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康小優護理技術第八章的考覈,我和嫺雅站在考場門外爲小優打氣,進去時嫺雅叮囑莫言要積極配合小優的需求,爭取讓小優一次通過考覈。
中場時,聽見考場裡一片喧譁,接着兩名老師擡着擔架闖了出來,乍一瞧,與表哥有些相似,仔細瞅瞅,原來真的是表哥。
“快,同學讓一讓,有人休克,趕緊運到二樓搶救室去。”前面的老師一邊指揮者,一邊搬運。
我和嫺雅驚訝的相互看着對方。誰也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同學們都跑去湊熱鬧,只有小優最後呆呆的走出來,她見到我們,不由自主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怎麼了,小優,剛纔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言子跟別人打架了?”嫺雅一邊趕去看錶哥,一邊詢問小優。
“都怪第八章惹的禍。”小優抹着眼淚,委屈的說。
我和嫺雅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只好等表哥醒來問個究竟。
休息一會兒,吊了水,表哥漸漸地恢復了意識,老師說他只是恐慌過度造成的一過xing暈厥,並無大礙。
表哥甦醒後的第一句話竟然也是那句,“都怪這該死的第八章。康小優,讓我逮到你非給你剃禿子不可。”表哥奄奄一息仍沒忘記報仇雪恨。
後來,一名同學告訴我們,第八章是----靜脈輸液的操作與護理。可憐的人肉模型被康小優同學顫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一遍又一遍的戳了八個洞,居然還沒注射成功,就在最後的第九次時,魁梧的七尺大漢終究沒能熬過這該死的第八章,當場昏倒在人羣中。
……
“愛是我們小小的心願,希望你平安快樂永遠,讓愛傳出去,它像陽光溫暖我和你,不管有多遙遠......”
孩子們天真而優雅的聲音飄蕩在義工服務中心。這樣講只不過是覺得順耳些,其實這裡不過是距離學校附近租來的一間50平方左右的套房。屋裡的裝飾很簡單,東西的擺放也很凌亂。誰處可見之前發的傳單,桌子上放着幾件繡着‘讓愛傳出去’標記的T恤,我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我想一定是很少有人會參加這樣的社團的。
“哇!用七十年代的錄音機讀二十一世紀的音樂,得錄下來發到網上去。”表哥掏出手機似模似樣的拍着。
“小優和嫺雅呢?”我用手語問表哥。
“哦,嫺雅參加創意比賽去了,小優做助手,估計今天不會過來了。”表
哥漫不經心的回答。
“真是不巧,怎麼選在今天呢?”我在心裡嘀咕着。
“同學們都到齊了嗎?聽說我們社團新加入四名成員,哈哈,讓我來看看這四位精英的廬山真面目吧!”一位大叔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大概五十出頭,他的鼻子像熟山楂似得,紅得要滴血。笑的時候皺紋很多,眼睛眯着兩條細細的縫,走起路來還有些踉蹌。
“哦?只有二位在此恭候,其他兩位學生呢?”他微笑着提出疑問。
“學禮老師,其他兩名學生今天參加‘廢品再利用大賽’,沒辦法過來了,已經約好下次入會。”寧項天跟着叫學禮老師的人走進來回答。
他看到我禮貌的點了點頭。我對他微笑表示迴應。
“好。那我就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任學禮,是咱們項陽大學裡的一名數學老師,‘讓愛傳出去’愛心義工活動由我負責管理,但本人並非創始人,是一位名叫寧項陽的老者創建。歡迎我們的新成員,你們是最優秀的。”學禮老師鼓起掌來表示歡迎。
“哦,就是這位站在我身邊的寧項天同學的爺爺。”學禮老師喝了一口茶水補充道。
我驚住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向寧項天。我注視他良久纔回過神來。
“老師,您是怎麼做到的?”莫言表哥發問。
“什麼?”學禮老師疑惑的反問。
“你的錄音機怎樣用磁帶放着‘讓愛傳出去’這首歌的?據我所知這是一首二十一世紀的創作,而當今社會那還有人賣磁帶呀!都進入智能時代了。”表哥迷惑的說。
“呵呵,是我製作出來的,我的妻子美惠最喜歡這臺錄音機了。”他嘆了口氣,沒再說些什麼。
……
七月盛夏,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河裡的水燙手,路面上冒着煙。
“請問,您有沒有見過這條狗?”我一手拿着筆記本,另一隻拿着一張寵物狗的照片詢問路過的人。
“沒有。”
“不好意思,先生,請您再仔細看看,好嗎?”
“都說了沒見過,一個啞巴還學人做義工,先照顧好自己吧。”那人不耐煩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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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你我的第一次愛心任務居然是尋找一條寵物狗,它長得並不漂亮,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我很不解一位年邁的老爺爺子女事業有成,孫女外孫嬌小可愛,這個年紀本應與家人共享
天倫纔是,怎麼會對一隻不會言語的寵物如此掛念。
“很難過吧?夏雨同學。”寧項天遞給我一瓶汽水並與我同坐在大樹下小休一會兒。
“哦,你指的是哪方面?寧項天學長。”我以同樣的態度做出手勢回敬他。
他的眼中拂過一絲憐憫,隨即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我看到他們的語言很諷刺,你不會感到難過嗎?”
他沉默片刻,對我說:“如果想退出的話,我會支持你。”
“是有些難過,每次發生類似情況時,自尊心都像是被穿了一個洞似的很痛,當許多年過去以後,這個叫做自尊心的東西已經被穿上千瘡百孔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痛了。而現在,自尊心對於殘障人士的我而言,是多麼遙不可及呢!”我悽惘的對他苦笑着。
“所以,你選擇了一門藝術作爲職業,是嗎?”
“是的,作畫能讓我忘記自己的缺陷。我的作品就是我的一切。”我毫不避諱的回答他。
他有意避開我的眼睛,立即轉身站起來背對着我良久。
盛夏的雨水總是來得那麼突然,萬條銀絲從天上飄下來,玉樹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麗的珠簾。
“夏雨同學,以後我...我可以照顧你嗎?”他依然背對着我,好像還說了些什麼。
可是,我的眼睛有些恍惚,聽覺也模糊了。只覺得被雨水淋溼的身子強烈的顫抖着,我的心好像要從嗓子裡蹦出似的。
這時,莫言表哥撐着傘跑到我面前,“小雨,你怎麼對自己的身子這麼不負責任啊!你小時候得過肺炎都忘了嗎?小心淋到雨舊病復發。”表哥大怒,衝我喊道。
我知道,其實他是最疼愛我的,只不過表哥關心的方法每次都會令我膽戰心驚。
“寧項天,我就不應該讓你倆一組,還說做什麼愛心義工,還不就是找一隻破狗!我妹是殘疾人,就不能多照顧一下她嗎?要讓她淋雨。”表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寧項天的衣領,作出一副打架的姿勢來。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小雨有這種病。”寧項天連忙像表哥解釋道。
我很想上前阻止這場惡鬥的發生,可是身體已經無法按照思想進行有效的支配,覺得身子軟綿綿的,一陣眩暈,周圍的樹木房屋都在不停地轉動。
我竟一頭紮在寧項天的懷裡,“小雨,醒醒,你還好嗎?快,莫言,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這是我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