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高中畢業後,省心到村裡的小學當了民辦教師,齊程去了省城上醫大。她與齊程的同學生涯就此擱淺了。
沒想到這假期剛開始,就在家門口遇上了,齊程似乎比畢業時高了許多,頭髮也不像原來那樣耷拉到耳邊,類似板寸的樣子,剛好把他寬寬的額頭亮了出來,眉宇間倒英氣了不少。省心飛速掃了他一眼,忽又低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齊程兩手背在身後,也低着頭,咬了一下嘴脣,看着她輕笑了一下:“給!”
省心疑惑地看着他,聲音像蚊子哼哼一樣,“什麼東西?”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要。”省心說罷,轉身就走。
齊程料到省心會如此,伸手一攔,喃喃地說“是書!你想讓全村人都看到我們倆拉拉扯扯的啊?聽話!快拿着啊。”齊程有點急了,耳朵根已經紅了起來,說完把書往省心胳膊上一推。
省心本能地接住,或許就是那句[你想讓全村人都看到我們倆拉拉扯扯]的話把她給嚇着了,這麼大的女孩,最怕心思被別人看穿了。
連聲謝謝都沒說,便逃也似的閃進家門,齊程吹了下眉毛,輕舒了一口氣,如千斤重擔傾卸,卻又目線悠長,久久凝望着那個消失在院牆裡的背影。
從小學開始這兩個人就是一個班的,然後一直走到高中畢業,兩個人的關係只是比一般同學要稍要朦朧點。
上學的路上,他們總是一前一後地走着,到學校大約半個鐘頭的路程,兩個人並不搭話,而是各自揹着單詞什麼的,在教室裡也是坐的不遠不近的,偶爾回首間目光交錯卻又瞬間遊離。
齊程爸爸是縣醫院的醫生,媽媽在村裡開了個小診所。村裡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他媽媽的小診所裡,疑難病症就直接轉縣醫院他爸爸那裡,因此在本地他家是很特殊的,又受人尊重的家庭。
齊程繼承了他父母的仁厚善良,加上優厚的天資,輕而易舉的去了省城的醫大。但他萬沒想高省心會放棄高考,委身到一個小學裡當個民辦教師。在他無數次的憧憬裡,都是與省心在大學的校園裡攜手齊飛的情景。
上大學前不能早戀,讓他始終不敢打開心扉,但是他從沒放棄過幻想,就在他得知省心放棄高考的那一刻,竟然慌得不知所措,就好像捧在手心的一隻棒棒糖,一直忍着捨不得吃,終於馬上就可以吃了,瞬間被打掉在了地上,那種委屈,那種頹然,無處發泄。
別人都在數着日子看着日曆等待着大學的通知,齊程卻越看越心涼,他把自己的夢編制的太過完美,突然打回,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省心進屋掀了門簾走到自己的房間,長長地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小牀上往後一倒,回想剛纔那一幕,自己甚是狼狽,懊惱不已,擡手將書蓋在臉上,她還不想馬上打開。
省心媽媽生弟弟小友難產,撇下姐弟倆就走了,爸爸是出名的懶漢,家裡上上下下都指望省心一個人操持,一手帶大弟弟,雖說同村住着舅舅家是遠近有名的富裕戶,也經常接濟些,但因爸爸的懶惰與不爭氣,省心越大越不願意開口求人了。
省心把手放在胸口讓心稍微平靜些,慢慢將書移開,她不明白齊程送書的含義,即使心裡有點感覺卻也不願想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