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翹起嘴巴說道:“說來我還是虧了,姐你管着這個莊子自然不缺銀子花,爹跟娘那院子和那壓箱底的私房早晚都是二哥的,現下我出嫁了二哥給我添一份也不過分吧?他沒有,難道那姐兒也沒有嗎?聽說做姐兒,私房可多着呢!”
“真是個小貪鬼!”曹氏笑罵了一句道,“那紅菱的東西你也要?送我我也扔了,誰知道是哪個糟心老頭子給的,髒死了!”
“誰真要她的去?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對了,姐,娘讓我跟你說,回頭告訴二哥一聲,我成親那天別把那騷狐狸帶回來,省得晦氣又丟臉!”
“知道了,誰還真把她帶回去呢?那不得把娘氣死嗎?”
“娘爲這事在家罵了三天呢!告訴你個事,娘也趕城裡大戶的規矩了。”梅香說着幸災樂禍地笑開了。“什麼規矩?”
“前些日子,吳媒婆不是爲着我的事常往家裡跑嗎?我娘,謝大娘,丁大娘就鑽一堆兒搗鼓出了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她們打算給三位哥哥各自再娶一個進門,莊上一個,家裡一個,說省得讓那三個不乾不淨的姐兒把三位哥哥的身子耽誤了。兩年呢,還得足足等兩年呢,她們可等不及了!”
曹氏微微皺眉道:“這是想抱孫子想出紅疹子了吧?還學人家城裡人弄那一妻一妾?”
“不算,”梅香搖搖頭道,“算什麼一妻一妾啊?那紅菱算我二哥的正妻嗎?連個妾都算不上!頂多是不花錢弄回家伺候兩年的丫頭罷了,這話是娘說的,謝大娘和丁大娘也是這麼說的。”
“我說她們三個鑽一堆就沒好事。回去跟娘說,不是我做姐姐的不心疼自己的弟弟。海堂纔多大呢?就尋兩個媳婦把他身子掏空了,往後他還過不過了?着急也不是怎麼個着急法的!記着了,回去跟娘說,聽見沒?”
“知道了,知道了,我覺得倒沒什麼,你還怕二哥受不住?”
“你懂什麼?男人房裡的事多了,不是好事!年輕的時候還行,上了三四十歲就知道厲害了!”
“姐,”梅香笑米米地問道,“該不會是姐夫不行了吧?”曹氏輕輕地拍她腦袋一下,道:“真不害臊呢!這話也問得出口?都管上你姐和姐夫了,真是多操心了,好好管着你自己吧!”兩姐妹在房裡聊得起勁兒時,誰也沒注意到雲阿婆就站在房門外。她原本是來送茶水的,可走到房門前聽見了她們這番話,連連搖頭嘆了一口氣,提着茶又回了廳堂裡。
龔氏她們幾個正低頭忙活兒着,見雲阿婆又提着茶壺走了回來,便好奇地問了一句:“雲阿婆,你沒找着管家孃的屋子嗎?怎麼又提着茶壺回來了?”東三嬸擡起頭笑道:“一準是走到半路上纔想起壺裡沒添水吧?”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雲阿婆把茶壺往桌上一擱,笑道:“我還沒到那麼忘性的時候,就是走到半路上,腿腳有點疼就回來了。”龔氏問道:“是下雨天腿疾又犯了吧?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我上滿庭哥家去給你拿點藥酒回來擦擦?”
“不必了,橫豎都疼了這麼幾十年了,不少這一回了。”雲阿婆搖搖頭說道,“我一個糟老婆子,又不是什麼管家孃的妹子,犯不着使喚你們。”
肖嫂子聽這話有點不樂意了,說道:“雲阿婆,您老人家昨晚是夢魘了嗎?今天說話怎麼老是這麼衝呢?人家梅香也不是勞煩我們做什麼大活兒,就是縫幾針罷了,倒惹出您老人家這麼一堆子話,叫梅香聽了多了心去。”
“是嗎?”雲阿婆一邊捶腿一邊說道,“那就是我犯糊塗了唄!可是啊,做人得厚道點,省得遭報應!”
“哎,你這是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