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軍人,我是拿槍的。這是一句遞進而平凡的一句話。但是任何簡單平凡話如果放在不同的環境,面對不同的人說出來,卻可能衍生出別異的味道。就比如李飛這句話,很遞進,哥是軍人,軍人是有槍的。槍如何?槍是可以殺人的。延伸到這裡,這句依舊是平淡無波的話,可是接下來,槍可以殺人,殺何人?這就是一句不簡單的話。聽到李飛的話,老人本來微閉的眼睛猛地睜開,那因爲年老而顯深的皺紋終於慢慢地擰起,靜靜地看着李飛。看着李飛的眼睛,然後微微驚愕,他沒想到一個青年的雙眼竟能如此平靜,平靜的有如已經經歷過無數年滄桑的老人,雖然依舊保存着年輕人特有的清湛,可當吳印年看着李飛的雙眼時,總下意識裡認爲對方的眼波可能會永遠不會顫抖一絲。這似乎反映出了他的決心。吳印年是個人物,而且是個大人物。憑着他身份地位見識與心態所自然帶來的俯視世人的眼光,他看得出來,李飛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從李飛的眼睛平靜溫和卻又沒有一絲溫暖之意,透着股絕對完美的矜持意味與殺意之中的驕傲。看到李飛的眼神,老人此時的心裡有一種壓抑與焦慮揮之不去,但也有淡淡的驕傲和自豪,這些情緒,都是因爲眼前的青年平靜的一句話。老人彎下腰,撿起一塊小石頭,然後扔進平靜的湖面,泛起一波漣漪。“且不說你父親是否願意幫你,你此刻就像這塊石頭,而隱藏在華夏背後的八大家就是這方湖畔,你覺得你能夠掀起怎樣的風浪?”老人平靜地問道。“事在人爲。”李飛說道。“好一句事在人爲!”老人的話似乎在肯定李飛,但是語氣似乎帶着絲絲嘲諷的味道,“如果你真能找到了證據,難道你還真能拿着一杆槍闖進中南海搞出點什麼來?”李飛沒有說話,低着頭,沒法看清神情,也無法琢磨他此刻心裡在想着什麼。“凡事不要想得太簡單。”老人從石椅子站了起來,重新揹負着手,躬着腰慢慢地走在湖岸上。“希望老部長能夠指點一二。”李飛謙遜地說道。老人慢悠悠地踱着碎步,“你當年風華正茂卻截然放棄功名,如今你再爲少將,有何感想?”“神馬皆是浮雲。”李飛淡淡地說道。“伯文選擇你而非辰毅,也許正看重你這點。”老人淡淡笑道。李飛心中一懾,響起老師當初曾經也說過這句話。“不過,淡泊名利報不了仇。”老人幽幽說道,“以章家爲首的八大家根深葉茂,羽翼遍佈華夏各個重要部門,你一個小小少將,憑什麼和他們鬥,難道你認爲你能夠複製阿常千里奔襲,在白宮裡宰了奧霸馬一樣?或者殺入政府大樓生擒王南天?”“你是阿常的學生,卻終究不是阿常;八大家也不是王南天。”老人語重心長地微嘆了一聲,“所以你想要做清潔工,前提是,你必須有清掃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