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最終章

簡雲彩請了一天假, 起了個大早去市場買了只肥大的雞,回家折騰了半天,纔在中午的時候把雞湯熬好。

簡樂的事情, 她應該是最晚才知道的。

接到裴晨的電話, 聽着他慢慢的說着簡樂的病情, 簡雲彩握着電話的手劇烈的顫抖着, 好不容易忍到裴晨掛了電話, 立馬就蹲到地上痛哭出聲。

深沉的無力感重重的襲來,簡雲彩再也承受不了這最後一個親人的失去。

簡雲彩刻意穿上了簡樂挑的衣服,一件深藍色的連衣裙, 又化了妝,讓眼睛看起來不是那麼腫。

簡樂睡到了上午十點, 起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找裴晨, 然而身邊並沒有人。

翻了個身, 簡樂雙手撫摸着肚子上柔軟的肉,最近似乎上了癮似得, 不管做什麼,只要感受着這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孕育着,就會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這股力量讓她面對自己的挫敗感,面對給別人帶來的負擔, 面對不斷去醫院和醫生進行溝通調節心態。

“醒了?起來吧, 簡雲彩一會兒要過來。”

裴晨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 靠着門, 溫柔的笑着。

“恩。”

簡樂感覺還是有點頭暈, 起來的時候格外的小心。

“小乖今天早上吃的什麼?”

裴晨走過來扶住簡樂,無奈的說:“昨晚你熬夜做的麪包, 醫生說過你要好好休息。”

簡樂撇嘴:“還沒有好好休息?每天都在家,快成豬了。”

“豬?”裴晨環抱住簡樂,搖頭嘆氣:“你看看你瘦的,咯的我肉疼,太瘦了。”

簡樂握住裴晨在她肩膀上的手,笑了笑,沒有說話。

洗臉的時候,簡樂看了鏡子中的自己。

臉頰上已經沒有了肉,整個陷了進去,眼圈烏黑,嘴脣蒼白。

不知不覺的就流下了眼淚。

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了,總是這樣毫無緣故的就流淚,又不能讓裴晨知道,只能默默的承受這種無力的痛苦。

“樂樂?”

裴晨敲門。

簡樂慌亂的趕緊洗了把臉,匆匆出門。

“離中午還有點時間,我做了點粥,還有小菜,你先吃着。”

裴晨把白米粥和兩碟小菜放到餐桌,自己拿着文件坐在客廳裡看了起來。

“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麪包很好吃。”

簡樂低頭笑着,裴晨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公司,始終在家裡陪着她,除了早上送裴小乖上學,其他時間幾乎寸影不離。

一個星期過去,裴晨的粥從最開始的米粒和水分離,到現在的低頭就能聞見粥的香氣,簡樂喝了一口,看着忙碌的裴晨,說:“你回公司去吧。”

裴晨正在簽名,搖頭說:“這幾天沒什麼要緊的事。”

那一堆厚重的文件是擺設嗎……

簡樂輕輕的嘆口氣,喝了兩口粥,就沒有了胃口。

裴晨看了下時間,離中午飯沒多久了,也就不再強迫簡樂喝完。

聽到門鈴聲,裴晨剛準備放下文件開門,簡樂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開。

簡雲彩看到簡樂的那一瞬間,眼睛立馬就紅了起來,爲了害怕簡樂多想,趕緊低下頭,把雞湯遞了過去,忍住哽咽低聲說:“我熬了很久的,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簡樂看着雞湯,笑了笑沒說話。

簡雲彩始終低着頭。

簡樂把雞湯倒進鍋裡,嚐了一口雞肉,肉質剛剛好。

裴晨進來讓簡樂出去陪簡雲彩,自己戴上圍裙開始準備飯菜。

簡雲彩正躲在角落裡擦眼淚,聽見簡樂出來,立馬吸了口氣,忍住眼淚,轉過身,笑着一步一步走近。

“我可以摸一下嗎?”簡雲彩指着簡樂的肚子。

“恩。”

簡雲彩蹲下身子,眼睛發亮的看着簡樂的肚子,雙手輕輕的撫摸上去。

多麼珍貴。

“公司怎麼樣?”

“一切正常,你別擔心了,好好照顧身體!”

簡雲彩把簡樂扶到沙發上,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不一會兒,裴晨就做好飯菜。

裴小乖中午在學校吃飯,三個人還是第一次一起吃飯。

裴晨做的菜都是清淡的,簡樂最近一直都毫無食慾,有時候飯菜沒吃完就困得不行。

吃完飯,簡雲彩有事先離開,簡樂剛想睡覺,裴晨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件事之前我已經安排好了爲什麼會出差錯?”

裴晨看了眼簡樂,低頭小聲說:“我一會兒就去公司,你先穩定好。”

掛了電話,簡樂關心問:“公司出事了?”

裴晨無奈的點點頭:“是啊,本來是已經安排好的事情,中間出了點差錯。”

簡樂扶住門把手,問:“你現在要去公司?”

“不去不行,這個很重要。”

簡樂點點頭,笑着說:“你放心吧,我會老老實實在家的。”

裴晨搖搖頭,這些日子他總是半夜驚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身邊的簡樂,生怕在他睡着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那天的鮮紅色始終纏繞在裴晨的心裡,忘不掉。

有時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是坐在牀邊看着睡着的簡樂。

一坐就是一整夜。

而現在,卻要簡樂一個人在家。

裴晨不敢。

“我還是打個電話讓他們處理吧。”

簡樂攔住要打電話的裴晨,搖頭說:“我跟你一起去上班。”

“一起?”

“恩。”

簡樂這些日子一直穿着寬鬆舒適的睡衣,小腹已經有些微微隆起,只得挑了一件較爲寬鬆的連衣裙。

“一會兒你在辦公室待着就行,我很快忙完。”

裴晨拉住簡樂的手交待。

裴晨一到公司馬上就去了會議室。

簡樂聽話的待在辦公室裡,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裴晨的桌子上面很乾淨,簡樂把文件一個一個的歸類,按照順序擺放整齊。

整個會議在快速的進行着,本來也就是安排好的事情結果臨時出了點差錯。

剛結束,裴晨立馬就加快腳步的回到了辦公室。

簡樂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裴晨鬆了口氣,輕輕的把門關上,發了條短信。

縱使關門聲很小聲,簡樂還是醒了過來。

“回來了?”

“恩。”

簡樂慵懶的笑着:“我把你的文件整理了一下,不介意吧?”

裴晨看了眼桌子,說:“簡秘書?”

簡樂挑眉:“辦公室戀情?”

裴晨走過去抱住簡樂,頭輕輕的壓在她的肩膀上,柔聲說:“想想就特別有意思。”

裴小乖今天被爺爺奶奶接回了家,裴晨難得的和簡樂有了個可以好好相處的二人世界。

“想吃什麼?”

“沒胃口。”

裴晨拉住簡樂的手,兩個人並排走着。

“那就去小吃街轉轉?”

“恩。”

簡樂最近的話越來越少,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爲此裴晨倒是主動變成了話多的那個人,其實就算是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是溫暖柔情的。

小吃街離裴晨的公司不遠,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裴晨笑着說:“以前經常聽公司裡面的人提起,也不知道好吃不。”

簡樂聞見油膩的味道就犯惡心,買了兩杯粥和關東煮,兩個人就趕緊離開了。

走到一個寂靜的小道,兩人放慢了速度,牽着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樂樂,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裴晨有些不安的看着簡樂,兩個人正好站在路燈下面,簡樂的眼睛彷彿帶着絢爛的光芒。

“我不知道怎麼說,有個東西,放在我身上很久了,有句話,在我心裡也很久了,可是,始終找不到時間來表達他們。”

裴晨有點語無倫次,前所未有的慌張,彷彿變成了十六七歲的懵懂少年。

簡樂始終微微笑着認真的注視着裴晨。

“我一直覺得有些事情你我明白就行,不用開口說出來,可是那一天,你不知道我嚇成了什麼樣,把你抱到醫院的一路上,我整個人都是木着的,沒有了直覺沒有了靈魂,空洞無物,我害怕,害怕失去你,我甚至不敢想如果再晚一點會是怎麼樣。”

“你看,現在的這條路,你和我都望不到盡頭,我們的未來也是一樣,前路漫漫,有時候甚至看不到光明,但是,樂樂,我想和你這麼一直走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不管會經歷什麼,有你,有我,有小乖,有我們即將出生的寶貝兒,無論什麼,我們都可以挺過去。”

簡樂不知何時已經抿着嘴哭了出來。

裴晨吸了口氣,顫抖的雙手從口袋裡格外珍重的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盒子。

單膝跪地,打開那珍貴的盒子。

閃閃的鑽石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