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舒輕輕擰了擰鼻子,從取了些皁角粉灑了下去。
蓋過了上面的蒼朮。
高猛已經死了好幾天,整張臉幾乎接近灰白,甚至透着青色,也因爲漲大水的緣故,屍體整體有些浮腫,身上的衣服上也沾着許多細碎的泥土和草屑。
是一具十分狼狽的死屍。
她戴上手套,開始檢驗。
死者頭上和後腦勺有磕傷,應該是被丟進枯井的時候撞到的。
她又將死者的腦袋側到一邊,撩開凌亂的頭髮,從前頸查看後頸,不見異常,最後卻在死者的右耳內側裡發現了一塊黑色的物體,那物體的軟度就像泡泡糖一樣,她將其小心翼翼取了下來,捏在指上,放到鼻尖上聞了聞。
有淡淡的草藥味!
可死者的耳朵並沒有受過傷。
隨即,她將那塊小黑物放在乾淨的帕子上,小心折好。
繼續一路往下查,死者的衣袖上有一塊大黑斑,像是被火薰過的一樣。
她擡起死者的手,十指粗糙,指甲蠟黃,裡面還有很多泥垢,掰開死者手掌,她鼻子輕蹙,聞了聞,眉頭不禁一皺。
是虎皮的味道。
高猛做的就是虎皮生意,若是有味道倒也沒什麼奇怪之處。
接着,她將死者衣服脫下,露出了身上的致命傷,正是心臟的位置,可以說是一刀斃命,傷口很深,皮肉泛紫,甚至已有腐爛的跡象,周圍還沾染着血。
死者身上也只有這個傷口。
檢查的差不多後,她纔開始查看那些已經拼合好的骸骨。
一個時辰後……
完畢!
她洗了一把手,出了屋。
景容朝裡頭看了一眼,問,“怎麼樣?”
“回去再說吧。”
景容點頭,與刑部尚書說,“厲大人,裡面的屍體和骸骨好好護着,說不定本王還會再來一趟。”
“是,下官會讓人好好看着。”
態度很好!
景容等人這才離開刑部。
回府的馬車上。
紀雲舒撩開簾子,將手裡那塊裹起來的帕子遞給了琅泊,說,“琅大哥,麻煩你派人去一趟裕華閣,將這東西交給莫公子,讓他看看這裡面是什麼藥材?”
“好的,紀先生放心。”
他將東西接了過去,喚來一個小侍衛,囑咐了幾句。
小侍衛便快馬加鞭的去了。
隨後,紀雲舒與景容說,“先去趟客棧。”
“客棧?”
“祥和客棧。”
“你是想去找那些商旅?”
“知我者,莫若你。”
相視一笑。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祥和客棧。
下了馬車,景容吩咐身邊的侍衛在外等候,只與紀雲舒進去。
剛進去,客棧裡的小二就十分熱情的迎了上來。
“二位客官是吃飯還是……”
景容冽眸一勾,甩了一句,“刑部辦案。”
呃!
小二的臉色又黑又懼,腰哈得更低了些。
“原來是官爺。”
帶着十分奉承的笑容。
而原本在賬臺後算賬的掌櫃聽到了,趕緊繞了過來,將小二推到一邊,恭迎道,“不知是刑部的兩位官爺駕到,多有怠慢,小店做的可是正正經經的生意,絕沒有犯法,也不是黑店啊,兩位官爺這是……”
嚇得直哆嗦。
略有些緊張。
畢竟是刑部的人,百姓當然會驚怕!
景容視線朝樓上掃了一眼,一張不苟言笑且略帶冷厲的臉沉了沉,問,“客棧裡可住着一行進京的商客?”
“嗯?”掌櫃怔了一下,口中嘀咕,“怎麼剛走了一些人,又來了。”
“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小的是說,本店內確實住着一行商客。”
“帶我們去找人。”
“是是是,那些人就在樓上,二位官爺請。”
畢恭畢敬的將二人往樓上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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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掌櫃也不例外。
他一邊領人上去,一邊問,“小的聽說前幾日那些商客中有人死了,就死在大佛底下的枯井裡,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死了呢?而且那枯井裡還有很多具骸骨,現在京城裡人心惶惶,有人說是鬼神所爲,是真是假?”
“……”
“兩位官爺現在查得怎麼樣了?”
“……”
景容臉色陰沉,不吭聲。
掌櫃尷尬的閉上了嘴巴。
到了一間房的門口。
“官爺,人就在裡面。”
說完,掌櫃便敲了敲門。
緩時,門纔打開。
正是商客中的其中一人,“你們是?”
不等掌櫃開口,景容就說,“刑部辦案,問你們一點事。”
“不是已經有人剛問過嗎?怎麼又來問?”
嗯?
想必是景亦帶着人先來了一步。
景容不道破,只說,“事關命案,自然要查清楚才行。”
“哦。”那人倒也是個老實人,“那……你們進來吧。”
掌櫃任務完成,就走了。
景容和紀雲舒進屋。
屋子裡還有七八個人,那些商客們正焦頭爛額,大當家死了,羣龍無首,他們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撞。
紀雲舒看了衆人一眼,問,“各位不要害怕,我們只是想問問關於死者的事情。”
突然——
“我認得你。”
有人指着她,“幾天前我們進京時,馬兒受驚,是公子你幫的忙。”
紀雲舒一笑,“正是在下。”
“沒想到公子是刑部的人,公子,你可一定要幫我們大當家做主啊。”
“死者是你們的大當家嗎?”
“是,大當家帶我們來京城做買賣,只是沒想到……”那人哽塞。
紀雲舒問,“究竟那晚發生了什麼事?”
其中一人搖搖頭,嘆了一聲氣,回答,“我們也不清楚,那晚吃完晚飯後,就各自回房了,等第二天我們去找大當家,持久也沒有見他開門,推門一看,才發現人根本不在屋子裡,沒過多久,就有官府的人過來了,我們才知道大當家竟然死了。”
一屋子的人,都抹淚嘆息。
景容問,“那當晚,你們大當家可有異常?或者說,有人來找過他?”
“沒有,我們在京城裡根本不認識人。”
倏地——
紀雲舒問,“那些虎皮可還在?”
“在。”
“那你們大當家可有打開過箱子,或者,碰過虎皮?”
有人趕緊否定,“大當家沒有開過箱子,而且那些箱子一直都是我帶人看着的,從我們到京城這一路上,大當家都沒有開過。”
那就奇怪了!
既然沒有碰過,爲何手掌內會有虎皮的味道?
紀雲舒沒有深想,繼續詢問。
但並沒有得到什麼重要的線索。
都是些不痛不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