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辰胡氏夫婦膝下一子,名喚暮年。立峰元年七月九日,於成明寺門口發現一女嬰,其妻胡氏見其嬌小憐人,憐愛之心更勝,帶回家撫養,取名若曦,祈求上善若水,東曦既駕,不求名揚立世,但求康健快樂。”
也就是說,自己就是個個撿來的棄嬰,暮年纔是流淌着夏家血液的大少爺!自己根本就是個冒牌貨!在夏家呆了這麼多年卻渾然不知,雖然父親母親對自己也很好,但自己根本就是就無父無母,哪裡來的都不知道,還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孩子呢!
“若曦,”南宮堯走過來,“你在這池塘都蹲了一天了。”說完伸手去拉她。
夏若曦轉過臉來,南宮堯看到的是她面無表情的臉。
心疼。
“若曦。”
“堯......”南宮堯抱住夏若曦,她顫抖的身體讓他感到心疼,“我是個野孩子嗎?”
南宮堯拍着她的後背,他寧可她哭出來,也比這樣面無表情強,好像什麼東西已經遺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回來。
此時夏暮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在池邊追着蝴蝶。夏若曦看着純真無邪的弟弟,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暮年纔是夏家的大少爺,自己只是個外人而已。
“阿曦姐,你不高興嗎?”好像只有看着夏暮年純淨的小臉的時候,夏若曦才能安心。
“沒有,姐姐只是有些疲了。”跟他說有什麼用?他只是個孩子,這件事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那姐姐你要好好休息,我給姐姐錘錘吧。”夏暮年的小手一下一下地錘在夏若曦背上,看着天真無邪的弟弟,夏若曦突然哭了,平日裡強壯的堅強,終於被沖垮,好像洪水來臨,堤壩年久失修,再經不起風浪,瞬間被擊垮,化成殘渣,淹沒在洪水裡。而夏暮年的小手,就像是那道洪水,擊碎了她努力維持的堅強。
午時已過,南宮堯拉着夏若曦去集市,夏暮年也非要跟着,不得已兩人相視一笑,拉着暮年上了街。
集市上依舊人來人往,各種攤子擺在道路兩旁,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於耳,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啊,是糖葫蘆!阿曦姐,我要吃!”一到集市上夏暮年就像脫繮的野馬一樣拉都拉不住,這個攤子瞅瞅,那個攤子看看的,想來也是,以前在夏家的時候每天不是讓他習字就是讀書,根本連到集市的機會都沒有,是應該多帶他出來逛逛了。
夏若曦總算是精神狀態好了些,可有時還是時不時地入神,這會兒回頭,盯着夏暮年,不說話。
“啊,暮年,哥哥給你買好不好,大爺,這糖葫蘆幾文錢一串?”南宮堯看了一眼夏若曦,輕推了她一把,接過話頭,這才化解了尷尬。
“對不起......”夏若曦嘆了口氣,擡頭看着他,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南宮堯遞過來一根糖葫蘆,然後拉起夏暮年的手:“走吧。”
前面是一個飾品攤子,夏暮年跑上前去,就挑了起來。
“我這裡賣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東西,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攤前的老爺爺面帶微笑地看着夏暮年,“不過你還小,是送給誰的嗎?”
“嗯!阿曦姐,南宮哥,你們看這個鴛鴦鈴鐺好看嗎?”南宮堯和夏若曦走過來,看見夏暮年手裡拿着一對鴛鴦鈴鐺,鴛和鴦下面都綁着一個鈴鐺,鴛和鴦是木刻的,雕刻的栩栩如生,垂着的鈴鐺如鏡面一樣平滑,整對鴛鴦鈴鐺做工也十分精巧,怪不得暮年這麼喜歡。
“嗯......好看,暮年想買嗎?”夏若曦也蹲下來,仔細地端詳着。
“嗯!我要送給南宮哥和阿曦姐。”付了銀子,夏暮年分別把鴛和鴦給了南宮堯和夏若曦,然後露出一絲壞笑來,轉眼便往前跑去。
“......”夏若曦的臉瞬間紅了。
南宮堯看着夏若曦白皙的皮膚映上一點點紅暈,嘴角也上揚起一抹微笑,牽着夏若曦的手往前走去。這小子,還挺明事理的呢!
夕陽西下,影子也被拉得長長的,這個季節裡天黑的總是比較早,這個時辰的天空已經染上了緋紅色。黃昏,總是象徵着衰老,代表着人的一生中最後的時刻。
“我喜歡緋紅色,”夏若曦曾這樣說過,“因爲緋紅色就像血的顏色,也會警示着我,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鮮血帶來的記憶,深深地刺痛我內心深處,也許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它,忘記這種顏色。”
鴛鴦鈴鐺,一鴛一鴦一成雙,千萬情絲愁斷腸,我欲與君共朝夕,卻料相隔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