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手持先皇遺詔進了宮!
秦士予在旁。
二人進了議政殿,皆神情嚴肅。
“參見皇上/父皇。”
畢恭畢敬!
祁禎帝坐在高臺上的桌案後,高眉緊蹙,看向自己數月不見的兒子,那明明與自己年輕時有幾分神似的模樣,此刻沉着眸,恭敬肅穆。
像極了一個來朝拜的忠臣。
而不是兒子!
他心知,景容是因爲太乖了。
乖到從來都是順從,不會反駁!
自己這個兒子,自小被送出宮外寄養,身上少了幾分皇子的傲嬌架子,若是不道身份,還真以爲只是個尋常百姓加的公子,清淡雅態。
殿內,持久沉默。
誰也沒吭聲。
終於——
祁禎帝正色,看向秦士予,帶着問罪的口氣道,“秦大人,你可知假傳聖旨的罪名?”
該來的總是要來!
秦士予也不狡辯,
當即掀起袍子跪了下去,“微臣假傳聖旨,罪無可恕。”
“你倒是認得挺快。”
“臣自知有罪,不敢有託辭。”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假傳聖旨所爲何意?”
“微臣是爲救容王一命。”秦士予道,“若皇上口諭晚去步,容王在城外怕是已經被紀司尹的人以‘謀逆抗旨’的罪名拿下了,甚至,還會危及容王性命,思量輕重後,臣只能冒着被砍頭的罪名假傳聖旨,故此才能將王爺安全帶回京城。”
祁禎帝冷哼一聲,“照你這樣說,朕應該賞你纔對。”
“能護容王回京,乃是臣的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砰”的一聲!
祁禎帝大手在桌案上一拍,惱羞成怒!
“秦士予,朕三番五次縱容你,當初你懸權於朕,找出《臨京案》的錯漏,在南蟄門外跪了數日,滿朝文武百官悠悠衆口,朕只得應允重查,如今你卻斗膽到假傳聖旨,你可知道,朕現在就能命人將你拖去午門斬首。”
聲如洪鐘!
迴盪在殿中,有些刺耳。
秦士予不懼,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
景容並未出聲爲其求饒,依舊冷漠的站着。
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可其實,他心中知道,祁禎帝定不會懲罰秦士予。
再怎麼說,秦士予是老臣,還是上陣殺敵、屢建奇功的退休老將,若真將他拖去午門斬首,恐怕取小失大。
祁禎帝自有斟酌!
等自我調節一番後,他終於將怒火剋制。
只得長沉一口氣,“算了,你雖有錯,但也有功,朕不追究了。”
真是好心!
秦士予起身,拱手俯首,“多謝皇上。”
“行了,退下吧。”
“臣告退。”
說罷,秦士予朝景容看了一眼,便默默退了出去。
殿內再次恢復平靜。
祁禎帝心平氣和下來後,纔看向景容,沉聲道來,“朕兩次密旨讓你回京,本以爲萬難重重,可你總算沒讓朕失望。”
景容俯首,“父皇傳旨,兒臣不敢不回。”
“倒是幸好你手持先皇遺詔,否則,朕也無法下旨準你進京。”
“兒臣明白。”
語畢!
景容將自己那份聖旨呈遞上去。
祁禎帝接了過去。
聖旨打開,上面的內容映入眼簾。
乾治三十七年九月初一日,蠻人附疆一百餘年,修鑄貢本近十數年幾,故交友司,若年,蠻荒作亂鴟張、擾殺肇釁,當諭令出兵,不予姑容,邊疆興兵十萬,伐蠻平息,欽此。
救命靈藥!
祁禎帝驗了一遍遺詔真假,上面玉璽印鑑是真。
“遺詔印鑑皆是真的,這確實是先皇留下來的遺詔,沒想到,先皇早有預測,幾十年前就下了這份遺詔,以防萬一,如今有遺詔在手,當年與蠻人簽訂的‘三十年休戰’協議就可作廢,朕也能下旨出兵將蠻人一舉拿下。”
遺詔在手,天下無敵!
景容不語,只是認同。
祁禎帝卻狐疑,“只是這遺詔,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是康侯爺拿出來的,當年先皇立下這份遺詔後,便交給了他,此次回京路中,兒臣去了荊州一趟,康侯爺得知兒臣處境艱難,加上數月前蠻人開始擾亂邊疆,這纔將這份遺詔交出,希望能助兒臣順利回京,事實上,也確實幫了兒臣一把。”
“康侯爺?”祁禎帝唸叨,“真沒想,遠離至荊州數年,他還留了這一手。”
“先皇遺詔大於天,父皇因蠻人擾亂邊疆而愁困,如今終是得解。”
祁禎帝點頭,確實解了他心頭上一塊煩心事!
但——
他將遺詔放下,合上。
“朕在朝上當衆口諭,你若查不出御府賑災銀的去想,便不準回京,現在你送來先皇遺詔,爲朕解了蠻夷一事,朕自會論你功可抵過,不用返回御府。”
“謝父皇。”
景容拱手俯身。
祁禎帝眸色一深,問,“那你應該知道,朕此次召回你回京的真正目的。”
“兒臣知道。”
“如今朝中上下,都倒戈景亦,而你無大樹可擋,在朝中必定腹背受敵,朕知景亦勢力龐大,原本太子之位,亦打算等朝中時局穩定後,便頒旨立他爲太子,可他實在太心急,先是連同吏部和通政使上書奏你干涉吏部官員調動,後又煽動羣臣推舉他爲太子,如此急功近利,朕如何將大臨天下交給他?”
這樣的人,怕是會成爲第二個嬴政!
然而,祁禎帝並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說白了,他還是因爲懷疑當初太子圍宮一事和景亦有關,加上之後發生的種種一切,比如,景容被行刺,刺客死在大理寺中,吏部上書,羣臣推舉……
都不得不讓祁禎帝對景亦有所防備。
所以纔想到讓景容回京。
景容聞言,並未拆穿他真實想法,只道,“父皇有所擔憂是必然但是,兒臣也深知父皇的意思。”
“那你有何想法?”
“先皇遺詔,出兵滅蠻,父皇既然有心壓制景亦,何不利用這份遺詔。”
“說清楚。”
“派人領兵前去。”
嗯?
祁禎帝追問,“誰?”
“紀桓!”
道出兩個字來。
祁禎帝猛驚,反應過來,“你說的對,此次應派之人,紀桓是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