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蕭妃不安好心!
但是沒想到這顆壞心眼竟然壞成這樣!
紀雲舒垂着目光,泰然自若的坐着,像是將蕭妃的話從耳朵裡掏了出去。
不應也不答。
“紀先生,可是有爲難之處?”蕭妃見她狐疑不決,挑着臥蠶眉問。
話語中,分明就揣着不懷好意的味道。
席中一名女子也附和道:“莫非先生有意遮貌,是因相貌醜陋不成?可我瞧先生露出的半張臉都透着英颯之色,自然是人中英俊之才。”
古時候人,真是喜歡給人戴高帽子啊!
紀雲舒擡着眼皮,端量了那女子一眼,紅粉貌美,脣如胭脂,算得上清秀,只可惜,遮不住那雙目空一切的雙眸。
“姑娘高擡了在下,我不過一個俗人,這半張臉生的再好,終究補缺不了另外半張臉的殘缺。”
“先生的意思,是你另外半張臉有殘疾?”
“是!”
坦誠回答!
女子頓時偏過腦袋,擡着繡手觸在鼻尖上,眉心皺了皺。
露出一副嫌棄之意!
紀雲舒將女子的動作神色全都瞥進眼中,嘴角不禁輕蔑一樂。
胭脂雖然是胭脂,卻是一盒俗粉!
蕭妃虛虛一眼,插了話:“先生相貌如何,將面具摘下,自然一目瞭然,席上的各家小姐,先生若是瞧上哪位,本宮自會爲你做媒。”
紀雲舒拱手打算回拒:“草民……”
不等她開口,蕭妃衣袖一揮,打斷了她的話,並道:“先生就莫要推辭了。”
真是咄咄逼人啊!
紀雲舒很清楚,此刻自己就如同一隻籠中鳥,只能任由蕭妃手中的竹枝肆意亂挑。
罷了,想看就看吧!
興許這些胭脂們看到她的相貌後,全數嚇得半死,也是好的!
她頷首,朝席中掃視一眼。
“既然各位姑娘想看,而蕭妃娘娘又有令,那這面具,我摘便是。”
蕭妃很是滿意點了下頭!
可朱脣卻暗暗勾起,看着紀雲舒擡起素指,扣在那半張金色的面具上,指節曲起,稍微用力,正將那張面具點點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過去。
各個都期望極了!
渴望極了!
紀雲舒的容貌點點盡露在望,就在這時——
“母妃!”
景萱提着新換上的裙襬,健步如飛、樂不可支的跑了進來。
因此,紀雲舒將還未全然摘下的面具,再次扣回臉上,靜靜坐着。
大夥皆嘆失望沒趣!
“萱兒?你怎麼過來了?”蕭妃擰着神色,問道。
“女兒聽宮人說,母妃在大殿內設宴,請了京城內的名門小姐,女兒也想來湊湊熱鬧。”
“此次宴席與你的無關,你且退下。”蕭妃嚴肅道。
景萱卻若無其事,朝紀雲舒看去,頓時精神矍鑠,歡雀的走到她身邊。
笑逐顏開道:“原來紀先生也在。”
紀雲舒起身,拱手:“公主。”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語畢,她扯着紀雲舒的衣角,身體貼了上去,又小嘴撅起,抱怨起來:“母妃也真是的,連先生在這裡都不告訴我,若是知道你要來,我定要到宮門口去迎你。”
這……
紀雲舒一頭虛汗。
本想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扯回來,可景萱卻拽得緊,如何也不鬆手。
啪——
蕭妃見狀,一隻手,猛的拍在金漆玉雕的象牙椅把上,憤然起身。
“來人,將公主帶下去。”
“是!”
宮人上前,欲拉景萱拉開。
景萱一扭身,將宮人推開,一副倔氣,與蕭妃說:“母妃,此次設宴,爲何我不能來?女兒與先生多日不見,若是母妃不許我留在宴上,我便帶先生去後殿一聚。”
“胡說,身爲公主,竟然說出如此羞人之語。”蕭妃疾言厲色。
“女兒向來如此,有話直言,既然母妃在設宴,女兒就不打擾了。”
說完,景萱便拉着紀雲舒朝殿外走去。
“萱兒!”
根本不理會背後蕭妃的斥聲,景萱拉着紀雲舒快步出了大殿。
紀雲舒腳步一頓,將手抽回。
景萱扭身看她,又朝大殿內看了一眼,見沒人追來,嘴角揚起得意的笑。
道:“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在本公主之前瞧你的相貌,要看,也是本公主先看纔對。”
感情是這茬啊!
不過,要不是景萱突然插一腳,今晚恐怕多生事端,不止自己的相貌會引來一陣喧譁,蕭妃若不顧她相貌醜陋,而硬要給她做媒,安塞一個妻。
她一是拒絕了,則公開得罪蕭妃!
二是答應,可自己的身份卻……
想想都覺得蕭妃簡直心思縝密啊!
好在她的算盤纔剛剛打開,就被景萱突然亂入,重新給撥了回去。
真是後怕!
她《臨京案》還未查,就栽在蕭妃手中,太不值當了。
見紀雲舒遲遲不語,景萱倏地挽上她的手,親暱道:“既然已經出來了,那不妨跟本公主去後殿。”
“多謝公主盛邀,但時辰也不早了,告辭。”
將胳膊抽了回來,紀雲舒面無表情的準備舉步離開。
後一刻——
“難道先生不想見衛奕了嗎?”
恩?
“你說什麼?”紀雲舒腳步一頓,轉身問她。
景萱臉上落了失望:“原來先生心中最緊張的,是衛奕啊!”
“爲何提起他?你到底做了什麼?”
“你不是急着出宮嗎?”她扭過身子,雙手抱胸,耍着小脾氣。
紀雲舒心緊,言辭認真道:“公主,你若是要爲難我就請隨便,但是不要傷害衛奕。”
“本公主何時說過傷害他了?我不過遣人將他帶進宮來,那小子現在,正在後殿悠閒自在的吃着糕點呢,如何,現在可願意隨我去後殿了?”
紀雲舒面色焦急,不帶片刻猶豫,道:“帶我去找他。”
“好!”景萱滿意極了。
於是,景萱便拉着她,急匆匆的去了後殿。
一路上,景萱也擔心了幾句。
說:“上回我與母妃說你和皇兄談及的失蹤案一事,母妃一聽,也不知道爲何,竟然將我禁足在宮中,不讓我出宮,聽說你和皇兄受了傷,我急得不行。”
語氣盡是擔憂。
原來——
“是你?”紀雲舒詫異。
景萱不明:“什麼是我?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傷得怎麼樣?”
她搖搖頭:“我沒事!”
語氣冷到了極致!
沒想到,是景萱這小妮子偷聽到了,又稀裡糊塗的告訴了蕭妃,這纔有了亦王捷足先登抓獲甘躊良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