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個山莊裡靜悄悄的。
唯有外面巡邏的小廝和大理寺的精兵在外面走動看守。
大夥也忙累了一天,本是喜慶的日子,誰想竟然會鬧出這樣一樁事情來!
實在駭人。
可怕!
忽然,只見一道黑影避開那些巡邏的人,悄悄閃進了一處院子裡。
那男子身形還算矯健,手裡抱着一個大包袱,他進了院子之後便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看護後,便趕緊走到一扇緊閉的門前。
屋子裡一片漆黑,瞧不見裡面的情況。
男子又再次朝四周看了幾眼,這才輕輕敲了下門,衝着門縫說了一聲,“是我。”
聲音很輕!
屋子裡的聞聲後,便將門開了。
開門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紀雲舒!
而前來敲門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洛陽!
“快進來!”
紀雲舒一把將他拉了進去,趕緊將門關上!
此時屋子裡漆黑黑的,只有窗外透進來些許微光。
洛陽就跟做賊一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屋子裡轉了轉,藉着外面的微光打量一番,然後壓低聲音羨慕道:“哎喲,你這屋子還真漂亮,比我那裡寬敞多了,而且東西也齊全。”
紀雲舒無心與他商討這個,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我要的東西呢?取來沒有?”
“當然取來了!”洛陽說着,這纔將自己帶來的包袱放到了桌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我是誰?我可是鼎鼎大名的洛陽啊!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幫你辦好。”
一副傲嬌的樣子!
紀雲舒便伸手解開包袱。
而洛陽則抱怨着:“你知不知道,您讓幫你帶話的那個丫頭說話支支吾吾的,說也說不清楚,一句話說了好半天,我急都急死了,好在小爺我領悟高。”
紀雲舒已經將包袱打開了!
裡面是兩身山莊裡小廝穿的衣服。
都有些髒!
而且微微泛着汗臭味。
那味道衝到鼻子裡讓人覺得一嗆!
洛陽忍不住捏了下鼻子,嫌棄的說:“這衣服可是我花費好大的功夫才偷偷找來的。”
紀雲舒說:“多謝你幫忙。”
“謝什麼?就是小意思而已!”可是洛陽心生奇怪,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她一下,問,“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己身上的衣服好端端,你要男人的衣服做什麼?一要還要兩套!這男人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還要這種又臭又髒的男人衣服,而且這是下人的!你到底要幹嘛啊?”
他心裡充滿了疑惑!
就在一個時辰前,紀雲舒悄悄命一個小丫頭給洛陽帶話,讓他幫忙找兩身山莊裡小廝的衣服,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再悄悄把衣服送過來,他當時心底就很困惑,不明白紀雲舒寓意何爲?但還是照辦了,趁人不注意溜進了下人們的院子裡,好不容易纔找到這麼兩身衣服,然後就趕緊送過來了。
面對他的質疑,紀雲舒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看了他一眼,說:“待會你跟我一塊出去,我還有事要你幫忙。”
“出去?什麼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洛陽始終雲裡霧裡的,這女人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正當他要再繼續問下去的時候——
紀雲舒忽然吩咐他,“轉過身去!”
“啊?”
“我要換衣服!”紀雲舒將那身衣服拿了出來,將其中一套丟給他,“你也趕緊換上。”
什麼?
洛陽驚訝,嫌棄的看着手裡的衣服,眼珠子都瞪大了,鼻子蹙了蹙,說,“這大晚上你換這小廝的衣服做什麼?你到底要去哪兒?還有……我爲什麼也要換?我可不換!我自己有衣服,穿這種做什麼?”
“別羅嗦了,趕緊換上就是!”紀雲舒說着,便拿着衣服去了屏風後。
洛陽雖然心裡很不願意,若是換做以前,他纔不會幹這種事情,也不會聽紀雲舒的話,可是現在,他像是心裡生成了一種本能,本能的聽紀雲舒所有的安排,只要她想做的,他就願意陪她做,只要她說的話,他就全部聽進去。
這種莫名奇妙的本能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紀雲舒的一言一句,他都開始那麼在乎了呢?
他使勁的甩了甩腦袋,不再往下繼續想着。
然後乖乖將衣服換上。
紀雲舒換上衣服後,將長髮高高束起,雖身上的男裝是下人的衣服,但她瞧着仍舊清麗,比男子還俊俏。
這也是洛陽第一次見她穿男裝,一時間就看得着了迷。
久久也沒能挪開目光。
然後忍不住說:“你可真美!”
紀雲舒沒有接他的話,然後取了一盞燈,拉他出了門:“走,跟我出去。”
二人便稍稍出了院子!
山莊很大,若不是常來的人恐怕會分不清東南西北,但紀雲舒卻顯得輕車熟路,直接朝南苑那邊去。
洛陽走在她的身邊,四下看着,湊到她身邊,問她:“喂!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穿成這樣是做什麼?現在又是要去哪兒?你別一聲不吭,說句話啊!不然我幫你做事都做的不踏實。”
紀雲舒想了想,眸子輕沉,便告訴他:“我要去見一個人!”
“誰?”
“世子。”
呃!
這話剛剛說出來,洛陽的腳步便頓在了原地。
他沒再往前走,愣愣的看着紀雲舒的背影,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然後問:“你說什麼?去見世子?”
李時言現在是疑犯,而且已經被關押了,紀雲舒要去見他?這是打哪門子的意思?
紀雲舒見他停了下來,她腳步也驟然一停,轉身看着洛陽那張茫然的臉,說,“是,就是去見世子。”
“你見他做什麼?”
“如今見他還能有什麼事?”紀雲舒說完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洛陽趕緊跟了上去,滿頭霧水的在她旁邊問,“你該不會是爲了這次世子殺人的事情吧?紀雲舒,你是不是瘋了?你去見他做什麼?你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人,而且,他可是殺人兇手,你去見他的話,自己也會沾得不乾不淨,到時候我也保護不了你,指不定姓溫的也保不了你。”
紀雲舒神色冰冷,沒有聽他的話,繼續往前走。
見她這麼固執,洛陽快步攔在了她的面前,嚴肅的說:“你不準去,除非你把原因跟我說清楚,要不然,我怎麼也不會讓你跟世子沾上邊,你這樣會送命的。”
紀雲舒身子一頓,看着洛陽認真而又滿是擔憂的眼神,輕沉了口氣,然後十分認真的問他:“洛陽,我問你,你信世子殺了人嗎?”
嗯?
洛陽愣了下,才說,“這有什麼信不信的?是我親眼所見,他從假山後面跑出來,當時渾身是血,滿臉慌張,見到我的時候還匆匆忙忙的,顯然就是做賊心虛,如果不是他殺了人,他怎麼會這樣?再說,他畏罪潛逃,這不就已經說明是他殺了人嗎?你現在這樣問我,是什麼意思?”
紀雲舒眉心一凝:“你所說的親眼所見,是親眼見到世子殺人了嗎?”
“我……”
“你只是看到他渾身是血,卻並非見他親手持刀殺人,往往人之所見,並非是真,但往往一面之詞卻會害死一個人。”
“你……你的意思是……世子沒有殺人?”洛陽糊塗了。
紀雲舒也不敢這麼快就斷定。
她短暫沉默後,說:“究竟是與不是,要等我見了世子之後才能知道。”
說完,她正要繞過洛陽,但洛陽一個偏身又擋在了她的面前,問,“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幫他?”
這個……
她該如此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