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易受傷了嗎?”
“腰部受了點傷,應該不會妨礙他外逃。言愨鵡琻”
“主子呢?”
“主子沒事,只不過——”嚴琥珀回頭朝房間看了一眼道,“臉色不太好,你還是少去惹他。”
昭荀點點頭道:“那香包你別扔,聽見沒?”
“知道了,還是你聰明,知道怎麼哄主子睡覺。”
“我打算去找樑姑娘要那香料包的配方,這樣的話,即便我們回了驚幽城也可以配出來。”
嚴琥珀衝昭荀豎起大拇指道:“聰明!”
一夜的沉睡後,兮兮在宿醉的頭昏腦脹中起了牀。她開門出了房間,見伺候韓箏的老媽子和一個丫頭正在院子裡上繡繃子。她打個哈欠,走過去在躺椅上坐下後問道:“青媽媽,給誰忙活兒呢?”
“自然是給二小姐忙活兒了,”青媽媽擡頭瞟了兮兮一眼問道,“頭疼嗎?叫人給你端碗清粥來填填肚子?”
兮兮躺在躺椅上搖晃了幾下道:“罷了,吃不下。你們給韓箏倒騰嫁妝呢?”
“可是不嗎?小姐已到了出閣之齡,這些東西得早早備着,指不定哪天這親事就定下了,省得到時候抓忙。”
“繡的什麼呀?”兮兮起身扯過來看了兩眼。
“是小姐成親當晚的龍鳳被子。”
“買不就完了?還費你們這麼多工夫?”
青媽媽連連擺頭道:“買咋行呢?只有那手腳笨懶,沒個禮數的人家纔去鋪子裡頭買呢!要是這點行頭自家都倒騰不出來,傳出去還以爲我們韓家小姐又笨又懶,啥賢惠都沒有呢!對了,兮兮,你跟香豐的事定下來沒有啊?要定下來,媽媽順道給你也添置幾樣兒。你在這兒沒個親人,出嫁也不能太寒酸的,鞋襪被套總歸是要置辦幾樣兒的。”
兮兮笑了,躺回去擺擺手道:“您說哪兒去了啊?香豐哥跟我壓根兒就沒那事!”
“哄我老婆子的吧?鎮上都傳開了,說香豐想娶你呢!咋了?難不成你還不想嫁?”
兮兮正要答話,院門忽然被推開了,香蔓兒笑米米地跑了進來,指着兮兮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膽小鬼不敢一人呆在家裡,果不其然又跑韓箏家來擠被窩了!”
“就回來了?怎麼不多玩兒幾天啊?成都好玩兒嗎?”
“好玩!我遇着韓家兩位嫂嫂,領我逛了好些地方,還去文殊院燒了香呢!對了,她們讓我給韓箏帶個話,說讓她明天就回去一趟,家裡有事。”
青媽媽擡頭問道:“沒說啥事?”
香蔓兒用袖子扇着臉道:“聽她們嘀咕了幾句,像是給韓箏說親的事。”
“那可耽誤不得!”青媽媽放下手裡的活兒,趕忙去叫還在睡夢裡的韓箏了。
香蔓兒勾着兮兮的肩頭笑道:“可惜你沒去,我哥那醫館可氣派了!後院單客房就有五間呢!他說等買賣上路了,就接了我們一塊兒去住!對了,後院你也有間房,可漂亮了,回頭你自己去瞧瞧就曉得了!”
“我們?”兮兮搖搖頭道,“我就不去了……”
“咋了?不嫁我哥還不願意認我們這家人了?”
“不是那意思,只是我去了,倒顯得尷尬了。他接了你和香大叔去一家團圓,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
“兮兮……”
香蔓兒正要抱怨時,蒙芙如邁步進了院門。丫頭忙起身讓了坐,趕着去倒茶了。蒙芙如往兮兮臉上瞟了一眼,坐下問道:“樑兮兮,你玩了幾天臉色倒玩差了?該不會一連幾天都偷酒喝吧?”
兮兮笑道:“哪兒有啊!也就昨晚燒谷會喝了那麼點。”
“才一點?”蒙芙如盯着她問道,“怕是都醉了吧?你這小臉白的,眼瞼鬆的,一看就是宿醉了。樑兮兮,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了吧?”
“沒有沒有!”
正說着,馬叔匆匆地跑進了院子。蒙芙如擡頭問道:“有啥要緊事嗎,馬叔?”
馬叔道:“老奴聽說您的馬車進了鎮就猜着您是往這兒來了。您趕緊回去一趟吧,客棧裡來大人物了!”
“是嗎?來了個啥大人物?莫不是皇帝微服?”兮兮好奇地笑問道。
“怪不得,”蒙芙如自言自語道,“剛纔進鎮時瞧見了府衙裡的陳捕頭,領着兩個衙差轉悠,我就覺着奇怪,一準是有公差的。馬叔,這就回去!”她起身拽了兮兮一把道:“你也跟我回去了,還沒玩兒夠?”
兮兮打了個哈欠道:“是,蒙大掌櫃……”
回了客棧賬房後,馬叔對蒙芙如說道:“老奴也是今早才曉得的。早上有個官爺來找老奴要客人簿子,說是辦差用,起初老奴不信,後來那官爺就掏出了個令牌子,您猜是哪兒的?”
“馬叔,”兮兮坐在旁邊託着下巴道,“您老就別賣關子了,好不好?難不成真是皇帝出巡?那客棧可發大了!”
馬叔道:“哪兒是啥皇帝啊?人家是個官爺,是幽王府的!”
“幽王府?”蒙芙如的神經立刻繃起,忙問道,“你看清楚了?”
“一清二楚!老奴捧在手裡看的,那牌子上面寫着幽王府嚴琥珀六個字,老奴看得真真的。那嚴大人說,只因有緊要差務要辦,這才暫時落腳在客棧裡。現下有個朝廷欽犯藏匿在鎮上,這纔要客人簿子查看。”
“幽王府?幽王府?”蒙芙如連唸了兩遍後問道,“單是那位嚴大人來了?再沒旁人?”
馬叔正色道:“不止!據老奴所知,嚴大人身邊還有個主子模樣的人。細想來,應該就是幽王府的主人趙元胤了。”
兮兮晃了晃二郎腿順口說道:“哦,就是個王爺啊!”
“他可不是一般的王爺。”
“難道是很厲害的王爺嗎?”兮兮不屑地問道。
“這個趙元胤可不是一般人,兮兮,”馬叔說道,“外間都稱他爲十面閻羅,最好審人,手段毒辣。你那性子總愛闖禍,這幾天在客棧裡來回,千萬小心點,可莫招惹上他了。”
“什麼玩意兒?十面閻羅?那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先不論他是人是鬼,”蒙芙如插話道,“他既來了客棧,我們就該小心應付着,不出差錯便是萬幸,否則……馬叔,你這就去通報一聲,我即可備下茶水去拜見他。”
馬叔先離開了賬房。蒙芙如吩咐兮兮取來茶具,親手煮了壺信陽毛尖。茶剛好,馬叔就回來了,說趙元胤讓她過去。蒙芙如立馬讓兮兮捧了茶壺茶盞,隨馬叔一道去了謹月樓。
一上三樓,兮兮就看見兩個黑衣侍衛站在嚴琥珀出入的那間房,心裡咯噔了一聲,不會吧?難不成是那主僕倆?
果不其然,馬叔在那間房門前停下腳步,拱手請侍衛通傳一聲。兮兮翻了個白眼,叫苦不迭,沒這麼倒黴吧?蒙芙如回頭看見她側着身子像打算跑的架勢,便奇怪地問道:“咋了?怕了?”
“是是是,我怕了,”兮兮連連點頭道,“要不然讓馬叔陪你進去吧!我膽兒小,沒見過大場面,指不定會給你丟人呢!”
“少來這套,跟我進去!”
兮兮忽然想學土行孫地遁,可惜來不及了,侍衛出來讓蒙芙如進去,她也只好乖乖地跟着進去了。
一進門,兮兮就把自己的頭埋得很低很低,顯得特別地低調。可再低調,她那麼大個人對方怎麼會看不見?剛行完禮,元胤那冷冷的聲音就在前方響起:“她怎麼來了?”
“她?”蒙芙如回頭看了一眼兮兮,向元胤問道,“王爺是指兮兮嗎?”
站在元胤身邊的嚴琥珀笑問道:“樑姑娘,聽說你最晚醉得厲害,酒醒了?”
兮兮有種想把茶水潑過去的衝動!好在她夠淡定,露出一臉客套且虛假的笑容回答了兩個字:“醒了。”
“沒做噩夢吧?”
說起這事,兮兮就想起那叫啥閻羅的當着她的面咔嚓了一個人的情形,心裡一陣發毛,惹得雙手都抖了兩抖。
“喲,看樣子樑姑娘那怕勁兒還沒過去嘛,”嚴琥珀繼續逗她道,“早知如此就該再多喝幾碗,興許喝醉暈死過去就不會上戲臺子跟我家主子擡槓了,更不會看見那嚇人的一幕了,對不對?”
“擡槓?”蒙芙如回頭瞪着兮兮
兮兮心裡那個氣啊,猶如洪水一般往外涌,這不是變相地跟蒙扒皮告狀嗎?她現下不但想把茶水潑過去,還想狠狠揍那冷絲瓜主僕倆一頓!她都還沒找冷絲瓜要心理陰影損失費,倒好意思告狀了?可是……現實的情況是,一她打不過這主僕倆,昨晚冷絲瓜那手段她是見識過的,二她的的確確跟冷絲瓜擡了槓,這是事實,所以爲了保住項上人頭以及免於被蒙芙如嘮叨,她只好展露出她最無辜最憨傻的笑容,表達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最高境界。裝白癡,她還是會的!
蒙芙如見她這副表情,已經猜到些事情了,忙轉過頭來對元胤說道:“兮兮向來做事有些不着調,並非有意開罪於王爺,況且並不曉得王爺的身份,望王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