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鳶帶着賽金一道趕到平陽的廂房時,平陽正斜斜的靠在軟榻上的,頭髮鬆鬆的用一根絲帶繫住了髮尾,額前的細碎頭髮被梳到了中間,頗爲可愛的模樣。腿上蓋着薄薄的絲被。而身邊的宮娥正端着一個銀碗勸說着什麼,不過平陽卻是當她不存在一般,別了頭去不瞧,倒是急壞了宮娥。
“這是怎的了。”穆鳶說着,急忙跨了門檻上前幾步,站到了平陽身側。
平陽自然是能夠認得出穆鳶的聲音的,原本有些不耐煩的臉上登時露出了笑容,轉了身,昂頭看着站在身側的穆鳶,伸出了手去拽她。穆鳶也把一隻手臂遞給了她任由着平陽拉拽着,只不過眼睛卻是看着那端着碗的宮娥的。
宮娥忙矮下身子行禮,而後臉上露出了焦急又無奈的神情,道:“奴婢見過爾雅公主。回公主的話,太醫囑咐了我們主子要每天按時服藥,可這藥都要涼了,奴婢……奴婢有罪。”而後。索性就跪了下去,手裡還高高的舉着那個銀碗。
穆鳶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平陽,這丫頭的脾氣穆鳶是知道的,最是任性不過,哪怕她知道喝藥好的要快些,可是她若是不喜歡,憑這個宮娥是勸不了她的,想來剛纔這宮娥磨破了嘴皮也不能讓平陽有絲毫反應,也是辛苦得很了。
側身做到了軟榻上,穆鳶挽了挽袖子將銀碗端起來,而後朝着那宮娥擺擺手。宮娥見狀如蒙大赦一般的行禮離去。步子快的厲害,似乎生怕穆鳶反悔一般。
穆鳶瞧了一眼碗裡的藥湯,瞧着黑得很,聞味道就知道定然是苦的。她偏頭對着賽金說了句話,見賽金離去後便湊近了平陽。
平時看了她就往上撲的小丫頭這會兒卻是不自覺得往後靠了靠,攀着穆鳶胳膊的手臂也略鬆了鬆。
“我不要喝這個。苦的很,我昨天喝完了連覺都睡不好。”平陽粉嫩嫩的嘴巴嘟着,很不情願的看了一眼那碗藥。
穆鳶卻是笑着道:“若是平陽不喝藥,這腿好的自然是要慢了的,你不是還約了我等花開滿園的時候要一道去御花園放風箏嗎?若是花謝了你還好不了,難道要做到一旁瞧着我放麼。”
平陽聽這話倒是有些意動的模樣,不過一想到昨天哭得發麻的感覺,還是堅定了不喝的心思,把臉別到了一旁。
這時候,賽金手裡端着個碟子回來了,穆鳶見她回來便笑着將碗裡面的勺子拿出來撂到一旁,而後伸出了手去拍了拍平陽的肩膀:“莫發脾氣,我有話與你說的。”
平陽便偏了頭:“你要說什……”
可話音未落,就看到穆鳶那張絕世傾城的臉上帶着柔和笑意,手卻是直接的捏了她的下巴。不疼,卻讓平陽張了嘴巴,穆鳶竟然是把藥碗直接湊近了平陽的嘴脣,就這麼直接灌進去了。
平陽哪裡見過這陣仗,雖然從小就沒了母妃,可是因爲隆鼎帝與趙德妃的情分,她從來是沒被虧待的,太后也喜歡她,而後來照顧她的李修儀又是個實心眼兒的性子,平時對她就如同親女一般,自然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就算她不想喝藥,周圍自然是有一幫人來勸着求着,哪兒會有穆鳶這般簡單粗暴的直接灌得!
穆鳶捏着平陽下巴的手指尖並沒有用力,而是用食指輕輕地摁着女孩的脖頸,免得嗆了她,不過即使如此,平陽在被迫喝完了藥以後還是想要用拳頭來打她。穆鳶比她更快一步,摁了她的腕子,直接把小公主一把抱緊了懷裡,然後反手從賽金的碟子裡捏了一塊蜜餞塞進了平陽的嘴裡。
酸甜的味道瞬間滿溢口腔,沖淡了那種嚇人的苦澀,本來苦的幾乎要麻木了的舌頭又恢復了靈敏。平陽把蜜餞在嘴巴里舔了個圈兒,倒是覺得舒坦些了。
穆鳶單手圈着她,感覺到小姑娘沒有再想着捶她了,方纔輕輕地撫摸着平陽的烏黑長髮道:“我是魯莽了些,可是這藥要是涼了可就沒了作用了,我那也是着急,你可不能怪我的。”
平陽被她這麼一說,又想起來剛剛的場景,哪裡肯依的,擡了頭,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因爲嘴巴里面有蜜餞說起話來也有些嗚噥:“你怎麼可以那般對待我?枉費我以前那麼喜歡你的。”
穆鳶這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好看的麪皮上依然是柔和笑意,似乎剛剛的舉動與她無關一般:“我知道錯,下次定然不敢了,就原諒我這次可好?公主大人,你瞧,我還讓賽金給你端來了蜜餞,這可是揹着修儀娘娘的。”斤匠布技。
平陽把嘴裡的蜜餞嚼了嚼就嚥了下去,聽了穆鳶的話,這才記起來李修儀是不讓她喝藥之後吃蜜餞的,這纔有些小心的看着門口,確定李修儀沒有在那裡盯着她的時候纔算是鬆了口氣。
穆鳶瞧平陽這個模樣,就知道這丫頭雖然看着跋扈,可是終究是忌憚着李修儀的,而就單單對此,李修儀在穆鳶心裡的位置都要往上提一提的。
臉上依然帶着笑意,穆鳶將那個碟子放到了平陽軟榻上的矮桌上,道:“按道理說,喝了藥後不能隨便吃這些的,怕是壞了藥性,可總比不喝要強。這個我給了你,等以後再喝藥你就別爲難了那些宮人了,自己偷偷取了吃了就是,可別拖着,我還想跟你一道去看花呢。”說着,穆鳶有捏了顆蜜餞塞進了平陽的嘴裡。
平陽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滿穆鳶那般對待自己,可小姑娘不是不知道好歹的,這會兒嘴巴里塞着蜜餞,腮幫子鼓囔囔的,聽到穆鳶的話便點點頭,嘟囔着:“我知道了,你可別跟我母妃說。”
穆鳶笑着伸出了小指,平陽對於這種孩子下約定一般的法子很是喜歡,這會兒便喜笑顏開了跟穆鳶夠了手指,臉上也算是有了笑模樣的。
撂了手,穆鳶拽了拽袖口,取了臉上的面紗塞給了賽金。
平陽並不是頭回看到穆鳶的臉,可是哪怕如此,她這會兒見了還是要笑着說一句:“姐姐長得真是好看呢。”
穆鳶則是捏捏她的臉蛋:“我們小平陽剛剛吃的蜜餞沒白吃,這嘴巴果然是甜絲絲的醉人呢。”
平陽笑嘻嘻的瞧着她,也不動彈,只管把自己窩進了穆鳶的懷裡。
穆鳶小心着不碰到她受傷的腿,輕輕的撫摸着小姑娘的頭髮,道:“不過說笑歸說笑,平陽,下次可莫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剛剛我聽修儀娘娘說起的時候可是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那麼高,你這麼跌下來若是真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呢?”
平陽卻是扯了穆鳶的袖子擡頭看着她,嬌聲道:“那我母妃可跟你說過,我爲何上了房頂上去的?”
穆鳶點點頭:“自然是說了的,說你看到了神仙。”
平陽抿起脣角,而後盯着穆鳶的眼睛瞧了瞧,臉上的笑紋又沒了:“我看得出,你也跟母妃一樣覺得我在發夢,也是不信我的。”說着,有些不高興的捏着穆鳶的衣角揉來揉去。
穆鳶在心裡隱約有個猜測,畢竟昨天玄逸給了自己蓮花盞,平陽就說自己看到了坐着蓮花的神仙,這前後只怕是有些聯繫的。可是玄逸那總是一身黑衣,還周身全是黑霧的模樣怎麼也算不上神仙,哪怕晚上被人瞧見了也只能當做見了妖怪,故而,穆鳶臉上露出了十分真心實意的笑容:“聽着是有些玄妙的,可是我光是在李修儀那兒聽了一句罷了,平陽你與我詳細說說,沒準兒那時你的大機緣呢。”
平陽其實很想把事情細細的與人說說,可是宮娥根本不敢與她聊天,李修儀又總是說不可能,根本不聽她講,這會兒穆鳶說願意聽聽,平陽自然是歡喜的。
“我是晚上看到的,那是個穿着道士一樣衣服的人,哪怕是晚上他身上也有光亮,長的可好看了,腳底下踩着蓮花一樣的東西在天上飛。”小姑娘靠着穆鳶,手依然抱着她的手臂,用手比劃了個形狀,“那個蓮花足有這麼大,不比這個還要大呢!”
穆鳶伸手握住了小姑娘亂動的手掌,輕聲問道:“你說他穿着道士的衣服?”
平陽點點頭:“是啊,就是道士的衣服,我看得很清楚的。”
穆鳶抿抿脣角,確定不是玄逸了,那個男人哪怕要出來作妖,也不會給自己換個道士衣服。只不過想來那人穆鳶也是不知道的,故而她只是笑着道:“這倒是新奇的很,我聽說有修道之人可以飛昇成仙的,莫不是平陽你看到的就是那種神仙麼?”
平陽見穆鳶信了,臉上立馬出現了歡喜的模樣,高高地擡着小臉連連附和:“肯定是的,那麼好看,還會發光,不是神仙是什麼呢,必然是神仙的。”
穆鳶摸了摸平陽的長髮,笑道:“瞧你高興的,怎麼,也想當個小道姑做神仙啊?”
哪知道,平陽竟然朝穆鳶點頭:“要是成了神仙就可以飛來飛去,還能看到那麼好看的人,我去試試也沒什麼不好。”
“小公主,你可別,我不過是說笑的,若是你真的當了道姑,讓皇帝就就知道是我攛掇的,他非把我扔回到提亞不可。”穆鳶有些哭笑不得的晃了晃平陽的身子。
平陽卻是抿抿嘴脣,沒有回答,也不知道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
穆鳶略略鬆開了她一些,走到了書架前,而後回頭問她:“今兒左右咱們也不出去,倒不如你叫我讀書可好?我平時總是去找賢妃娘娘,可她畢竟忙得很,教不了我什麼,平陽你能教教我嗎?”
這話一出,平陽果然把那個神仙扔到了腦袋後頭。
小姑娘直起身子,朝着穆鳶笑着道:“你只管問我,太學的先生可是總是誇我學得好呢。”
穆鳶笑着點點頭,而後朝着書架看去。
這會兒的書架每層和每層之間相隔很大,書本並不是豎着擺放的,畢竟現在的書本都是用宣紙裝訂在一起,柔軟的很根本立不住。基本都是將一套書放在一個藍色的盒子裡頭,在盒子的外面貼上淺色的紙條,紙條上寫上書的名字,然後書架上都是這樣的盒子,很少有書單獨擺在外頭的。
穆鳶細細瞧了瞧,發覺在平陽書架上面的大約分了三類。一種是四書五經之類的,只不過看着就很新,想來平陽市不大喜歡看的。第二種便是小說遊記,畢竟平陽年紀小,還是喜歡看這些的時候。而在書架上佔據最多地方的,則是各種謀略兵法的書籍,有的盒子看上去都已經有些破舊了,向來就是經常被取下來的。
想到原書中,平陽長大後的英姿風采,自然是巾幗不讓鬚眉的。若不是爲了個男人與宋婉言爭風吃醋,只怕大周要出一位女將軍。
不過穆鳶並不準備讓平陽給自己講兵法,只是取下了一個話本小說,將盒子放到了桌上。
打開了上面的竹製暗釦,掀了蓋子,從裡面取出來了最上面的一本。
正準備回到軟榻上,穆鳶卻瞥到了書桌上展開了一幅畫卷。
那是一幅看上去就十分嶄新的畫軸,上面是幅美人立像,穿着鵝黃襦裙,手中拿着蝴蝶團扇,側立在一處桃花樹下,手裡扶着花枝,笑容溫婉。
這模樣穆鳶卻是認識的,分明就是御史臺鳳亭之女鳳媛的模樣。
她用手指尖輕輕地點了點那美人的面頰,擡頭問着平陽道:“這上面的女子倒是好看,你拿着做什麼?”
平陽則是咬了口蜜餞,聽了穆鳶的問話慢悠悠的回道:“這是鳳家的貴女,今兒早的時候我看到瑤兒拿着這個,就要來看了看,她說這是李修儀要送去瑞王府的,我想着可能這就是我未來三嫂就要來瞧了瞧。”
穆鳶微微挑眉,鳳媛果真是被柳賢妃看中了。
其實上次柳賢妃請了幾位嬪妃來的時候,分明就是相中了杜嫣然和鳳媛,她爲蕭宇承挑選的正妃只怕就是這兩位中的一個的。不過無論從哪裡瞧,杜嫣然都要更勝一籌的,沒想到柳賢妃到底還是選了鳳媛。
不管是原書的力量太大,還是柳賢妃自有打算,終究這一步是合上了。
只不過穆鳶是萬萬不會讓這件事情得成的,對她而言,原書中的姑娘都是好的,若不是碰到了那對兒煞星,那個都該活的自在得意的。穆鳶看了眼那畫像,微微眯起眼睛。
總歸要讓這姑娘不進火坑纔是。
“賽金,我今兒個都要在平陽公主這裡,你先回去吧,晚上我想吃糖醋魚,記得準備着。”穆鳶笑着給了賽金個任務。
賽金不疑有他,矮身行禮後便退出了屋子。
而穆鳶卻是伸出了手,輕輕地用掌心揉了一下畫上女人的臉,那張清秀的容顏竟然自己開始變幻起來,眉眼,脣?,臉頰,統統在緩慢的變成讓穆鳶滿意的模樣。
待畫像上的人變成了穆鳶希望的那個之後,穆鳶笑着坐到了軟榻上,將書本放到了平陽的腿上:“平陽小先生,還請教導學生呢。”
平陽笑眯眯的翻開了書頁,而後咳嗽兩聲,做出了十分鄭重的神情。
穆鳶瞧上去是聽得仔細認真的,只不過時不時的用餘光看着書桌上被攤開的畫像,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
***
今兒個正當是董黎軒當值,不過他並沒有去巡視,而是站到了御花園後門的地方,扶着腰間長劍,站得筆直,笑容淡淡。
時不時的有宮婢從他面前經過,女孩們都微紅着臉掩着嘴脣,互相不知道說些什麼,就那麼笑着快步離開,是不是的瞧着他一眼,卻沒有誰敢上前攀談的。
這位董大人長得好看,脾氣也好,但是就是規矩了些,堅決不和後宮之人有任何沾染,宮婢們也不去討那個沒趣。
不過時間久了,自然有要去試一試的,這不,宮婢們就看到一個穿着藕粉色的宮人快步的走向了董黎軒,懷中似乎還抱着什麼東西。
宮婢們嬉笑着等着那個不開眼的小丫頭吃癟,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她們驚得瞪了瞪眼睛,就看到那宮婢與董黎軒說了幾句話後,董黎軒居然笑着迴應了。宮婢們還想多看一會,不過董黎軒面帶笑意的目光掃過來時,宮人們都四散着走開了。
而後,董黎軒就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宮人:“你把畫像給我就是,我自然是會幫你轉交給瑞王爺的。”
那宮娥低着頭,卻是死死地抱着畫軸,搖搖頭,聲音中帶着怯怯:“不行的,我家娘娘說了,不能隨便給了旁人,讓我一定要直接交到瑞王爺手上的。”說着,她似乎小心翼翼的看着董黎軒,道,“大人,能幫我引個路嗎?我不認識怎麼去瑞王府。”
董黎軒臉上有些無奈,他實在是不明白爲何李修儀會派來一個這麼個新人來跑腿。不過他倒也沒有拒絕,臉上依然淡笑着道:“那你跟我來就是了,不過我只把你送到門口,不會進去的。”
那宮娥欣喜地矮了矮身子,道:“多謝大人了。”
董黎軒點點頭,先行邁了步子,宮娥跟在他身後,懷裡還抱着那畫軸。董黎軒瞧着她雖然看着怯怯的,卻也是個聽話的,便問道:“你叫什麼?”
那宮娥忙道:“回大人,奴婢叫瑤兒。”
董黎軒點點頭:“你在李修儀處時間可長?”
瑤兒搖搖頭。
董黎軒又問道:“那你有沒有帶上出宮的腰牌?”
瑤兒點點頭。
董黎軒有些無奈,看起來這宮娥着實是膽小,連話都不樂意多說的,也就不再難爲了她,一時間兩人之間靜謐無言。
不過在經過御花園時,有個穿着太監衣服的宮人快步往前跑着,似乎是有着很急的事情,只不過在繞過假山時根本沒有看前路,竟然是直接朝着董黎軒和瑤兒這裡撞過來。
董黎軒微微皺眉,閃了身,而瑤兒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是嚇到了。
幸好那太監及時的轉了身子,繞過了瑤兒,也不敢耽擱大步往前面跑去。
董黎軒皺着眉頭,他是武官,管的是宮中侍衛,而宮人太監他並沒有管教的權利的,不過瞧見這麼冒失的倒也是讓人不滿的很。而後,他看向了瑤兒,問道:“你還好嗎?”
瑤兒卻是擡頭看了他一眼,董黎軒愕然的發現,這個宮娥的雙眼竟然沒有不是黑白分明的,而是純然的墨黑一片,駭人的很!
董黎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眨眼再瞧,就看到瑤兒分明是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一雙眼睛清澈剔透,那裡是剛剛看到的駭人模樣。
“大人,我們接着走吧,趕緊去送了纔好,不然回去我家娘娘要問呢。”瑤兒抱着畫,往前走了兩步,對着董黎軒道。那張秀氣的臉上帶着急切,點了胭脂的脣瓣一開一合的。
董黎軒忙點了頭,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怕什麼,只管告訴自己剛剛不過是眼花了,面前的小姑娘不還是如此麼,哪裡有變化的。不過心裡這般想,可他的步子確實比剛剛的閒庭信步要來得快很多。
跟在他身後半步的女人則是嘴角露出了弧度,咧的很高,看上去鬼魅的很,卻用額前的碎髮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表情。那身子自然是娉婷搖曳,猶如水蛇舞動一般,腳步輕飄。
一直到瑞王府前,董黎軒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在女人慢慢地走上臺階邁進大門的時候,董黎軒在她背後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女人背對着他,對着空蕩蕩的大門做了個口型。
我叫,穆鳶啊。
這五個字,穆鳶沒有出聲,附身在瑤兒身上的她只是動了動嘴脣,一絲聲響都沒有。
而後,她卻是抱着畫軸笑起來,那聲音清凌凌的,鑽進了董黎軒的耳朵裡,七尺男兒卻猛地抖了一下,背脊發涼。
再擡頭的時候,卻是看不到了女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