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帶恭士林到刑部問話後,孩兒自然會拿出證據來。”李成如此說。
“砰!”平陽侯揚手拍桌,霍然起身,說:“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帶士林去了刑部,就等於公開讓我李家與恭家爲敵!”
李成很鎮定,他臉色凝重,面對眼前大發雷霆的平陽侯,他只回複道:“難道說,爹爲了兩家的關係,就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你……”平陽侯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臉色極其難看!
狠狠的瞪着李成。
李成在城司部一下午,其實早就已經想明白了。
也下定了決定。
在公正和李恭兩家的關係之間,他選擇了公正。
一個人犯了錯,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說:“孩兒記得,之前您讓我到城司部上任,就是希望我能立下大功,將來能順利入朝,現在我終於找到線索,能夠抓獲真兇,你卻爲了維持和恭家的關係,不惜讓我放下這樁案子,爹,你可是堂堂的平
陽侯,豈能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
語氣裡,盡是失望。
平陽侯感覺被人抓住了心臟一般。
猛地一疼!
而一旁李喬突然起身,立刻朝他呵斥一聲:“阿成,你怎麼能這樣跟爹說話?”
李成看着自己的大哥,苦笑一聲:“大哥,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可是現在,你難道也要爲了那一絲利益,讓我做違背良心的事嗎?”“事分輕重緩急!你若真的抓了恭士林,想沒想過後果?”李喬一雙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然後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將自己激動情緒壓制下去,勸說道,“阿成,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抓
了恭士林,將他繩之以法,恭左相一定會拼了命的去護,到時候,即便恭士林真的論了罪,我們李家又能好到哪裡去?你也知道,李恭兩家結交了幾十年,絕對不能因爲這件事毀於一旦。”
呵呵!
這還是李成從小就崇拜的大哥嗎?
原來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會露出無比猙獰的一面。
他大笑一聲:“究竟是我糊塗了?還是你們糊塗了。”
“阿成!”他往後退了幾步:“爹,大哥,這其中利害我不是沒想過,正是因爲我想過,所以今天我纔沒有在相府將恭士林帶走!我想聽聽看,看爹你和大哥會如何表態?但現在我知道了,原來人命在你們眼裡,當真
連草芥都不如!你們可以爲了自己的利益昧着良心,但我不能!總之,不管是誰犯了罪,我都不會留情。”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平陽侯和李喬的心情五味雜陳。
他們也沒有去追!
而李成剛出去,竟然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李文姝。
她一臉不可置信。
然後,在李成心疼的目光中緩緩轉身走了!
“阿姐!”
李成跟了上去。
李文姝很安靜,一路走到後院池塘邊上。
她望着結冰的湖面。
靜靜的站在那兒,一句話不說。
大雪一直在下,丫頭遞過來一把傘,李成將其撐在李文姝頭上,然後將身邊的丫頭都給遣散了。
過了許久——
李文姝說:“現在,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信誰?”
語氣清冷。
夾雜着一絲悲傷。
“阿姐……”李成望着她。“我本以爲慕白待我是真心的,卻沒想到……他不過是想利用我,達成他入朝爲官的目的!而我想着,他或許也是愛過我的,可更可笑的是,竟然冒出一個叫蘇巧的姑娘,將他對我的真情真意,全部化爲虛
無。我一直都以爲自己很聰明,聰明到可以看穿一切,可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語氣裡帶着絕望!
李成不知如何安慰。
李文姝繼續道:“而最可笑的,卻是此次的真相!殺害慕白的,竟然是士林。”
她笑了。
慘白的脣角溢出了無盡的諷刺。
風雪瑟瑟刮過,將她瘦小的身子吹得搖搖欲墜。
……
第二天,李成到底還是帶着自己侍衛去了一趟相府。
下令:“帶人。”
城司部的侍衛分散而去,準備到院子裡去找恭士林。
但——
恭左相早有準備。
他突然揚手,相府的侍衛從各處衝了出來,各個身着盔甲,那氣勢,可比城司部的侍衛們高多了。
屋頂上,還要弓箭手!
將城司部的人團團圍住!
宛若身在籠中。
恭左相很是氣怒:“就是大王,也不能派人闖我相府。李成,你若動手,就休怪我不客氣。”
李成面不更色:“我是公事公辦,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帶恭士林去城司部。”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恭左相擡手,正要朝自己的人下令。
忽然——
“住手!”
平陽侯的聲音忽然傳來。
相府侍衛一一散開。
平陽侯疾步前來,二話不說,便給了李成一巴掌。
李成險些沒能站穩。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敢帶人進來抓人?”平陽侯費力一吼,然後與恭左相說,“恭將軍,阿成不懂事,我這就帶他離開。”
“侯爺,你真是教了一個好兒子,我當初答應你安排李成進了城司部,卻沒想到,是養了一匹狼在身邊。”
“你這樣說,就嚴重了!”“你兒子帶着人闖我府中,要抓我兒子去問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若是傳出去,我相府還有何威嚴可立?何況現在殺害杜慕白的兇手是不是士林還不知道,就憑你們說有證據就要來帶人,簡直是在挑釁。
”
“事情真相,我會問清楚。”
可是,李成突然衝了上來。
完全沒有受到那一巴掌的影響。
他說:“我一定要將人帶走。”
恭左相一笑:“看來今日,是免不了一戰了。”
李成絲毫不畏懼。
而平陽侯也急了,他說:“恭將軍,你若真的下令動手,那麼恭將軍,我兩家的世交之情也算是結束了。”
“是你們逼我的。”恭左相打算下令。
但——
“爹。”
恭士林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他疲憊的目光看着李成。
緩緩走到他面前。說:“我跟你去城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