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是鷹最喜歡的工作時間,他是個熱衷於藝術的殺手,對於藝術有所侮辱的人,該死,這是鷹的信條。每個殺手都有自己的信條,就好比如第一殺手偉哥,他只接有挑戰的活,幫助死者完成最後的心願,還有不多殺一個人,強大的殺手纔有這麼婆煩的資格,鷹沒有,至少不想。
日夜交替,光影赭紅,襯抹着生死分離的惆悵。如果有殺手裡也有兼差詩人,多半也會爲血濺黃昏的愁緒賦辭吧。
花城市所謂的藝術路三段,某棟二十七層高樓,天台。
下午五點,鷹點燃第一隻煙,架好狙擊槍。
五點十七分,煙熄了。
一輛白色奧迪停在畫廊前,那個爲自己拍藝術照的傢伙走出了車門,神色睥睨。
辱沒藝術者,該死,或許是這個原因吧?又或許是因爲他看見了新凡的走光,反正在鷹的眼裡,此時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好意思,讓你去見見馬克思咯。”鷹喃喃自語,扣下板機。
咻。
攝影師的腦袋多了一個血紅色的黑洞,腥紅的鮮血與腦漿一塊蹦出,弄髒了身邊的那幅畫。
“該死…”鷹透過瞄準鏡,看見被濺到的那幅畫竟然是他最愛的梵高的“向日葵”且不說是不是真的,這樣被那可惡的傢伙弄髒甚至可惜。
此時的畫廊上亂成了一團,夕陽照射出了異樣的光芒,下面不斷的傳來驚聲尖叫,看着那四處亂竄的人羣,鷹的心裡頗爲興奮。這就是殺手。
“好好享受吧。”鷹站了起來,在天台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將瞄準器拆旋拆下,槍身各部份一一分解,有條不紊地放妥在銀色公事箱裡,鷹打開天台安全門,慢慢走下樓。這棟大樓沒有裝設監視器,鷹已經事先探查過。
附近的街口已圍滿警車與記者,黃色的封鎖線拉得像蜘蛛網似的,那被濺髒了的“向日葵”還在那裡佇立着。
鷹隨即帶上了墨鏡,在附近買了一些彩筆和畫板,走進了一家基本上沒有人的咖啡屋裡。
幾個小時後,黃色的封鎖線依舊拉得像蜘蛛網一樣,在風中搖擺着,畫廊裡,那張“向日葵”已經沒有了血跡。
……
黃昏的時候,丁香小巷已經十分的吵雜了,這裡每天都有來來往往的人,吹簫的吹簫,探花的探花,摸菊的摸菊,抓峰的抓峰,好不熱鬧的場面。
知道林峰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此時項東和林峰正坐在一個天台上,周圍一片漆黑,能看到遙遠的地方時這個城市發展得最好的地方,那裡有購物街,美食城,名車豪宅,但這一切此時他們僅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因爲作爲一個局外人,這一切的一切暫時都不關他們的事。
林峰很大氣地用手憑空的撫摸着對面的景色,好像是魔術大師隔空取物一般。他嘴裡常叼着一根菸,並且有時候用牙齒咬着菸頭,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表情對着項東說道:“你看,這個世界,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世界,都會是你的,我的,我們的。”
項東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到了後來他還會想起這句話來,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好像是在試圖征服,也好像是在試圖屈服。但
不管怎麼說,無論征服也好屈服也罷,他們要做的只是成爲一個不被人看不起的人,僅此而已。
林峰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沒有素質的人,雖然他是個連李爾王和李世民都不知道的人。但他卻能做到不隨地扔菸頭吐痰和大小便。他說,不一定要是個學富五車的人才叫做有素質。
此時,突然,林峰指了指這個城市聳立着的一座摩天大樓,那是一家酒店。他問道:“東,你能想到今晚有多少人在裡面?”
項東看着他,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要努力成爲一個睡在裡面的人而不是一個被睡在裡面的人。”
“有意思,有意思…”林峰走了下來,坐在天台的邊沿上,將兩隻腳都垂在外面,不斷的搖晃着,他轉過頭去,看向項東,說道,“以後的花城市,我們將不再會僅僅是個參觀者!”
項東剛剛想要說什麼,突然項東的手機鈴聲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毫不猶豫的,項東接了下來,電話是那個去夜總會的警察隊長打過來的。
項東曾經和那警察隊長有過一面之緣,兩人寒噓一會,然後就問他有什麼事。那警察隊長問項東是不是去過北區了,還不忘提醒的說出了那家叫做一夜情的夜總會。
項東說是,同時他也知道那警察隊長爲何打電話來了。這事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對一個黑幫老大來說別說是打傷一個人,就是幹掉一兩個也沒有多大的事。只要不幹國家機關人員,不幹有頭有臉的公衆人物就行了。
看到項東承認,那位警察隊長在那邊就急了。他說壞了,項東打傷的那個人北區黑道教父“瘋子”的遠方一個親戚,叫陳六,綽號‘六爺’,正是他們去過的那一夜情那條道上的小領隊。
項東心中一稟,暗地裡把自己給罵了個底朝天,他M的運氣還真是好了,這麼隨意一溜達就打到了一個黑道教父的遠方親戚。
花城市黑道主要就是以四個黑道教父爲首的,閒雜打壞了一個黑道教父的人,事情的嚴重度可想而知。就好比南區的“王龍”的遠房親戚“王三”如果被人打成這樣,事情肯定就大了。
於是項東又問那警察隊長,‘六爺’的傷勢嚴不嚴重。那隊長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起來,可能是上頭給他壓力了,因爲他還不知道項東到底是和誰去的。那隊長說陳六鼻染骨徹底碎裂,下巴浮腫,牙齒掉了八顆,牙齦出血不止,臉部嚴重毀容。
項東聽着也是一陣陣心虛,最後他把手機按了個免提放在車上讓林峰也全部聽到。結果林峰一聽是笑了。
一掛完電話,林峰就罵道:“你小子就是那麼愛衝動,現在好了,闖禍了。你看,這事那‘瘋子’不出十分鐘就會知道,到時候看兄弟救不救你。”
“救個屁,我賣肉東打人又不是第一次,不就是掉了幾顆牙嗎,他‘瘋子’敢玩得如此過分,我就一顆魚雷收了他北區。”項東也是一肚子火,沒想到這麼隨意一拍就拍到了個太子爺,還要逼得自己認錯不成?
“那現在怎麼辦?”生氣歸生氣,林峰還是問道。雖然現在林峰和項東的羽翼還未完全的豐滿起來,確切的說是剛剛成長,可是,只要是老虎那都不是好惹的,他“瘋子”要是真的敢攪平了
牛肉幫,斷了林峰和項東的前程,那麼也就別怪兩人下狠手了。
“還能怎麼辦?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瘋子’要是真敢像一條瘋狗一樣來這裡鬧事,我賣肉東也不是好惹的…”很明顯的項東還在生氣着,奶奶的,拿哪來的那麼多的遠房親戚。
林峰看着這般的項東,心裡也是一緊,他知道項東是個衝動的人,並不像外表那般的冷,確切的說他是十分的冷酷,也很是擔心,那傢伙真的腦子一抽跑去人家北區“瘋子”的地盤,想要乾死人家,又不是沒有這樣的經歷,牛肉幫不就是這樣被他一個人單槍匹馬乾了人家的老大搶來的嗎?
當下,林峰拍了拍項東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事情還沒有到解決不了是地步,他連忙說道:“東,現在事情還有緩衝的餘地,你可別他M的給哥們去衝動,真的想要一刀把那‘瘋子’給砍了。”
項東自然也是個聰明之人,“瘋子”那可不是一般人,且不說他的實力怎麼樣?但憑着那黑道教父的架子就能壓死無數像項東和林峰這樣的小幫派的老大,這樣的人豈是說一刀砍死就能夠砍死的。
長長的吸了一口秋天的氣,然後大口的呼出一口濁氣,項東讓自己稍稍的冷靜下來,然後看着林峰說道:“放心,哥們還沒有衝動到那種地步,那‘瘋子’可不像那賣肉榮(牛肉幫之前的老大,被項東一刀砍死的傢伙)那麼的好對付…”
“呵呵…”林峰的手搭上項東的肩膀,說道,“知道就好,哥們還真怕你一個衝動,到時候哥們這條命搭上了估計都救不了你。”
項東看着林峰,也是“呵呵”的笑着,他說道:“我死了沒關係,你他M的可不能死,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了…”
“去去去…”一說到這,林峰一下子變臉了,這是他的忌諱,最重要的人絕對不能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他說道,“管他M的狗屁任務,不是因爲他老子現在還是個警官了,不是因爲他老子的女朋友也不會被別人幹了,還有…”
林峰說着,突然停頓了一會,死死的看着項東,很是鄭重的說道:“我不允許你死在我的前面,老子不允許!”
林峰突然這樣的一板正經,也嚇到了項東,他的內心一震,這個兄弟沒有白交,不過他只是輕聲的笑了笑。
見狀,林峰也是跟着“哈哈”大笑,兩個未來花城市的交教父在這個夜空中放聲的笑着。
許久,笑聲止住了,項東看着林峰,淡淡的問道:“你真的要放棄那任務了?他可是跟了你十年了啊!”
“放棄?何來的放棄…”林峰看着項東,又看看這繁華的丁香小巷,淡淡的說道,“我只是用另外一種形式在繼續着…”
項東看着林峰,畢竟是兄弟,自然的心領神會,他擡頭,看着那高高的夜空,伸手向着夜空那麼一抓,然後輕輕的放開,說道:“以後我們將不再是這個城市的邊沿人…”
“所以,一些擋路的人也只能讓他們去見見閻王了…”
兩道寒光在這個黃昏的夜空閃過,寒光暴漲一般。
成功的路上總是需要一些白骨的襯托的!
“你別忘了,我還是線人哦!”
“哦,是這樣,看來…我們並不是無藥可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