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郝富貴和畫靈還有小荷仙跟在藍色火鳥後面,悄悄向着村子後面的矮山飛去。
“你說的那東西在山上?”小荷仙沉不住氣的又問道。
“小屁孩,要有耐心。過會兒別說話,驚跑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藍色火鳥低聲叮囑着。
山上有很多螢火蟲,在暗夜中一閃一閃的,成羣的飛舞着。
“噓,就是哪裡。”藍色火鳥指着一處草叢說。
一個巴掌大,圓頭圓腦的小人出現在草叢裡。它通體綠色,除了小小的黑色眼睛,和抿成一條線的嘴巴,沒有什麼別的五官。
草叢簡直是它的天然保護色,要不是旁邊的螢火蟲,就算它站在你面前,也未必能發現它。
郝富貴他們躲在一棵大樹的枝葉中,仔細觀察發現這裡有不少類似的小人。
這些小人找個月光明亮的地方一躺,攤着身子舒舒服服沐浴月光,有比水滴還小的透明光華,從天而降不斷落到它們身體上。
“穀神?”畫靈有些不確定的小聲說。
“那本書裡的記載?”郝富貴想起來畫靈看過的那本神官札記。
“是的,它們是從作物裡誕生的植物精靈,以吸收月華爲食。傳說有它們在的地方,莊稼就會長勢特別好。”畫靈輕聲解釋道。
“好想養一隻。”小荷仙眼睛晶晶亮的說。
他話音剛落,綠色小人們忽的一下都不見了。一隻黑色野豬出現在附近的草叢中,它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眼睛裡冒着綠光,忽然猛地衝下了山。
一根粗大的藤蔓拔地而起,勒住了野豬奔跑的腳步,扎眼功夫就把它捆的結結實實。
這野豬明顯不對勁,郝富貴怕它跑到村子裡傷人。
“烤野豬?”藍色火鳥興致勃勃道。
“神志不清的豬,我是不敢吃。”畫靈仔細觀察着這頭野豬。
野豬還在嚎叫掙扎着,那聲音在黑夜裡特別瘮人,周圍的鳥雀都被它驚得撲啦啦飛走了。
“好臭。”小荷仙忽然捂住了鼻子。
野豬腦袋一歪不動了,從它的皮毛裡鑽出無數只長相醜陋的黑色蟲子,藍色火鳥眼尖的噴出火焰,連蟲子帶豬燒了個精光。
“太噁心了,老子的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藍色火鳥嫌棄道。
“看來是這些蟲子讓野豬發瘋。”郝富貴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憋了一口氣。
“還好白翡姐姐沒跟來,咱們走吧,太臭了!”小荷仙捏着鼻子飛出去老遠才換氣。
三個人悄悄回了村子,村子裡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異常。等到第二天天亮,村民們開始熱熱鬧鬧的準備豐收慶的請神舞表演。
郝富貴他們幾人站在看熱鬧的人羣中,等待着表演開始。
村子裡的空地上,已經擺上了供桌,又高又粗的香被點燃。雞鴨魚肉各種祭品的後面,是一幅懸掛的神像。
雖然畫風拙樸,仍然能辯認出是白鯨族神殿裡,那三位手持植物的神。
隨着鼓聲響起,一羣身穿綠色長袍,臉上帶着怪異面具的人,踩着鼓點走進了大家的視線。
他們手裡攥着新割的麥子,還有另外幾種不知名的植物,跟着鼓音跳起粗獷的舞蹈。
面具上藍白色的油彩對比鮮明,黑色眼珠看過來的時候,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神秘詭異的敬畏感,這大概就是普通人對神明的感覺。
大人們都不由得安靜下來,只有小孩子們還在無所畏懼的嬉鬧,從人羣中鑽來鑽去相互追逐。
請神舞的鼓點越來越快,肢體的動作也越來越激烈。
正在此時,一頭比牛還大的野豬,忽的一下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它直奔盛放貢品的桌子,一下就把供桌拱翻了。
尖叫聲,呵斥聲,還有東西被踢倒打翻的聲音,瞬間充斥了耳朵。
那野豬呼嚕嚕吃着貢品,完全無視村人的驅趕。幾個壯漢拿着繩子想把野豬套住,都被野豬兇狠的躲了過去。
正在僵持着,聽到有人喊:“不好了,野豬跑到田裡了。”
畫靈顧不得隱藏,掏出大錘子乾脆利落的把野豬敲暈了。幾個村人只以爲是畫靈力氣大,驚異了一瞬就忙把野豬捆起來,其他人已經趕去了田裡,好好的豐收慶被野豬攪了局。
等到畫靈趕去的時候,田裡已經一片混亂,郝富貴幾人正幫着村民抓野豬。野豬們在麥田裡橫衝直撞,大片的麥子被踩踏,還傷了好幾個人。
待到把野豬都抓住,村民們都面帶怒容的,要把這些畜生都殺了吃掉。想想地裡被踩倒的麥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心疼的不行。
郝富貴和畫靈卻在擔心,這些野豬會不會跟昨晚看見的野豬一樣,身上有那種可怕的蟲子。
“先彆着急吃,這野豬可能有問題。”郝富貴勸道,“昨晚我睡不着覺出去轉了轉,在後山看到一隻黑色野豬倒在地上,身上爬出很多黑色小蟲子,惡臭無比。”
白翡、飛羽和鯤月聽了很驚訝,昨晚的事她們完全不知情。
村裡人聽了沒一個信的,都在調侃郝富貴:“小夥子,你這是做夢看到的吧?”
“你在哪看到的?我也去見識見識,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豬身上長黑蟲子呢。”一個村民抖機靈的譏誚道。
另一個忙笑着打圓場,怎麼着人家剛纔抓豬也是幫了大忙的:“喝多了,腦子就容易亂,肯定是記錯了,呵呵。”
“我也看到了,昨天我們一起出去的。”畫靈也出來作證。
“還有我,我也看到了,我爹沒說謊。”小荷仙也站出來幫腔,還不忘了繼續演。
“那不可能,我睡覺可輕了,一點動靜都能醒,一晚上都沒聽到有開門聲,你們三個怎麼出去的?這野豬糟蹋了麥地,怎麼也得吃它們的肉找補回來。”
昨晚他們借宿的那戶人家的老爺子,磕着菸袋鍋質疑道。
郝富貴心說,你當然聽不到了,我們是飛出去的,這能告訴你們嗎?
“我可以對神起誓,我的朋友不會說謊。”
鯤月心裡有些着急,怕這些跟她同樣白髮灰眸的人,吃野豬肉吃出問題。
但她的話沒人聽的進去,大家都熱切的等着分肉,沒人會在意一個外鄉姑娘的誓言。
此時,村裡的屠戶已經乾淨利落的下刀宰了一隻,三下五除二就把這頭豬大卸八塊。用刀指着案板上的野豬肉說:“小兄弟,你看看,這肉乾乾淨淨哪有蟲子?”
野豬肉肉質緊湊新鮮,彈性十足,連條蟲影都沒有。
最後一點疑慮也消散,周圍人都鬨笑起來,郝富貴有些鬱悶。鯤月咬着脣不說話,心裡的不安卻更加強烈。
昨晚帶他們進村的大叔,過來拍拍郝富貴的肩膀,勸道:“年輕人,沒事,我知道你是好心。”
畫靈抱着手臂心裡冷笑:“等有事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