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絲絲冷風從洞口倒灌進來,刮在山壁上猙獰嶙峋的石頭上,發出陰森森的呼嘯。漆黑中,槍聲慢慢地沉寂了下來,偶爾掠過一抹火光,也很快淹沒在濃厚的黑暗中。而一陣陣血腥味卻難以揮散,地面屍體橫豎,黏黏的稠血,讓本來就陰森的山洞顯得更加的恐怖。
槍聲戛然而止!
吖木略微一震,回頭看了看背後的李小香,身影咻地向洞後竄去,陷入無窮的黑暗中。而李牧等人一路踏着屍體追了上去。
一馬當先的李牧步伐促而不亂,表情冷酷,一把長刀握在手中,刀尖隨着步伐,一滴一滴掉着鮮血。
風吹如鬼哭,蕭殺悲慘。
二炮從地面的屍體上撩起一把彈夾,“咔啪!”更換了子彈夾,然後不由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李牧。王勇這方二十八人,除開死在吖木手下的王勇和阿雄,其餘二十六號人,全部死在李牧等人的手裡,而這幾個從王爺軍出來的,卻毫髮不損。
匆忙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漆黑中,吖木揹着昏迷中的李小香,向前探索着路。
水滴沿着石筍尖往凹凸不平的地面掉下來,越深入,山洞就越潮溼,稍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或者被那凹凸的地面絆倒。
洞很深,很深,是個好洞。此刻外面的風似乎也吹不進來,周圍霎時變得死寂,吖木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得於常年來的不間斷的訓練,和當年揹着三十公斤二十公里越野跑比起來卻輕鬆許多。現在呼吸均勻,步伐不緩,雖然洞內的壞境不宜疾跑,但是吖木夜視能力強悍,卻無障礙。
但是身後的腳步聲依舊慢慢地接近了,萬歲軍隨強悍,王爺軍也不弱。揹着一個人,始終不夠一身輕鬆的李牧等人快。
吖木額頭逐漸冒汗,曾想過停下來和他們糾纏一下,可是想到對方六號人幾把槍,還有李牧,爲了身後的李小香,吖木還是選擇了逃跑。
處於這樣境地的李牧等人,就是亡命之徒,還有什麼人不敢殺?
無論洞有多深,始終會有個盡頭,就在兩者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可以看到背影之時,吖木發現了眼前的小洞。
“草!”吖木直罵,這洞也太小。顧不得那麼多,吖木急忙把背後的李小香塞了出去。
“你跑不了!”李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吖木慢慢轉過身,漆黑中,只見幾個黑影圍了上來。
隱約着,天似乎打雷了。閃電光芒從這小洞口射了進來,洞內赫然光亮了一下,只見吖木站在洞口邊,被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影子的頭,被李牧踏在腳下。
此刻,沒有開槍。這就好比如獵人在森林裡追逐着這頭狼,追過了一路荊棘,跑過了一片泥潭,獵人身上被荊棘劃遍體鱗傷,一番波折後,終於把這頭狼堵在絕路末端,這時候,獵人卻沒有立即下手,他要看到這頭再也無處可逃的狼面臨死路的絕望,他要訴說這番追堵的艱辛,損失了多少力氣,受了多少的傷痛。此刻,你再也跑不掉,終究成爲了我的獵物。然後再在無限的絕望中讓你痛苦地死去,方能彌補你給我帶來的創傷。
吖木沒有正氣凜然地大聲斥罵對方身爲國家軍人,卻犯下惡不可赦的罪行,如今一錯再錯等等的話。這只是臨死掙扎的行徑。
“我何必跑?”漆黑中,吖木的面目顯得更加的黑沉,看不清輪廓,但是不阻礙聲音的傳播。
這句簡單的反問似乎是天下最囂張最不好笑的笑話,傳到李牧等人耳裡卻能聽出隱約的諷刺味道。
“你是什麼人,我留你全屍!”李牧的聲音沉厚,卻比從小洞口竄進來的山風呼呼還要寒冷,更要尖酸。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死的時候,屍體不缺身體任何部件。但是終究是死,而且只能保證全屍,不排除死去過程中的痛苦!
吖木也沒有嗤之一笑,也沒有像那些小說中男主角牛叉的揮一揮頭髮,放出一句話,你們沒資格知道本帥哥的花朵,我不回答你的問題,因爲你們在我無敵的牛逼功法之下,會死翹翹。
無疑,此時此景,李牧是有資本說出這句話,不回答,剁碎十八塊;回答,留你一整塊!
“萬歲軍,李飛!”吖木直接地說道。說出這句話時,吖木首先就愣了下,爲什麼說萬歲軍,而不是隆天下資源部經理?歸根到底,吖木始終還是把自己當作09師的師長,雖然退役了,拒絕了柳如煙的迴歸建議,但是心底裡,骨子裡還是忘不了萬歲軍。
李牧眉頭皺了皺,但是很快就舒開,“09師師長李飛?”
“三年前是!”吖木回答道。
雷電閃爍,漆黑的山洞再次亮了下,照在人身上,依稀看到了輪廓。風捲了進來,還帶着雨絲,吖木感覺後背一陣冰涼。
得到吖木的確認,猴子、二炮幾人臉上都露出豐富的神色,對於李飛的名號,華夏數百萬軍人聞詳耳熟。那是個僅次於軍神劉柏承的名字,華夏最璀璨的新星。雖然因爲沉寂了三年,但是無礙聲名。最輝煌的時候突然退役,然後就是失蹤,這些事情反而爲李飛身上披上了神秘的紗衣。
越神秘,越牛逼!
“你們都是成都王爺軍的!”吖木淡淡地說道。
李牧沒有任何的驚訝,默默地嗯了聲,手中的長刀抖出一個微小的弧線,刀尖指向吖木。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我理解,我殺你弟兄,希望你也能理解!”吖木淡淡地說道。
“理解!”李牧答道。
“我想唱首歌,《軍中綠花》!”吖木的語氣很緩,就像說最後的遺囑,沒有絲毫的紊亂,雖然氣氛顯得肅殺。
“可以!”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深深我日夜呼喚
多少句心裡話
不要離別時
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媽媽你不牽掛
孩兒我已經長大
站崗值勤
是保衛國家
風吹雨打都不怕
衷心的祝福媽媽
願媽媽健康長壽
待到慶功時再回家
再來看望好媽媽
故鄉有位好姑娘
我時常夢見她
軍中的男兒也有情啊
也願伴你走天涯
只因爲肩負重任
只好把愛先放下
白雲飄飄帶去我的愛
軍中綠花送給她”
吖木悠然傷感的歌聲在山洞裡迴響,兩眼淚花,猴子二炮幾個更是淚流如雨,陷入無盡的傷感之中。任李牧這等硬漢,聽到這首《軍中綠花》,心中不由悲然。堂堂軍人卻當了權力的殺手,多年的戰友成爲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如今成爲了叛國賊,背井離鄉,這份心情卻在此刻聽到這首熟悉的軍歌,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當吖木的歌聲慢慢散去,漆黑的山洞陷入了沉寂,而雷光電閃間,隱約地可以看到,當吖木唱完這首歌后,脣角卻露出詭異的微笑。
李牧心頭猛然一震,無盡的危機感從心底冒出,竭斯底裡地一聲怒吼,“中計!”
但是話未完,吖木雙手一張,一直懸浮在背後的麒麟劍尖卻如閃電一般,射出一條火紅的弧線,就如在漆黑的天際劃過的一道閃電。
閃電過後是黑暗;劍芒過後是鮮血!
正陷入無窮的傷感中的二炮猴子等人,還未從憂傷中清醒過來,只覺喉嚨一涼,已經永遠地沉睡了過去。
“叮!”最先反應過來的李牧本能地把長刀攔於自己的喉嚨前,就如自刎的姿勢,卻救了他一命。
在漆黑中轉了一圈的麒麟劍尖劃破其他人的喉嚨後,正要割破李牧的喉嚨時,卻碰到了那把長刀之上,濺出的火星,照亮了李牧猙獰恐怖的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