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兒,謝謝你來看我,咳咳咳……”說完竟是咳了起來,歐陽離鏡一手拿着碗,一手順着他的胸口。
“先把藥吃了。”歐陽離鏡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喂藥,他來之後看到躺在牀上的皇上,心中說不出的惆悵,原本那麼英武的一個男人,現在卻是瘦弱地躺在病牀上,兩眼凹陷,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和氣魄。他壓下心中的酸楚,剛好清德端了藥進來,他便接了過來,清德自是意外,不過很爲皇上高興,清德知道皇上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兒子,對這個兒子也是百般的縱容。
皇上見到端着藥的歐陽離鏡自是非常驚喜,顫抖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愣愣地張嘴喝着歐陽離鏡喂的藥,第一次覺得喝藥很幸福,他身爲皇上,服侍伺候的人不少,但是被自己的兒子如此服侍卻是第一次。
一碗藥終於見底了,皇上有些不甘心,還想着喝一碗,畢竟這樣的相處方式還是第一次,也只有這個時候,歐陽離鏡纔會收起臉上的冰冷,像個兒子一樣地照顧他。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歐陽離鏡起身準備走,他不敢再待下去,他恍然覺得母妃會怪罪自己如此對待父親,當初的母妃是那麼的愛着父皇。
皇上心急之下抓住他的手,不想他這麼快就走,“鏡兒,留下陪朕吃頓飯吧。”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和自己的兒子單獨在一起吃一頓飯了。
清德馬上接口:“王爺,皇上的胃口最近一直不好,都沒怎麼吃東西。”
歐陽離鏡猶豫之下,還是答應了,他也不記得多久沒有陪父皇吃飯了,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和母妃一起等着父皇來用膳,那個時候,那麼快樂和幸福,只是一晃眼,一切都散了,飄渺地找不到痕跡。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
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皇上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鏡兒的身體可好些了?”想起上次重傷的歐陽離鏡,皇上還心有餘悸,他沒有想到慕雁歌對他竟是這麼重要,若是慕雁歌死了,他相信歐陽離鏡也不活了。他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閉着兒子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畢竟他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只是兩個比起來,他更看中歐陽離鏡,歐陽玉軒近年來才恢復神智,至於能力,才情,心性,他都不瞭解。
“上次的傷太重,留下了病根,一直未好全。”歐陽離鏡淡淡地說,好似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但又好像很在意。其實他的傷已經好了,只是不願意上朝,不願意面對朝廷中的事情。
皇上深深地看了歐陽離鏡一眼,渾濁的眼中射出一抹銳利,隨即,便斂去,他垂眸夾了一口菜,關切地說:“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父皇說,把傷養好纔是根本。”
“謝父皇。”歐陽離鏡只是禮節般地道謝。
雖然只是這樣,但皇上已經很開心了,這麼多年,總算是體會到了當父親的感覺。
午膳後,太醫來給皇上診治,要讓他好生修養,但是皇上不聽,一定要歐陽離鏡陪他在御花園裡走走。
歐陽離鏡想着反正是進來看望他的病情,就陪他走走,散散步也好,有利於他的病情。
“鏡兒,你有多久沒有陪父皇了?”歐陽離鏡纏着皇上,皇上一臉溫和,斂去了全身的威嚴。
歐陽離鏡沉默不語,自從母妃走後,他便沒有,這一點,他知道皇上也很清楚,所以不必說。
“朕知道朕的時日無多了,朕很想念梨兒,想要早點見她。”皇上好像陷入了沉思,目光投在遠處,沒有焦距,他想起了以前和梨妃在一起的日子,是那麼的輕鬆和幸福,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也沒有機會了。
聽到他提起母妃,歐陽離鏡不禁一陣氣悶,現在想有什麼用,當初爲何不好好對待母妃,讓那些女人勾心鬥角害死了母妃,如果母妃還活着,那他就可以帶歌兒去見母妃,母妃一定會喜歡她。
“母妃應該已經轉世爲人了。”這麼多年過去了
,母妃肯定已經獲得了新生。
“也許吧,希望她的來世可以遇到一個平凡的男子,白頭到老。”皇上的聲音充滿了滄桑,透着疲憊,但是微微帶着釋然,若是梨兒的來世可以過得幸福,他便心安了。
“父皇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歐陽離鏡不冷不熱地說道,今世沒有好好對待母妃,何必去管母妃的來世。
皇上沒有因爲歐陽離鏡的話生氣,只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這一生做了很多事,有利國利民,有傷人傷己,有勾心鬥角,有疲憊無力,他這一生算沒有白活,該有的滋味都有了,所以就算現在去了,他也不會遺憾,只是他擔心的是這龐大的江山無人料理。他不懂爲何這個兒子始終不願意繼承他的位置。 щшш ¸тtkan ¸℃ O
“鏡兒,你爲何不願意要皇位?”沉默良久後,皇上開口,聲音虛弱。
歐陽離鏡眉心輕攏,對於這個問題不太喜歡,其實他想問,他爲何必須要皇位?皇位有什麼好?他從來不認爲它好,他只覺得皇位只是不斷地奪取人的生命,而且是自己愛的人生命,他不願意如此,而且皇上有皇上的無奈,並不是隨心所欲,所謂高處不勝寒,一個人太孤獨了,他和歌兒現在的感覺就很好,他會和她生很多孩子,白頭偕老。
“不喜歡而已,每個人有自己的追求,並不是人人都喜歡站在最高處。”歐陽離鏡目光沉靜,不驕不躁,他今天是作爲一個兒子的身份來看望父親而已,就當是和父親談心了,尋常百姓家,父親總是會板着臉訓斥孩子,但是事後又總是會笑着慢慢教育孩子,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他以後也要這麼對待自己的孩子,要讓他們獨立堅強,但也不會缺少父愛。
皇上沉默良久,“這是你的責任。”每個人都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而他認爲這就是歐陽離鏡的責任。
“不是還有玉軒嗎?他比我適合。”歐陽離鏡懶懶地說,明顯不贊同皇上的話,似乎在他的眼中就只有一個兒子,其實這樣對其他兒子不公平。歐陽離鏡認爲歐陽玉軒確實比他適合,歐陽玉軒能夠以大局爲重,當舍則舍,而他做不到,他知道自己的倔脾氣,一旦認定就不會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