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收了銀子,對唐思客氣百般。
把她將祖宗一樣供了起來。
轉身的小一會功夫裡,就從下面提來一壺好茶和兩盤糕點,迎着唐思在莫若經常喝酒的小陽臺上坐了下來。
“師母,你一路進京,一定累了,你喝口茶,再吃點東西,需要什麼你就告訴我。”
“我要一壺酒!”
“酒?”小童楞了一下。
唐思歪着腦袋瞧他,皺眉,“怎麼,沒有?”
“有是有!”小童吞吞吐吐,“可是師母,你怎麼跟師傅一樣也愛喝酒啊?”
“人生在世,哪有不喝酒的?”她揚着下巴,“在我們侯遼,不喝酒的人才奇怪呢!你們中原人就是喜歡一套一套的,什麼只准男人喝酒,不準女人碰酒,這是歧視!”
小童撓了撓腦袋,覺得她說的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嚥了咽口水,便哈着腰說,“行,我這就給師母你去取酒來,你稍等。”
“好!”
說完,小童就屁顛屁顛的跑了下去,到後院取了一壺莫若很久之前存放在酒窖裡的酒,藏在身後,悄悄地送了上去。
還不忘提醒,“師母,這酒是師傅很久以前就存的,說是味道極好,不過你要是喝了,可千萬別出賣了我,就說是你自己去取來的。”
小樣!
唐思接過酒,拍了拍他肩膀,“放心,你師母我最講義氣了。”
“那就好。”
“行了,你下去吧,有什麼事我會告訴你的。”
“可……”
“可什麼?”
小童顧慮的看了看周圍,“這些藥材……”
“放心好了,我不碰!”
唐思信誓旦旦!
小童也不再說什麼,一步三回頭的下去了。
於是,唐思便抱着那壺好酒喝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是她喝過的最好喝的酒,也是最烈的。
而下面,被病人圍住的莫若終於得以脫身,甩甩袖子,趕緊逃走,將自己的幾個小徒弟推到了前面擋着。
那些看病的覺得沒戲了,便一個個唉聲嘆氣,只好作罷。
都說神醫高冷傲嬌有個性,真是一點也沒說錯。
莫若趕緊上了閣樓避難,以爲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可一上去,就看到唐思抱着自己的酒正喝得起勁,滿臉通紅、眼神迷離,身子搖搖晃晃的搭在外頭的圍欄上,衝着底下街道上的人羣不停的喊。
“你們大臨人就是磨嘰,什麼都喜歡斤斤計較,而且你們這裡的人……都壞透了,動不動就暗地裡使壞、要殺人滅口的,有本事……有本事就當着姑奶奶的面使啊!”
“京城大是大,但也沒有我們侯遼的草原大!”
“還說什麼中原人聰明,我看啊,除了阿紀和我的阿莫以外,你們都是傻子,傻子,全是傻子……”
這孩子喝醉了。
一邊喊,手裡還一邊晃盪着剩下的半壺酒。
街上的人一聽到聲音,幾乎都擡頭往上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心想,這誰家的姑娘,怎麼喝成這樣?
不成體統!
莫若腦袋生疼,眉頭緊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現在真是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鬆口讓這個女人跟自己回京。
嘆了一聲氣!
他趕緊將唐思拉了回來,順帶將她手裡的酒奪走。
“酒,我的酒,你爲什麼搶我的酒?”
“這是我的酒。”
她身子被擒住,掙脫不開,只能在莫若懷中肆意的掙扎扭動,整個人卻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莫若氣得頭頂生煙!
偏偏那女人又怒又笑,最後放棄掙扎,索性整個人吊在了他身上,衝着他樂呵呵的笑。
眯着眼睛說,“阿莫,你的酒好好喝,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酒,所以這輩子我都跟定你了,我要一輩子喝你的酒。”
“……”
“現在我們回京了,你說過的,一定會娶我,不能說話不算話,阿莫,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
“……”
“我爹說了,我要是再這樣野下去,他就隨便找個人把我嫁了,我不要隨便嫁人,我想嫁給你,阿莫,我想嫁給你……嫁給你……”
她醉呼呼的說着話,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越來越沉,最後,額頭抵在了莫若的胸膛上。
呃!
撞得胸前一疼!
他眉心緊攏,本想將懷裡的女人推開,可手剛剛一鬆,唐思身體便軟綿綿的往下沉去,後一刻又被他一手撈了起來,只得將她橫抱在懷中。
懷裡的女人還在迷迷糊糊的說着什麼話,聽不得不大清楚,腦袋更是肆無忌憚的在他胸前不停的蹭。
像只貓!
莫若低頭看她,這女人安靜下來,少了幾分傲慢無理的氣焰,多了幾分女子的乖態,長長的睫毛微微撲閃着那雙汪眸,緋紅的脣努了努,不知道在說什麼。
太像孔虞了!
那一刻,他原本充滿着嫌棄的眸漸漸溫和下來,緊抿的脣也點點溢出了笑意。
這樣的莫若,是極少見的!
而原先那個送酒的小童聽到上面傳來動靜,趕緊跑了上來,正巧看到自己師傅抱着師母這一幕。
“師傅,師母她……”
換做之前,莫若肯定因爲他一句“師母”而狠狠臭罵他一頓,可現在卻只是冷丁丁的橫了他一眼,問,“酒是你給她的?”
小童心虛,“是……是師母她說要喝酒的,師傅,我……”
“行了,下去吧,沒什麼事別上來。”
“是!”
拔腿下去了。
莫若便抱着唐思進了自己閣樓上的屋子,將她放到牀上,蓋好被子。
正準備走,手卻被唐思拉住。
“阿莫,你究竟什麼時候娶我?”迷迷糊糊的問。
莫若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本想抽開,想想又算了,索性反手握住唐思的手,將其塞進了被窩裡,又爲她掩了掩被子。
“阿莫……”
“我在!”
“你什麼時候娶我?”
“明天!”
“那你會跟我回侯遼嗎?”唐思側了側身,依舊在說醉話。
莫若表情一定,看着她那張通紅的臉蛋,竟然真的開始思考起兩人成了親以後,他是跟這個女人去侯遼呢?還是讓她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