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大結局, 本想以悲結尾,又沒忍下心來,想想還是給他們倆一個好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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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嘯用盡了它的威力, 整個海岸的民宅, 田地, 樹木如數盡毀。它滿意地吞噬, 吐納着, 彷彿已經沒有來時的氣勢。
遠處黑壓壓一排排訓練有素的隊伍撲了上來,枕頭率先游到了小妖的旁邊,一把抓住了小妖的手, 急迫地問:“省心老師呢?你看見他們了嗎?”
小妖哭喊的嗓子都啞了,她指着高臺下的海浪說:“他們都沒有上來, 快去救省心姐姐, 救叔叔啊!”
枕頭沒等小妖的話說完, 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緊跟着,後面大部隊的野戰救援隊戰士們也紛紛紮了下去
…… ……
……………………
野戰軍醫院。
二樓靠東一間陽光充足的病房裡, 躺着一個年輕的男子,也許感應到了陽光的溫暖,他微微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彷彿初次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般,略帶失神的雙目打量着眼前的事物, 他不確定地擡起了手, 手臂上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此刻他纔有了真實感, 他還活着。
這個覺醒讓他呼吸頓時急速起來, 胸脯劇烈地起伏着。他想起身, 可是胸口的疼痛迫使他又躺了下來,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門, 應聲而開,枕頭走了進來。
他快步奔到牀前,一把扶住了臉憋得通紅的北修,他輕輕地順拂着北修的後背,希望能替他減輕一些痛苦。
終於這陣狂咳過去了,許北修臉色潮紅。他無力地依靠在枕頭的肩上,有氣無力地說:“我還活着?我真的還活着嗎?枕頭?”
枕頭喜極而泣地說:“你活着,你當然還活着,要不然我就是鬼了。”
“她在哪裡?你們救出她們了是不是?”
北修從眼睛睜開的那一瞬,就在尋找高省心。
枕頭把頭別到了另一邊,窗外光線很強,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北修在等着他的回答,看到枕頭把頭扭了過去,他的臉色漸漸地慘白起來,拉着枕頭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他緊咬着下嘴脣,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枕頭終於回過了頭,他鄭重地看着臉色慘白淚流滿面的北修,一字一句地說:
“許北修,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無論接下來我說什麼,你都要堅持住,千萬不要激動。”
北修一聽這話,頓時身子軟了下來,他無力地滑向了牀的一邊,眼睛慢慢地閉上了,他不想讓眼淚流的太洶涌,悲傷的是心,心裡流出來的只能是血。
枕頭看着北修的樣子,嘆了口氣,把嘴靠近北修的耳朵,輕輕地說:
“許北修同志,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就這輕輕的一句話,就把這個心念俱灰的人從絕望中生生地拉了回來,許北修竟然一躍而起,他一下子抱住了枕頭。
“枕頭,好枕頭,你說的是真的?他們都得救了?他們都好嗎?省心跟孩子都好嗎?”
枕頭看着北修,此時兩人眼裡都噙滿了激動的淚水,他狠命地點着頭。
北修激動地擡起那隻傷手一巴掌就打了過來:
“你小子剛纔差點沒把我給嚇死,哎喲喲……”
這會兒許北修才感覺到全身跟散了架子似的疼痛。
“你輕點,胳膊要是殘了,我看誰來抱孩子,你可別打我的主意哈。”枕頭調笑着,把北修按在牀上。
此時的北修一刻也待不住了,他央求着。
“好枕頭,你扶我去看看她,就一眼也好。”
“老大,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嗎?你嚴重的肺出血,左胳膊扭傷,右腳骨折,還有還有,你這腦袋撞的,沒搞成白癡算你走運,你現在叫殘廢軍人!”枕頭拿手在北修的全身好一陣子亂戳,許北修這個時候只知道咧着大嘴樂。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好運氣,在最後那一刻,他已經完全絕了念頭,知道自己下去了就不可能再爬上來,看着省心和小妖被最後的那個巨浪託了上去,他欣慰地撒了手。
他覺得自己真的做到了,一輩子用心去愛過一個女人。
端木家的男人一直都是在傷害自己最愛的女人,他最終把這個厄運給逆轉過來了,他用了自己的命救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什麼能比這個讓他更欣慰,更圓滿的事情呢。
“你這個狗屎運的傢伙,要是換別人,別說救了,估計連個屍骨都找不到了。我跟野戰救援隊的人下去的時候,摸了半天都沒找到你,當時就想,完了,這人非捲到海底不可。大家剛想往更深的海域裡尋找,我無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高臺,那裡有半根折斷的大樹,看樣子也是剛被卷下來不久,鬼使神差地,我就遊了過去,你猜我遊近了看到什麼了?”
枕頭故意賣關子,神秘兮兮地看着北修。
北修也來了精神了,追問道:“你不會看到雷公電母抱着我吧?”
“那也差不多,我看到你們倆排排地被那棵大槐樹擋在背後,當時我恨不得抱着那棵大槐樹親兩口。”
“你就編吧,再編的離奇點,什麼一道金光啦,什麼龍王爺駕着雲彩逃跑啦。”
北修就當是枕頭在逗他開心。
枕頭急了,“你咋還不信呢?我跟你說,我當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以爲我幻覺了。可是後面那幾個野戰救援隊的人都在啊,是他們和我一起把你們倆託上去的。他們說這兩個人一定是積了大德了,這樣的狀況下,生存機率就是零。”
北修笑了,很幸福很安心地笑了。上天看來真的是眷顧了他們。
“你怎麼知道我要做爸爸了?”
“好像你早就知道似的?”枕頭疑惑地看着他。
“自家地裡有沒有苗難道自己還能不清楚?”北修壞壞地笑着說。
“你小子別笑的太早,你知道這事情給上頭知道了,你小子死定了。”枕頭一副恐嚇狀。
“這麼說上頭還不知道這事?”
“嗯,你們倆被送到這野戰醫院來,你爸,你外公全趕來了,你當時傷勢很嚴重,整整搶救了一天一夜,省心只是嗆水稍微肺部有些感染,燒退了第二天就醒過來了。幫她檢查的醫生看了她的驗血單,才知道她有身孕,正好你爸爸餘驚鴻在,他把這件事情給瞞了下來,不然你這會兒就是醒來了,也會被拖出去斃了的。”
“她住在哪個病房?”
“在隔壁病房呢,我剛纔去看過她,她一醒來就在找你,這幾天她一直在旁邊陪着你,終於看你逃出危險期了,才被我勸去休息。
“那幹嘛不放我旁邊的牀啊,這樣我睜眼就能看到她了。”北修急了。
“你還真是不知死的鬼,就知道你會這麼想,你爸爸特意安排她住隔壁的,就怕別人會懷疑。”
“赫,他可真是心思縝密啊。不行,我還是要去看看她,枕頭,幫幫我!”
許北修裝出一副可憐相,其實他此時不用裝就是一副可憐相,渾身是傷的,誰見了都會心軟的。
枕頭架不住他軟磨硬泡,最後沒轍了,只要連拖加拽的,把北修扶到了省心的病房門口。
北修滿懷喜悅剛要推門,門裡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他那邊我會跟他好好談談,你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許北修推門的手僵住了,他皺着眉頭盯着那扇門。
他聽出來了,門裡講話的男人是他的爸爸-餘驚鴻。他腦子裡飛速地思考着剛纔餘驚鴻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省心一直沒有吭聲,餘驚鴻站了起來,“那我晚點再過來看看你,你好好休息,多注意身體。”
門被北修推開了,站起來剛想走的餘驚鴻看着枕頭扶着渾身是繃帶的北修走了進來,省心也站了起來。
“有什麼話就當這我們倆的面說清楚了吧。”
北修說完直接朝愣愣站起來的省心走了過去。
省心看着這個人,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來,她再也忍不住了,悲喜交加,她泣不成聲,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枕頭退到門外,餘驚鴻站在門裡。
身後兩個人相互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省心扶着北修坐在牀邊。
“那天我以爲我會死,雖然很不放心省心,可是隻要她能活命,我覺得我這輩子就值了,沒有過多的奢望。可是當我今天能睜開眼睛,能再次看到她。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手了。因此,你也不用再費什麼心思,註定我今後的人生要跟她一起走完的。”
北修說完憐愛地看着省心。
省心低着頭,眼淚一串串地掉了下來,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餘驚鴻長嘆了一口氣。
“孩子,你剛醒過來,按說我不該現在跟你談這個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省心她懷了你的孩子,這個事情可不是個小事啊,你還是個在職軍人。”
“那又怎樣?如果部隊要處分我,任何結果我都願意接受,但不能對省心有絲毫影響和傷害。”
“這次救援,我聽連長彙報過了,已經上報師部,準備對你嘉獎,這個節骨眼上……”
“你別說了,我明白你什麼意思,這些對我都不重要,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你知道這次機會對你前途有多重要嗎?你可以利用這次機會,理直氣壯地拿着那份軍事指揮院校錄取通知書去軍校報道了,你的未來將是一片光明,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餘驚鴻有些憤怒了。
“我明白,我很明白,作爲一個人,總是要被不斷的誘惑放棄再放棄,妥協再妥協,哪怕傷了自己所愛的人也在所不惜。我不是你,這些虛無的誘惑對我不起作用,我拿命換來的今天,還有什麼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你把這種機會留給需要的人吧。”
“你不要急着下結論,我也不是要逼着你們倆怎樣,我自己這輩子揹負的負疚與悔恨,我不會讓你也去走一趟的。我只是在替你找一條兩全其美的路。”北修的話觸到了餘驚鴻的痛處,他口氣緩和了下來。
“不必了,我不想在患得患失中渡過餘生。我是個男人,我要坦蕩蕩地活着,爲自己也爲我的家人。”
北修看着省心,自信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