至高境界。
南堡、北寨,也都趕到了崔家塢。
對北寨寨主雷飛龍的到來,自早在崔五峰意料之中,但對南堡金奇的到來,卻是大出了崔五峰意料之外。
金奇離開崔家塢後,一直沒有回過南堡,崔五峰派了很多人,尋找金奇的下落,也沒有查出一點消息。
但卻突然在今日出現。
崔五峰親自迎了南堡、北寨中人,送入了特別跨院,先和雷寨主寒喧了幾句,立刻告退,轉往金奇住的地方。
金奇早已在大廳中坐候,笑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疑問,是麼?”
崔五峰的兩個從人,守在廳門口處,自己卻大步行入,笑道:“這些時日子之中,你躲到哪裡去了?”
金奇道:“我一直在南堡中……”
崔五峰臉一沉道:“不可能啊?”
金奇道:“你可以不相信,不過,我一直住在南堡中,……”崔五峰接道:“我派往南堡的人,現在還沒有回來。”
金奇道:“南堡就算有你崔總寨主派去的人,但他仍然沒有法子找到我。”
崔五峰道:“這麼說來,你南堡中佈置的十分複雜了?”
金奇道:“談不上什麼複雜,只是,費過一點心機罷了。”
崔五峰道:“金奇,我不相信,你一直躲在南堡中。”
金奇道:“不錯,我是躲在南堡中,你派了那麼多人,竟然沒有找到。”
崔五峰道:“對這一點,金兄是不是很得意?”
金奇笑一笑,道:“不管怎麼說,你們並沒有找到我。”
崔五峰道:“那是因爲你不在南堡之中。”
金奇笑一笑道:“這一點,咱們似乎是用不着再談下去了,你邀集天下英雄,聚會崔家塢,南堡也接到了邀請帖子,在下來參加這一場盛會,大概不會錯了。”
崔五峰道:“崔家塢很歡迎朋友,不過,不歡迎敵人。”
金奇笑一笑,道:“崔總寨主把我金某人當作敵人了?”
崔五峰道:“敵友之間,還要你金堡主作一抉擇。”
金奇笑一笑,道:“崔五峰,這件事,可不可以讓我考慮兩天?”
崔五峰道:“不行。”
金奇道:“至少,你該有一個時間,總不能立刻逼着我作什麼決定吧?”
崔五峰道:“最遲,明日中午要作一個決定。”
金奇道:“好!就是明日中午。”
崔五峰道:“要不要我先開出一個條件給你?”
金奇道:“好!在下聽聽也好。”
崔五峰道:“你如真的投入崔家塢,我可以給你個副總寨主的地位。”
金奇道:“一個掛着空名的副總寨主?”
崔五峰道:“不!你還繼續擁有南堡的實力。”
金奇道:“只有這些麼?”
崔五峰道:“你還想要什麼?自己說吧。”
金奇沉吟了一陣道:“總寨主,我想要一點實惠一些的東西,讓我想想,明天再告訴總寨主。”
崔五峰道:“明天中午,希望你別耍花樣,那會要掉你的老命。”
金奇道:“箇中利害,我會考慮清楚。”
崔五峰淡淡一笑,道:“那在下就告退了。”
轉身向外行去。
望着崔五峰的背景,金奇臉上泛起了一片怨恨之色。
一個從奴,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堡主表現的很好,崔五峰很多疑,也很狡猾,要處處當心。”
聲音細細,竟是申三孃的口音。
金奇道:“夫人,我看,北寨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總得和他談談,他如肯和我們聯手,勝算大了不少。
點點頭,申三娘道:“這件事,玉蓮自會處理,不過,我倒擔心古氏家族的人,她們詭詐多端,到時候,會不會出賣我們?”
金奇道:“至少,目下我們利害一致,崔五峰太強大了,如若大家不能真正合作,只怕很難成事。”
申三娘點點頭。
金奇低聲道:“白姑娘進來了沒有?”
申三娘點點頭道:“進來了。”
申三娘道:“她和古氏姊妹在一起。”
金奇道:“夫人,除了咱們這些力量之外,別的人不可恃。”
申三娘道:“我明白,重要的是明日午時,你如是不能忍辱負重,那就功虧一簣了。”
金奇嘆息一聲,道:“這個,夫人放心,我已經心如枯木死水,早無名利之念,能除了崔五峰,什麼羞辱我都能夠忍受。”
崔五峰離開了金奇的住處,立時又轉到北寨雷飛龍的住處。
雷飛龍神情有些癡呆,坐在廳中。
崔五峰仔細看了雷飛龍,才微笑而去。
第二天中午時分,崔五峰果然是依約而去找金奇。
但金奇已在廳門上處迎候。
一開始,就是個和諧的場面。
崔五峰一面舉步入內,一面笑道:“金兄,你想好了沒有?”
金奇道:“想好了,昨天想了一夜,有幾個問題,不知道總寨主能不能給在下一個答覆?”
崔五峰道:“金兄準備和在下談條件了?”
金奇道:“那倒不敢,只是想和總寨主商量一下。”
崔五峰道:“好!你說吧。”
金奇道:“第一,在下可以放棄副總寨主的頭銜,不過,我要恢復南堡的舊時聲威。”
崔五峰道:“崔家塢居中領導,南堡、北寨兩面呼應,自然要替你恢復舊時的聲威才行。”
金奇道:“第二,我不希望有雷飛龍同樣的遭遇。”
崔五峰笑一笑道:“你不會,雷飛龍不識時務,纔有今日的遭遇,金兄能在此刻中,醒悟過來,和兄弟合作,此後,咱們正可以作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老實說,兄弟也很需要你金兄這樣一個伴侶。”
金奇道:“好!只要崔兄能夠和兄弟坦誠相處,兄弟必然會全力報效。”
崔五峰哈哈一笑,道:“金兄,咱們如是早能如此坦白相對,也許今日江湖,早已是另一番局面了。”
金奇道:“什麼局面?”
崔五峰道:“天下統一的局面了。”
金奇笑一笑,道:“亡羊補牢,時猶未晚。”
崔五峰道:“好!好!好極了,想不到,咱們這一次,竟然談的如此投機。”
金奇道:“其實,有很多事,大家能面對面的好好談談,好像也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崔五峰道:“對!今日和金兄這一席話,頗有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金奇一付恭謹的神態說道:“總寨主如此高看金某,金某人實在是高興的很。”
崔五峰道:“好!好!金兄,咱們就這樣一言爲定了,今夜初更時分,我派人來接你,咱們要好好的商量一下,距會期只有三天時間,我們必須得把很多事安排妥當。”
金奇道:“好,金奇候命。”
談話很簡短,但崔五峰實在很滿意,帶着一臉笑容而去。
金奇很恭謹的送到了廳門口處,欠身送客。
這就使得崔五峰又加添了一些好感,笑一笑,道:“雷寨主如能有金兄一半這樣的通情達理,今日江湖,早已是統一天下了。”
金奇道:“總寨主,雷飛龍孤傲任性,但他對我金某人的話,可能還肯聽聽,等一會,在下去看看他,勸他幾句。”
崔五峰道:“金兄去看看不妨,不過,他可能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金奇裝作不知道,皺皺眉頭道:“雷老兒那一身武功,難道會生病了不成?”
崔五峰道:“不!是本座在他身上動了一點手腳。”
金奇道:“哦!”
崔五峰笑一笑,由身上取出一粒丹丸,道:“金堡主,爲了表示本座對你的信任,給你這一粒藥丸,雷寨主服下之後,可以保持一個時辰的清醒……”
金奇接道:“夠了,夠了,一個時辰,如若我還是說不服他,這個人,就死有餘辜了。”
崔五峰點點頭,道:“好,那就有勞金堡主了。”
話音落,就把藥丸交到了金奇的手中,轉身而去。
金奇退回廳中,申三娘迎了上來,道:“去看看雷寨主?”
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我已經約略的看了他一眼,他好像真的近乎白癡之狀。”
申三娘道:“你去吧!北寨雷飛龍是何等人物,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會被藥物所迷!”
金奇點點頭,道:“好好的看守跨院,崔五峰很奸猾,我怕他會派人來此再作測驗。”
申三娘道:“我會小心,你去吧。”
金奇帶着藥丸,匆匆的趕到了雷飛龍居住的跨院中。
北寨來的人手不少,除總教頭範文超外,還有十二個從人。
範文超大步迎了上來,道:“金堡主。”
金奇道:“雷寨主親身臨此,在下也應該探視一下。”
範文超略一沉吟,道:“敝寨主身體不適,只怕不便見客。”
金奇道:“別的人可以不見,南堡、北寨,一向是並稱莫逆,如何可以不見!”
範文超道:“這個,這個……”
金奇揮揮手,道:“範教頭,雷寨主要不要見我,你也作不了主。”
範文超道:“哦!”
金奇道:“所以,你最好還是替我通報一聲。”
範文超道:“好吧!那就請閣下稍候片刻。”
片刻之後,範文超緩緩行了出來,道:“敝寨主有些神智不清,但他似乎是還記得你金堡主,所以,請你入內一敘。”
金奇緩緩說道:“究竟是老朋友了,相處之情,與衆不同。”
口中說話,人卻行了進去。
只見北寨寨主,擁被坐在木榻之上,神情有點癡呆。
金奇輕輕咳了一聲,道:“雷兄,你真的病了,是麼?”
雷飛龍道:“不錯,兄弟得了一點病。”
金奇四顧一眼,道:“聽你口氣,似乎是病的不太厲害。”
雷飛龍道:“我如是病的很厲害,如何還能來參與這次英雄大會?”
金奇道:“聽你口齒的清楚,頭腦的靈活,好像是沒有病的人一樣。”
雷飛龍道:“事實上,我覺着比我沒有病的時間還要清楚。”
金奇道:“哦!雷兄,你是裝病麼?”
雷飛龍道:“裝病?你自己裝裝看。”
金奇低聲道:“老雷,你沒有打算?”
雷飛龍道:“什麼打算?”
金奇道:“難道你真的就在崔五峰的手下討生活?”
雷飛龍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金奇低聲道:“別的辦法倒有,但不知雷兄是否願意合作?”
雷飛龍坐直了身子,雙目神光炯炯,道:“金奇,是不是申三娘要你來的?”
金奇呆了一呆,道:“老雷,你好像清醒的很!”
雷飛龍道:“本來就很清醒。”
金奇點點頭,笑道:“老雷,咱們打了幾十年架,想不到,最後卻變成了生死同命的好朋友。”
雷飛龍道:“金兄,此時此情,咱們沒有敘舊的時間,你不來,我也要想法找你,咱們要商量一個應付辦法。”
金奇道:“對!我先說!崔五峰和我談了兩次話,談的很投機。”
很仔細的說明了經過。
雷飛龍道:“怎麼?他沒有對我表現出懷疑吧!”
金奇道:“你裝的很像,主要是他對啓己充滿信心。”
雷飛龍道:“金兄,白姑娘的意思,是希望在大會上,一次把事情解決。”
金奇道:“老雷,到時間,咱們可要身先士卒,好好的拚一場。”
雷飛龍道:“這個,不用金兄交代,我北寨基業,毀在了崔五峰的手中,這一股仇恨,就無法叫人咽得下去。”
兩人又談了一些應變細節,金奇才告辭而出。回到了自己住宿的跨院中,崔五峰早已在等候了。
顯然,對金奇這個人,崔五峰有着無比的信心。
崔五峰笑一笑,道:“金兄,你去看過雷飛龍了。”
金奇道:“看過了,我們兩個打了幾十年,反而打的沒有仇恨了。”
崔五峰道:“他很好吧?”
金奇道:“不好,我金某人如若像他一樣,那簡直是生不如死了。”
崔五峰輕輕籲一口氣,道:“哦!你沒有給他那一粒藥物。”
金奇由懷中取出藥物,道:“我想他一旦清醒過來,說不定,兩人又打起來,我雖然不怕雷老兒.但如驚動到其他的人,豈不是有失總寨主的面子。”
崔五峰道:“你顧慮的很對。”
金奇道:“唉!既蒙總寨主相容,在下理當報效。”
崔五峰道:“好!好!好極啦。”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望着崔五峰的背景,金奇臉上浮現出一股很奇怪的神色。
申三娘緩步行了出來,低聲道:“他現在,對你很滿意。”
金奇笑一笑,道:“這一點,我早已告訴夫人了。”
申三娘道:“金堡主,一切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順利,所以,我有些懷疑了。”
金奇道:“懷疑什麼?”
申三娘道:“懷疑崔五峰別有陰謀。”
金奇道:“以他的精明,應該對我們動疑纔對,可是他現在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哪裡會想到這個地方。”
申三娘道:“崔五峰的可怕,就是他能無物不容,但他又能在容你之後,予以嚴密監視,反予利用。”
金奇道:“申夫人,崔五峰不會真的接納我們,他會一直的不放心我們,就算我們是真的歸順他,他也會一樣的要剷除我們,不過,他會選擇時機再對付我們。”
申三娘道:“現在,我們就是不要他選擇時機。”
金奇笑一笑,低聲道:“我和雷飛龍談過,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唯一無法聯絡的,就是展翼,不知他現在何處?”
申三娘笑一笑道:“以展翼的精明,只要約好了,他一定會進來。”
口口口口口口
明天,就是英雄大會的會期,崔家塢到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金奇很顯然的得到了崔五峰的重用,整天被崔五峰帶在身邊。
雷飛龍是與會人中最受注目的人物,但卻很少有人見到他。
崔家塢中數十處別院,數百間的房子,都住滿了人。
都是由大江南北趕到的英雄。
崔家塢中的人,反而被迫都搬了出去住在船上。
但崔家塢的內院,仍然有着森嚴的戒備,任何人不得擅入。
崔五峰很忙碌,忙着接待各路英雄。
他臉上一直帶着和藹的笑意,言詞謙虛,給人的印象,是那麼誠懇。
崔五峰的手筆很大,一下子請來了三十六位名廚,這些名廚,是真正名廚,包括了大江南北。而且,崔五峰規定他們每個人只做一道菜,這英雄大宴,湯菜共有三十六道,但每道具都是出自真正的名廚之手。
英雄大會在演武廳中舉行,偌大的演武廳上,分擺了二十桌酒席。
人數雖然多,但卻有條不紊。
原來,上得了這酒席的人,如不是一派掌門,就是一方雄主。
每個人的位置上早就寫好了門戶名稱,所以,很容易找到座位,按序入席。
雲集在崔家塢中的人,自然是不止二十桌客人,但這二十桌卻是參與這場盛會的重要人物。
其他的人,都在另一處地方吃喝。
崔五峰穿着一件青色長袍,坐在主位上,旁側坐着幽靈堂主莫奇。
二十桌席位上,少者四人一桌,多者八人一桌,按各人的身份而定。
崔五峰這一桌,坐了四個人,除了莫奇之外,還有穿着黑、白長衫的兩個老人。
南堡桌位上人數最少,除了金奇之外,只有化名金興的申三娘,和金奇兩個真正的從奴。
那兩個人本來是上不得檯盤的人物,但因爲金家堡主的人數太少,所以兩個人也上來充充數了。
少林寺雖然來了十幾個人,但只有一桌席位,明心大師帶了七個弟子入席。
人數最多的是北寨,佔了兩桌。
顯然,在崔五峰的眼中,北寨的份量,重過各大門派。
因爲,九大門派,都只有一張桌子。
雷飛龍本是最受注意的人物之一。
但看到他之後,羣豪都爲之心中一涼。
只見他神情癡呆,愣愣的坐在那裡,已非昔時豪壯雄風。
佳餚美酒,源源而上。
崔五峰總是當先舉筷。
那是表示酒菜中無毒,他每桌敬酒,每桌敬菜。
直到敬完了二十桌,纔回到原位,說道:“諸位肯賞光,屈駕敝塢,五峰實在很光彩,這方面,我還有一點謝意,等散席之後,自有本塢總管,一一奉上。”
這時,一個長髯修軀的大漢,突然站了起來,道:“崔總寨主。在下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崔五峰笑道:“請說,請說,諸位都是我崔某人的貴賓。”
那大漢輕咳了一聲,道:“兄弟太極門主馬雲……”
目光一掠崔五峰,接道:“崔總寨主,一代英雄,世無其匹,我們太極門在江湖上,不算什麼大門戶,但因常得崔總寨主的照顧,卻日漸成長,這些年江湖上雖然說不上風平浪靜,但卻一直保持了個平安的局面,這一股穩定的力量,諸位不妨想一想,是不是來自崔家塢?”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馬雲,你要說什麼,快些說實,怎麼,盡在扯些不着邊際的事。”
話是由北寨兩桌席位上傳來,但那說話人,卻沒有站起來,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卻沒有人看到話由什麼人說出來。
馬雲皺眉頭,道:“是哪一位兄臺賜教,怎麼不站起來……”
忽然由大廳一角處,傳過來一個聲音,道:“馬雲,坐下去吧,別把肉麻當有趣。”
場中人大部分的目光,都轉由聲音傳來之處望去。
但卻只見到一堵牆。
似乎是,那聲音,透過了牆壁,飄傳過來。
馬雲呆住了。
事實上,廳中大部分人,都被這情形僵住。
只有一些絕頂高手,心中明白,場中有人以上乘內功,把聲音凝作無形之勁,借牆壁的迴音而成。
崔五峰哈哈一笑,道:“高明啊!高明,是哪一位,能聚音成勁,怎不挺身出來,讓大家瞧瞧。”
莫奇兩道冷厲的目光,像閃電一般,在北寨中人坐的桌位上搜尋。
金奇也是目光不停在那一桌上轉動。
崔五峰不見有人開口,忍不住冷笑一聲,道:“我崔家塢酒肉奉侍,可不是要你來這裡搗蛋的,閣下再不自己站出來,我可要把你揪出來了。”
只聽一個青衣武士,緩緩站了起來,笑道:“用不着太費事,我只不過是跟你們開一個玩笑罷了。”
崔五峰道:“玩笑。” щщщ ¸t tkan ¸¢ ○
馬雲道:“你是誰?”
這個武士,是北寨從人一桌席位上的,面目陌生,似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但在場之人,心中都明白,一個人能把聲音,凝結成一種的力量,使迴音能清晰的傳入耳際之中,這個人,決不簡單。
可是包括崔五峰在內,都仔細的察看那個年輕武士,他是何許人物。
馬雲雖然沒有把那個武士看在眼中,但那人在北寨的席位之上,馬雲對北寨,有着很大的顧忌。
所以,他忍住沒有發作。
金奇心中明白,雷飛龍要藉故引起爭執。但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發動,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崔五峰一直在暗中觀察着金奇的舉止,南堡、北寨,雖然是世仇,但他們也可能聯手對敵。
這一直是崔五峰的顧慮。
看了金奇的臉,崔五峰放心了不少,重重咳了一聲,道:“範文超……”
範文超站起了身子,道:“崔總寨主,有什麼吩咐?”
崔五峰冷冷說道:“這個武士,是你們北寨的人。”
範文超回顧了那青衣武士一眼,道:“不錯,是北寨中人。”
崔五峰道:“他叫什麼名字?”
範文超道:“好像姓班?”
崔五峰道:“姓班,難道你不認識他?”
範文超道:“見過,只是不太熟,但你明白,南堡北寨用人,一向是不問來歷,再說,這些日子中,我一直照顧着身體有病的寨主,對寨中新進的武士,很少過問。
崔五峰道:“貴寨中,總該有一個負責武師的人吧!”
範文超道:“是!”
崔五峰道:“是哪一位?”
範文超遭;“我不清楚。”
崔五峰冷笑一聲,道:“範文超,雷寨主有病,你就等於北寨的首腦人物,難道你們就不覺着慚愧麼?”
範文超道:“是!在下心情很亂,一直沒有理會寨中的事。”
崔五峰道:“你的疏忽,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