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人見荊泰這般,朝着他臉上啐了一口吐沫,道:“裝模作樣,不過是仗着現在你老子是皇帝!但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誰的手裡!這風水可是輪流轉的,保不住明天這皇帝換做了我,哪裡還有你小子呆的地方!”
那人見荊泰依舊毫無反應,便也覺得無趣,又罵了一會就離開了。
等那人離開後,荊泰便擡起頭開始查看四周,他所處的方位是這個屋子的角落。那屋頂旁有個窗戶,卻是被木板定的死死的,太陽光雖然依舊能通過縫隙透進來,但他心中瞭然,那裡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出路。
屋中地面是用稻草鋪就的,跪在上面着實有點扎得慌。荊泰弓着身子被綁在柱子上,這個姿勢彷彿是特地爲他準備的一般,四肢完全使不上勁,更別說逃脫了,連稍稍動彈一下都得費老大勁。
荊泰待在這裡也有幾日,不過是探探底,現在這裡卻是再留不得。但其中還有些秘密,他並未觀察清楚,比如說那鬼才一般的軍師究竟是誰。
荊泰鞋底藏着一把薄薄的柳葉刀,只有食指長短,他彎着身子將那刀摸了出來,開始揹着手割繩子。
屋子外時而有人走動,夜晚的時候外面那羣人便是聚集在一起喝酒。那嘈雜的聲音讓荊泰不禁頭疼,手上卻是在磨着繩子。
那桌子上有一柄紅燭,紅燭搖曳在着屋內搖曳着並不亮堂。
那繩子被磨到了一半,便聽到外面傳來刀劍相交之聲。荊泰不知發生了什麼,只得加快了手中速度。卻在這時,房門被一腳踢開了。
“帶他走!”爲首之人手中的大刀還在緩緩滴血,拖曳了一地,“你!你!還有你!快去解繩子!”
荊泰眯了下眼睛,將手中柳葉刀快速藏進了袖子中。他不禁暗罵了一句,這幾個人來的真不是時候。他隱約猜到了,外面那些人應是來救他的。可是這些個人怎麼就不長個腦子,之前這般大張旗鼓,正面攻便沒有拿下,這次怎麼還是這般!
荊泰又被換了根繩子死死綁住,被人一左一右鉗制在中間,想起剛剛若是沒人進來,那跟繩子現下應是被磨斷了纔對,而現在來這一出卻是讓他有些惱火。
等荊泰被拉出去,看到對面的人之後心中更是來氣。那對面正是荊浤派來就荊泰的將士,那些人見着荊泰被人這般對待,不禁刀劍舞的更是虎虎生風,“殿下!我們來就你!”
荊泰本來就不爽,這下全身而退的機會都讓這些人給糟蹋了,咬牙冷冷道:“本王還活着。”
那頭領見荊泰被帶了出來,便招招手叫人將他帶過來,親自接過手對着對面喊道:“我們也沒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要個地方生存罷了。若是能答應西北這地方歸我們所有,便立馬放了你們殿下。”
說的好聽只是要個生存的地方,然而這又是那麼簡單?若是要這地盤便是要獨自稱王,等到以後勢力強大起來更是不可說。
那些人一聽到這個要求斷然是不會答應,就算他們應對下來,荊泰也不會應允
的。
那頭領笑着對荊泰說道:“沒想到啊,你老子竟然派人來救你了。可現在看來卻是沒什麼誠意。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咱們就來比一比耐心,看誰磨得過誰!”
“成王殿下,現在還不說話嗎?這人可是要被殺光了……”那頭領陰測測笑了兩聲,目光望着荊泰裡面寫滿了戲謔。
“停手!”荊泰一直在觀察局勢,朝廷那邊豈是不抵,簡直完完全全處在被壓制的狀態裡。
“聽不到我說話嗎?都給我停手!”
荊泰在軍中的威信向來高,那邊聽見喊聲,連忙紛紛用兵器將人隔開來。
“你想說什麼?說吧,他們會聽我的。”荊泰看了一眼身邊緊緊拽住他的頭領,說道。
“不愧是成王,”他深深看了荊泰一眼,不知想起了什麼,好半天才說道:“叫你的人帶句話,就說我只給皇帝老兒三天時間考慮,否則,哈哈哈……”那頭領大笑幾聲,指尖在荊泰脖頸輕輕劃過。
那些將士看見這動作哪裡會不明白,一時怒目而視。但荊泰卻是靜靜站在一旁,並不說話。
那羣人知道荊泰意思,只得不甘心的退去了。
首領見到朝廷的人被打退,更加得意,大手一揮,“小的們收整收整,早些休息,來人將他送回去繼續關着!大爺的!不準給水喝!要不是他,老子早就入夢了!”
那首領罵罵咧咧走遠了,荊泰便被五個人圍着原路返了回去。
站在荊泰左邊的那個人身材矮小,臉卻是低低的埋着,握着荊泰德手也不及旁人有力氣,不免讓荊泰多看了兩眼。
“動什麼動!老實走路!”右邊的人踹了荊泰一腳,荊泰便也不再亂看,只是心中奇怪。
快到那屋子前面時那小個子彷彿不小心被什麼絆了一跤,直接撲倒在地上。帶着荊泰也向前踉蹌了幾步,被其他幾人扯住了。另外幾人很是疑惑,最近那個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你沒事吧,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快別耽擱了老大派下的任務。”
“抱歉抱歉!給各位大哥添麻煩了。”那小個子揮了揮手,就着那人伸出的手拉着站了起來。荊泰只感覺不對勁,卻見那小個子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在空中這麼一灑,那些人不多時便倒了下去,緊跟着就沒了神智。
荊泰一驚,正要出手。那小個子卻上前來手忙腳亂的幫他解開了繩子,“趕緊的!別耽擱!快走!”
那人刻意壓低了聲音,音色沙啞,但荊泰還是聽了出來,竟是個女子的嗓音。
那人招招手,示意荊泰快來幫忙,她將倒在地上的大個子費力的往屋子裡面拖去,荊泰接過手去,不多時便將倒在地上的四個人統統挪了進去。
那羣人被那人用繩子捆的緊緊的綁在柱子上,兩人這才又出來,把屋門鎖好。
“給你,穿上!咱們這就走!”那人將手中拿着的衣服塞進荊泰懷裡,示意他趕緊換上。
荊泰拿在手中一看,見正是方纔其
中一人穿着的衣服,他自然知道意思,便套在了身上。那女子又把荊泰德頭髮扯散,隨即用一根麻布繞着荊泰的頭髮,然而由於她個子嬌小,並不能夠得到荊泰的發頂,墊着腳半天也沒有整理好。
荊泰微微拱下了身子,那人這才成功的將荊玄德頭髮盤了起來。荊泰身上穿着麻布衣裳,腳底下穿着一雙破爛草鞋。頭上還被布盤了起來,活脫脫一個農夫的模樣。
那人上下打量了荊泰一番,這才滿意。荊泰被她看的不自在,不覺挺了挺身子,卻被她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子別站這麼直,背彎下來!”
荊泰臉上輕輕笑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來面前這位女子是誰了。
那女子也不耽擱,見一切收拾停當,便扯住荊泰匆匆向後走去。
這個院子現在大部分人都去了前面,方纔和朝廷的人打的天翻地覆,院子更是被破壞的不能行,如今首領派人將他送回來,留了大部分人在前面整理庭院,後面已然是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月色灑在地面上,樹木黑色的影子卻是搖搖晃晃。那人和荊泰悄悄地在院子裡走着,拐過一個角落便到了院牆。
“你們去哪,前面不是有事呢!你們怎的還在這瞎晃!”身後猛地傳來一個聲音,緊跟着便見着一個人從牆角處走了出來,邊走還在及褲帶子。
那女子忙低下頭。荊泰適時說道;“他身子不舒服,頭領叫我扶着他,來後頭歇着。”
後來的那位卻是走上前來,看向荊泰二人。
還沒等他說話,荊泰便一記手刀落下,便見得那人已是委頓在了地上。
那女子愕然,再回過神,卻見到荊泰已經將那人拖到了樹下,正站在牆邊望着上方。
月光下荊泰背脊挺的筆直,那女子不由看癡了。
荊泰看了看這牆體高度,大約估摸了一下,便三步並作兩步攀上了牆,飛身一躍便不見了蹤影。
那女子這才反應過來,她哪裡有荊泰這般身手,她藉着月光看了好一會才找到了一根繩子,纏在手上便打算攀爬出去。
誰知牆上卻忽然又出現了個人影,把她下了一跳,她仔細看了看,才放下心來。
那人影是荊泰。
荊泰見她好半天沒過來,便想起來對方明明是個女子,不禁在心裡把自己暗暗罵了一頓,連忙過來接她,便看見那女子正拉着繩子艱難爬牆。他心中一笑,上前攔住那女子腰身,便旋身飛過了牆頭,又向前飛奔了好遠,見周圍已經安全,纔將那女子輕輕放到了地上。
荊泰靜靜看着那人好半天,才說道:“你爲什麼要來救我?”
那女子低下頭躲開荊泰的目光,說道:“你之前救過我,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這次還給你!”
“只是這般?”
那女子一怔,連忙擡起頭來,彷彿有一瞬間以爲荊泰想起了她,只是荊泰目光平靜,映着月色的眼底毫無波瀾。
這女子正是李瑤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