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瘋魔。
白髮在風中輕揚,就在溫顏跑向璃如痕的剎那,溫祈玉突然傾身飛起,一把抱起了溫顏,向着櫻花林的盡頭飛去。
“放我下來!”悌
溫顏在他懷裡用力地掙扎,指尖劃破了他的臉頰,滲出了血點,可是溫祈玉像沒有感覺一樣,繼續向着前方飛去。悌
“溫祈玉,你想要做什麼?”
“顏兒,你記得我的名字了。”
展顏一笑,溫祈玉的眼眸裡,卻盡是蒼涼。
櫻花林的盡頭,是一處山崖,腳下是霧海茫茫,放眼望去,晨曦卻又彷彿在眼前一樣,這樣的奇景,溫顏驚住了。
“這裡很漂亮,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來這裡看日出和霧海,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想帶顏兒來這裡了。”諛
溫祈玉在山崖邊坐下,溫顏站在他後面,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辦。
“顏兒,最後可以陪我一次嗎?”
他伸出手,做出邀請,溫顏看着他,白髮遮掩了他的雙眸,卻掩不去他全身散發的悲愴,溫顏突然覺得很憂傷,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做什麼,意識被矇蔽,卻又很清明,只爲璃如痕一人清明。可是,面前的人讓她覺得很難過,她不受控制地將手遞給了他,想要平息他的悲愴。
“謝謝你,顏兒。”
緊緊地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霧海漸漸浮了上來,晨曦裡,兩人像是漫遊在霧海中一般,如幻如夢。諛
“曾經有一個小女孩,他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拖了回來,可是,我錯過了她,甚至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後來她離開了我。”
溫祈玉看着溫顏,溫顏也看着溫祈玉。
霧海沉沉,這瞬間,彷彿世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懵懂的人兒,在聽着一個遙遠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眼卻不肯閉上,因爲我還沒有看到她,我一直知道,在這世上,有另外一個溫祈玉,他愛溫顏,溫顏應該也愛他,他找到了我,說要和合而爲一,我答應了,因爲我要她完整的愛,我愛全身心地去愛他,沒有其他人,不再有一絲的動搖……”
那樣娓娓動人的故事,又似一段綿長的情話,在霧海里沉沉浮浮,在溫顏的心裡來來去去。
“或許,她並不值得你這樣去愛。”
“不,她值得。”
溫祈玉看着溫顏的眼中,只有堅定,她一直小心翼翼守護多年的愛,在時間裡醞釀,慢慢地滋長,終於,愛觸極心底。
“因爲愛你,我不想放手,可是又因爲愛你,我決定放手,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溫祈玉竟會這樣看着你從我的眼前走開。”
溫柔地輕撫着她的臉頰,溫顏的眼中盡是不捨,可是終放開手,站起身來,霧海漫過腳下,他一頭白髮,彷彿隨時都會離去,溫顏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不要我。”
溫顏又重複了一邊。
“不要走。”
“傻顏兒,我永遠都不會走的,我會住在你真正的心裡。”
對不起,顏兒,我不能再見你了,你不能再想起我,再愛我了,以後的每一天,你只要這樣單純的幸福就好,即使一切只是虛幻的,我也希望,你能夠幸福。
“霧海漂亮嘛?”
“漂亮。”
“那以後每一年,顏兒都讓璃如痕帶着你來這裡看霧海好嗎?”
以後的每一年裡,我都會在這裡等着你來,遠遠地看你一眼就好,顏兒,這只是我現在唯一的念想而已。
“顏兒,你答應我好嗎?”
“好。”
溫顏點點頭,許下了這樣的約定。
溫祈玉釋然一笑,拿出懷裡的一顆麒麟丹遞給了溫顏。
“你拿着這個,要是遇到什麼危險,你就吃下它。”
溫顏拿着那麒麟丹,突然有些不安,像是那丹藥燙手似的,想要放手,卻又緊緊地抓在手心了。
“放心,我不會把你的東西給任何人的,這是屬於你的,只屬於你的,顏兒。”
把那麒麟丹放進溫顏的懷裡,溫祈玉伸手攬過她,溫柔地抱了她一下,又很快地放開來,他怕自己太留戀,怕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手。
“顏兒,我們回去吧。”
溫祈玉轉身,可是溫顏卻還站在原地。
“怎麼了,顏兒。”
“霧海。”
“太陽出來了,霧海一會兒就會散去,趁着現在離開是最好的,看不到山崖之下的險要,只看到霧海的美麗。”
溫顏低頭,看着被霧海籠罩的山崖,又擡頭看了看溫祈玉,聽懂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
“爲什麼霧海會散掉?”
“因爲只有散去,明日它纔會再次升起,這或許就是命運。”
溫顏似懂非懂地看着溫祈玉,就在這時,璃如痕也趕到了山崖邊來,他慢慢走了過來,走到溫顏身邊,牽起她的手。
“顏兒,我們該離開了。”
又轉頭看着溫祈玉說道:“溫祈玉,你不應該再見她了不是嗎?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我們回到京都後,我會請求王上賜婚,顏兒會成爲我璃如痕的郡王妃。”
璃如痕的語氣裡滿是挑釁,溫祈玉聽到郡王妃三個字時,還是微微一顫,但隨意恢復了冷靜,只冷冷
說道:
“璃如痕,你是我溫祈玉這一生最恨的人,可是,我會讓你一世都享富貴,一世疼惜溫顏。”
“哼,溫祈玉,難道我璃如痕會需要你的庇護嘛?”
“不需要嘛?你是他的兒子又如何,我溫祈玉是逍遙靜王的兒子。”
“什麼?”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要告訴你,只要我想,就算是我要璃國的江山又如何?”
江山,權利,卻終不如你笑靨如花。
“你帶她走吧,鬼域的事情,我會解決。”
“你怎麼解決?”
“殺了鬼王,或者是給他蠱王,你不用操心。”
“希望你說到做到,我馬上就帶顏兒離開幽谷。”
璃如痕拉着溫顏準備離開,可是溫顏卻停下了腳步。
“顏兒。”
“我想要和他說一句話。”
溫顏走到溫祈玉的面前,伸手捋過他的一縷白髮,放在鼻下輕輕一嗅。
“我會記住你的味道,還有我們的約定。”
霧海,漸漸散開,山崖終是顯示出它的原樣,冷峭,孤壁,無法掩飾的疼痛。
“再見。”
璃如痕拉着溫顏離開,溫祈玉站在他們身後,顫抖的手想要抓住什麼,卻落得一手空寂,溫顏,溫顏……
踏出去的腳步突然凝固住,溫祈玉竟在一瞬間全身動彈不得,璃如痕冷冷回眸,邪佞一笑,嘴脣微動道:
“溫祈玉,這一次,我贏了。”
一顆石子打在了他身上,他向後倒去,向着那萬丈深淵落去。
很久以前,溫祈玉就在做一個夢。
那是溫顏離開閣樓的一年裡,他總是會夢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她對他關愛,總在他耳邊喃喃自語,但是他聽不清她講什麼。
終於,有一天,他帶回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像極了他兩年前總是會夢到的人兒,所以,他決定要她。
……
“幽瀲,你救她好嗎?我求你。”
“不要說話,我爲你療傷。”
“不,不要——”
啪——
“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不想活了嘛?”
“顏兒死了,我也會死的。”
顏兒,即使不在你的身邊,我溫祈玉這一生也會爲你生死相隨的。
“真是傻瓜,你怎麼和我一樣執着,一樣傻呢,這個給你。”
“這是?”
“蠱王。”
“可是,你不是說沒有了蠱王,你會死嘛?”
“我說什麼你都信嘛,我只是不想你打蠱王的主意才說那樣的話的,不過這蠱王確是我花了很多心血培育的,白白給了那淚姬,我是有些捨不得。”
“謝謝你,幽瀲。”
“不要謝我,當年遇到你,真不知道是我幸運,還是倒黴,好了,現在可以療傷了吧。”
“嗯。”
得到蠱王,可以救溫顏,這一切,卻終是一場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