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招工的地方很好找。遠遠的看到好多人聚集在一處,還有人在吆喝。
“招泥瓦工了,包吃包住待遇好!”
“裝卸工,計件工資當天結。來幾個壯實的!”
“慶豐酒樓收傳菜工,想來的過來排隊!”
……
郝富貴看着這熱熱鬧鬧的招工現場,心裡挺高興。看來這裡工作挺多的,找工作也不難。他乾脆跟那些找工作的人一樣坐在陰涼地裡等待,看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工作。
坐了很久也沒聽見有招畫工的,或者跟繪畫有關的活。
那對中年夫妻不是說畫工好的人很吃香麼?怎麼沒人招呢。
他向旁邊的矮個大叔打聽了下,不是不招,是不在這裡招!
畫匠有專門的畫匠工坊,畫師有專門的畫師協會,都要去參加考試持證上崗。
郝富貴一臉黑線,怎麼到哪都擺脫不了考試?
從小考到大,一把年紀了想在異世找份工作還得考?!
想再具體打聽一下考試的事情,那人卻擺擺手讓他問別人,原來他看是上了一份理髮學徒的活,排隊去了。
郝富貴又問了幾個人,大家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給他講明白了。
畫匠是偏技術的職業,畫師是偏文藝的職業。這兩大職業每個下面都有具體的分工。
比如畫匠,有專門負責建築繪畫的,有負責工藝品製作的,有負責織造圖案設計的……林林總總有十幾個大分類,大分類下又有無數小分類。
畫師,雖然分類沒有畫匠分的那麼細,但考試科目多難度高。
郝富貴琢磨了一下,雖然心裡傾向於畫師,但還是決定兩家都看看再說。
他邊走邊問路,一路從城北拐到了城西,然後又去了趟城東。一圈下來,餓的飢腸咕嚕。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他早上跟着趕車伕妻吃的兩張小油餅早就消化沒了。
正當他摁着胃發愁去哪弄食物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比臉還大的餅!
兩隻胖乎乎小手舉着餅遞向他,餅後是一張大大的笑臉。
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衝他說:“小哥哥,你是不是餓了?這個給你吃。”
郝富貴嚥了下口水,看向對面燒餅攤的老闆娘:“我,沒錢……能先賒賬嗎?”
老闆娘衝他點點頭:“沒事,吃吧!早上賣剩下的,別嫌棄就好。”
郝富貴連忙站起來道謝。
小姑娘拉他坐到了她們家的攤位上,又端了碗水給他,圍着他好奇的問東問西。
“小哥哥,你從哪來?”
“從很遠的地方……”郝富貴飛快的嚼着餅,含混不清的回答道。
“你是進城來打工的吧?”老闆娘也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好奇。
郝富貴點點頭:“嗯,想考畫匠。”
剛纔他轉了一圈得知畫匠考試一季一次,過兩天就有。而畫師考試一年兩次,上半年剛考完,想參加得等半年以後。
先考個畫匠解決溫飽,畫師考試的科目有些並不是他擅長的,正好用半年時間準備。
“哎呀,考上了可是份好工作呢!”旁邊餛飩鋪的老闆叼着個菸斗,也過來湊熱鬧。
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攤位上沒什麼人,大家都對這個年輕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過兩天就考試了,準備的怎麼樣啊?”賣熟食的大叔也湊過來坐在了對面。
“哦……我還沒報名呢。”郝富貴撓撓頭。
“再不報名就晚了!你這孩子,得趕緊。”斜對面包子鋪的大嬸忍不住從簾子後探出了頭。
“可不是!唉~現在的孩子就是啥都不上心,做什麼都得家裡人催着。”
餛飩鋪的抽完了煙,讓他媳婦給下了碗餛飩端過來。原來他兒子也要參加畫匠考試,昨天剛去報了名。
郝富貴看着眼前的餛飩,心中感動。獨在異鄉,沒想到能有幸遇上這麼一羣淳樸善良的人。
吃飽了飯,他鄭重的向他們道謝,承諾以後賺了錢再來還飯錢,卻被擺手拒絕了。
“一碗餛飩,不值什麼錢。”
“年輕人在外打拼不容易。等安頓下來,別忘了再來坐坐。”
郝富貴再次鄭重道謝。走的時候,給他餅的小姑娘還在喊:“小哥哥,下次來了我還請你吃餅!”
她娘笑着點她腦袋:“這丫頭,這不知道隨了誰。”
旁邊的人都哈哈大笑,郝富貴最後回頭衝小姑娘擺擺手,拐到了另外一條街。
眼角有些溼潤,他想他的家人了,在這個異鄉的街頭。
畫靈躲在揹簍裡看到了這一幕,他悶悶的把刺蝟扒拉到一邊。還是不敢冒頭呀,等郝富貴心情好點再說吧。
傍晚之前,郝富貴找到了一份卸貨的工作。
約好了第二天見面的時間地點,他便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落腳。
刺蝟在旁邊草叢裡,鑽來鑽去的玩了一會兒,便待在一個地方不動了,看着像是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天剛亮街上已經有了行人。
“唉,你看那人。睡樹上呢~哈哈。”有人竊竊私語道。
“他可真奇怪!也不怕掉下來摔着。”另外一個嬉笑着應合。
“我知道他爲什麼睡樹上,因爲他是個鳥人!爺爺,我說的對不對?”一個小男孩拽着他爺爺的手得意的問。
“噓~小聲點,他要醒了……”旁邊的人提醒道。
郝富貴是被一陣說話聲聲吵醒的,睜眼一看,糟!
天色已經亮了,路上開始有了行人,路過的都在偷瞄他,遠處有幾個還對着他的方向指指點點。
他臉一熱,慌忙下了樹。把刺蝟往揹簍裡一扔,低頭迅速逃離了現場。
果然是原始森林呆久了,睡樹的習慣都不好改。
來到約定的上工地點時,天色還早,他坐在店鋪門口的石階上耐心等着。
日頭漸漸升高,周圍的店鋪陸續開門。
店主來時,看到郝富貴這麼早過來很意外,後來見到工頭還狠誇了他好幾句。
郝富貴無意中賺了個好印象。工頭看他勤快乾活麻利,一整天只要有活都帶着他。
他們的工作就是幫城裡的店鋪裝貨卸貨,純力氣活。
郝富貴身體素質那是經過林子裡的怪獸們鍛鍊過的,這點活不算什麼。別人累的扶着膝蓋直喘氣,他已經搬下一趟了。
一起幹活的人都說:“這小夥子,天生神力!”
郝富貴樂呵呵聽着,心中有點小得意。不經意間想起了住在石塔時,三天兩頭出去打獵的場景,頓時五味雜陳。
畫靈藏在揹簍裡,悄悄施法幫郝富貴減輕重量。
他覺得郝富貴的新工作很無聊,不過工人們之間的聊天十分有趣。聽到大家都誇郝富貴,他也跟着開心的在揹簍裡搖晃。
郝富貴幹了一天活,收工後仔細的數着錢,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現在恨不能一塊掰成十塊花。
這裡的錢也是印刷的紙幣,不過中間印的不是毛爺爺,而是皇帝陛下。
皇帝看形象是一個帶冕冠的長鬚男子,表情一點都不嚴肅,反而帶着一種蒙娜麗莎式的微笑,有點滑稽的看着拿錢的人。
兩邊裝飾着對稱的麒麟圖案,背面印的據說是京城清音寺的景色。
郝富貴只花了一點錢解決了晚飯。中午是工頭管飯,這樣算下來明天再幹一天活就能湊齊報名費和筆墨紙硯的錢了。
擼擼袖子,明天又是奮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