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魔障

送走吳奶奶後,我手裡舉着軟膏,笑眯眯的甜絲絲兒的說:“吳海啊,我買了盒軟膏,你把大腿上的針眼兒擦擦,現在得敗血病的人很多,一定不能大意。”

正在喝湯的吳大少手上的湯匙抖了下,“這是冬天不礙事兒的,我皮厚,差不多都好了。”

“不行!不能大意,那些得敗血病死的人都是以爲是個小傷口不注意,等到發現了才後悔,可是人都要死了,後悔有什麼用呢?你說呢?”我做出惆悵的樣子,“聽話啊,這藥膏還可以止疼的。”

“那我晚上擦。”吳大少說着伸手要接過我手裡的藥膏。

我擋了下,“還是現在擦吧,說明書上說一天擦兩次呢,晚上洗了澡再擦一次,正好。”

吳大少突然咳嗽起來,被口裡的魚湯嗆得,他一邊咳得臉紅脖子粗,一邊還拿眼睛偷偷觀察我的臉色。我端了水杯放在他手邊,臉上的笑異常燦爛,“喝點水啊。”

吳大少喝了幾口水,咳嗽是緩下來了,微微染紅的丹鳳眼裡難得的水氣氤氳,這是在撒嬌麼?

“小瑾啊,媳婦兒啊,我那個……那個……你是不是發現什麼啦?……”

我繼續笑,就是要等到他毛骨悚然之際坦白從寬,哼哼!

“小瑾啊,親親媳婦兒啊,我犯什麼事兒了啦,你給我提個醒吧。”

我還是笑眯眯的看他:“你都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呀,還需要我提醒你才坦白,嗯?”

吳大少挺直的身板兒頓時矮了一截,“媳婦兒呀,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私藏那些小混蛋寫給你的情書,但是我保證那些傢伙都長得沒我帥;我不該把某張的自行車輪胎破,誰叫那小子上學放學天天緊跟在你後面;我不該把某王的照相機摔壞,誰叫他沒事兒偷拍你來着,但是我有賠他錢啦;我不該……”

喔~~~原來呀原來,真的有這麼多咱不知道的事兒。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吳大少依舊強大,似乎現在他還多那麼點兒獨佔欲。

等他說完一通,我瞭然的點頭,“還有麼?”

吳大少垂眼,瞅了瞅褲管,“那個拿繡花針刺腿兒的事是假的,但是,但是——扯頭髮是真的!”

我挑眉,“那你都扯了幾根兒頭髮呀?”

吳大少眼神兒有些飄,幾番痛苦的思想掙扎後,咬咬牙抽出了一根食指頭。

“一根?”

“啊,我本來是有使勁兒扯的,可是頭髮太短扯不下來……”吳大少委委屈屈的說。

我把軟膏甩到桌上,拉開凳子坐下,話說爲了形成居高臨下雷霆萬頃的壓迫感,咱站得也很辛苦。兩手撐在腮邊,我看着小孩兒樣的吳大少心中無限歡喜,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莫名的歡喜來自何處,但咱還是樂。

“媳婦兒,那個‘懸樑刺股’是假的,但是吧,我努力學習是真的。你知道的,是吧?”

我點點頭,“吳海啊,其實你已經很不錯了,又不是非要爭第一不可,輕輕鬆鬆的學習多好,天天啃書本,成了書呆子就不好了。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真的?”

我把頭甩得更勤了,“咱不跟趙毅然比,跟自個兒比……”我忽然收到吳大少怒目而視,那個啥,是我錯了,不該不堪哪壺提哪壺。

其實我是真覺得死讀書不好啦,多動動手動動腳,鍛鍊身體開發智力比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只可惜大意失荊州,反而弄巧成拙。

吳大少典型的是一根筋,認定的事一定要堅持到底。某日看到挑燈夜戰的吳大少,咱實在心疼,於是委婉勸他不要這麼拼命時,吳大少瞪着爬滿血絲的丹鳳眼認真而嚴肅地對我說:“小瑾,你這是在阻止我前進的步伐,進步的腳步!你說,你安的什麼心?你就這麼不想和我一間兒考場啊,你就那麼想和那個趙屎然真湊一塊兒啊?!……”

那個睡眠不足的吳海更容易暴躁,理智啊理智,這種東西已經隨着睡眠的減少從吳大少腦子裡呈正比遞減。

我抱抱吳大少的肩,“噓——冷靜,冷靜。你認真學習我沒意見,我只是心疼,你臉都瘦一圈了,”我摸着他的臉,“不過還是這麼帥!”

動物心性的某人終於被安撫下來,對好話極爲受用,小貓樣的拿臉在我手上蹭,然後摟住我的腰貼在我身上繼續蹭,“媳婦兒,我好睏……”

相信麼?六個字以後某貓睡着了!如果不是沉沉的呼吸聲,隨後響亮的呼嚕聲,我想我是不會相信滴,可是啊可是,這就是事實,吳大少果然夠強悍!

考試當天,吳大少和我相隔三間教室,爛着一張臉目送我走進教師。進了考場後,小眼鏡後面一雙水光漣漣的桃花眼幽幽地從我臉上飄過,我忍不住打了個得瑟了一下,開始後悔惹了這隻小狐狸。意識到自身錯誤的我決定主動緩和下關係,說不定那句狠話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呢?果然當小孩兒久了,我的成人式思維退化了。

“呵呵,趙毅然,好久不見!”

趙同學不冷不熱地看了我一眼,“這些天,我們會天天見。”呃~~

“那個,趙毅然啊,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趙毅然轉過頭來,我繼續小心而誠懇地發言,“我那天說的話呢,有點意氣用事……”

“然後呢?”趙毅然挑挑眉,這樣近距離的對視,我發現這小孩兒的皮膚比女孩子還光潔。

“呃,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放心上啦……”

“您放心,就算排在你後面我也不會哭鼻子的,不會怪大姐您心狠手辣!”小人,赤果果的小人,這麼芝麻大點兒的事兒就不能忘了啥的,記那麼清楚幹啥?

“那個我剛滿十二,還小,不懂事,這聲‘大姐’咱不敢當,不敢當!”不敢吃你的豆腐哇,不敢吃~~

趙毅然笑笑,“那你是我妹咯?”

不是姐就是妹,不過聽起來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下,似乎暫時沒有察覺出哪裡不妥,“啊,我是比你小。”

“那你叫聲哥來聽聽,那天的事,我就大又有大量不放心上。”

什麼,“哥”?小屁孩,姐姐我大你一圈兒,上輩子……!堅決不叫!不就有偷了上輩子的知識,有點勝之不武嗎?沒關係,咱能承受住良心的譴責!哼,小破孩,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爲了顯示威風,咱繼續提前交卷,走在走廊上,身後一個聲音清脆的聲音響起:“周小妹,你的筆沒帶!”

我緩緩轉頭,那聲“周小妹”宛若晴天霹靂,咱定在原地,有種被雷劈中的錯覺。佛祖,咱虔誠祈禱,讓我平空消失吧!般若波羅密!

“周小妹,你不要筆了嗎?是要送我嗎?”

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有種被暗算的強烈感覺。咱終於微顫顫地轉身,竭力剋制裝死的衝動,一步一步走回去,看到那張面帶桃花的妖孽臉,恨不得毀他容,破他相,敲他門牙,削他鼻樑……

最後,佛祖,咱這回真的萬分虔誠的祈禱吳大少沒聽到啊沒聽到……

“趙毅然,我跟你沒完!”我壓低嗓門兒,咬牙切齒,幾乎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泄憤。

趙毅然,笑若夏花般燦爛,絲毫沒有被我咬死的危機感,“好啊,我等你跟我沒完,周小妹。”

突然,我聽到某間教室裡傳出一聲極大的聲響,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是某頭豹子爆發了,我趕緊拍拍趙毅然的胳膊,示意他跟着我,我則趕緊朝廁所跑去。到了不忘鄭重警告他,不想被捏成餡兒餅就乖乖待這兒,話說那會兒的廁所不知道爲啥那麼臭。

我匆匆跑回去,一路上收到教室裡無數亮晃晃的白光,如果那些光有形,估計咱早就先趙毅然被剁成了餡兒。我沒跑幾步,就見吳大少怒氣衝衝地從教室裡走了出來,幾天沒日沒夜的學習他的眼睛散佈着明顯的血絲,現在整個一急紅了眼的豹子。我真擔心他快入魔了,聽說入魔的人六親不認,那個會不會連我不認識了?想想這兒也不是說事兒的地兒,咱頂着被直接踩扁的危險趕忙轉身往樓道跑。身後咚咚的腳步聲顯示着某人暴漲的怒氣,我剛下了半層樓梯就被狠狠抓住。

“你跑?你還敢跑?”吳大少大吼。似乎是真入了魔,我的肩膀快被捏碎了,眼睛裡頓時進了水,“疼……吳海……”

吳大少頓了下,看清我眼裡的淚光,立刻鬆了手,“弄疼了?”我委屈地點頭,眼角掛着的淚花滑了下來。

吳大少頓時軟了脾氣,語氣仍不善,“誰叫你跑的!”

“我是怕你衝動,大家都在考試,你吼起來還不整個全校廣播?”

吳大少重重地哼了聲,“叫你‘周小妹’的傢伙呢?”

我拉拉吳海的手,“你忘了約法三章怎麼說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不可以衝動!”

“我沒衝動!”

我不以爲然,“你卷子做完了嗎?”也跟着提前交卷,不知道名字寫沒寫全。

吳大少臉一黑,“完了,我作文還沒寫完!”

我咬咬手指頭,覺得很對不住吳大少來着,他爲了考出好名次可是廢寢忘食整整一個禮拜,現在算是功虧一簣了,“那個……吳海啊,成績不是那麼重要的是不?咱一門沒考好,下門兒加油……”

吳大少瞟了我一眼,“哼!我總有一天會和你一個考場!”吳大少直接拉着我往樓下走,這個時候我沒膽兒提醒他“約法三章”裡有那麼一條禁止拉手……

小媳婦兒夢話版:

享受着丫鬟按摩的小少爺:這邊,嗯,上面點兒。嗯,下面點兒。嗯,左邊點兒……

強顏歡笑的丫鬟:是,少爺。少爺,您舒服嗎?哦,是這裡嗎?……

側過臉偷香丫鬟成功的小少爺,咂咂嘴:嗯,真香!

委曲求全的丫頭:少爺,我已經湊個贖身的錢了,您看……

立馬從沙發上做起來的小少爺:什麼?你是童養媳,沒帶贖身的!你就跟我熬一輩子吧!哼,過來,給爺揉揉腿。

眼眶裡水色漣漣的丫鬟: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