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芸萱懷孕了,可把劉氏高興壞了,終於要有孫子抱了。雖說對於羅氏這個兒媳婦劉氏還是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但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劉氏這會都不在意了。
“趕緊的把二少奶奶扶回屋在牀上躺着,讓廚房燉上雞湯。”劉氏滿臉笑容的吩咐着丫鬟們幹這幹那,在場的其他人就像空氣一樣,她看不見。
一晚上都沒開口的太夫人拿着柺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兩下,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人又沒什麼大事,丫鬟把她送回去躺着就行了,你們都坐下。”
太夫人發話了,衆人又回到飯桌上做好,只是少了一個羅芸萱。
“既然羅氏懷孕了,那就好好養胎,振宇也不要整天往外跑,在家陪着你媳婦。羅氏懷孕了也需要安靜,大廚房的事情她就不要管了,好好的呆在她自己院子裡養胎。”
太夫人說的很是平和,就像聊天一般,可是劉氏聽完心頭大震,這不是奪權禁足嗎,說的好聽是養胎,說白了就是在打壓。劉氏自然是不願意自己和兒子的利益受損,忙笑着接話,”老夫人考慮的周全,我把大廚房的事情結果來,讓芸萱好好的養胎,給您生個重孫子。“
劉氏明顯是在討好,可是太夫人卻是不買她的賬。“你兒媳婦懷孕了,你也該多照看着她,大廚房的事情就盧氏管着,不會就慢慢學,一個世子夫人難不成一輩子就混日子。”
太夫人這話說的不客氣,盧氏羞愧的低下頭,不過心裡是有些興奮的。“祖母,孫媳聽您的安排。”
盧氏心想自己終於能真的管點事像個世子夫人的樣,總是在劉氏手裡討日子,她心裡也不是情願的。太夫人都說了不會就學,到時候遇到了麻煩大不了去林雪兒那請教,總不能一輩子被人看不起。
可是劉氏的心裡哪裡能高興了,“老夫人,臣妾不嫌累,能忙的過來的,廚房裡的事情又雜又亂的,世子夫人那還有兩個孩子要教養哪裡有時間,還是我來吧。”
“怎麼着,我說的話你是耳朵聾了沒聽見嗎,廚房那麼點事能佔用多少時間,雪兒管着的時候只不過指派了兩個丫鬟而已。”看着劉氏還是一臉的不服氣的樣子,還敢給兒子使眼神,太夫人就心裡的火氣上來了。“劉氏,你別不識趣,大廚房再交給你,還給弄得烏煙瘴氣的嗎?這國公府不是你一個側室的將來也不是傳給你兒子的,你也給我消停點。羅氏管了一個月的大廚房也不怎麼樣,菜都洗不乾淨了,賬也亂了,那銀子比起雪兒管着的那個月多出來五成不止。你們這樣的好本領,我是不敢用的。”
顯然太夫人看過大廚房的賬目之後非常的失望,對羅氏的能力也不看好。即便不能做的像林雪兒那樣完美,但是大體差不多也能讓人接受,可是結果是在沒法看。
劉氏知道羅芸萱這些日子對大廚房很是上心的,想着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嫡女,在家裡肯定跟着她母親學過管家,劉氏覺得放心,羅芸萱也沒再她面前提過,所以劉氏也就沒多過問。她沒想到羅芸萱竟然把事情辦砸了,那麼這樣也就失去了大廚房的管制權了,再想拿回來幾乎不大可能。
自知已成定局,劉氏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明顯太夫人已經生氣了。
曹傳毅瞧着劉氏的臉色不好,那叫一個心疼。轉頭看着太夫人,“母親,劉氏好歹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的話說的太重了。”
要是兒子護着的是他媳婦太夫人也就不說什麼,可是劉氏算個什麼東西,只是個側室,這還是說的好聽的,實際上也就是個妾。兒子爲了一個小妾和她這個母親頂撞,太夫人覺得心寒,憤怒。
“我說什麼了,哪一句是假話了。今晚官差都到了府上,雖然好沒有審訊,但是也不是空穴來風的。林婉兒買兇害的是誰,那是明瑤,是羅氏的弟媳,這樣狠心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劉氏是她婆婆,難道就沒有責任嗎。從明天開始,府裡的事情不用劉氏管了,我親自來,盧氏和雪兒到我那裡去幫忙。劉氏就負責看好了羅氏,讓她別再鬧出幺蛾子,好好待產。”
劉氏聽了這話徹底蒙了,太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把自己的管家權一下子就收回去了,憑什麼呀,這個家她都管了十幾年了,她一句話自己就要交權,那她以後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心想着這也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所以劉氏也不準備就這麼忍着,於是反駁的話也就脫口而出了。“老夫人,我看你年紀大了好好的呆在松濤院種花養魚不好嗎,這鎮國公府我都管了十多年了也都好好的,您憑什麼就不讓我管了。再說了這個府裡的主人是您的兒子,可不是你。老爺,你說呢?”
劉氏轉頭盯着曹傳毅,這個男人見了他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就沒了骨氣,這次可別想糊弄,必須把管家權還給她。
曹傳毅心裡那個爲難,一邊是劉氏,一邊是自己的親孃,這不好辦啊。他想着要不勸勸讓她娘別生氣,把管家權還給劉氏,不都還了一部分也行啊。可是當他和母親對視的時候,那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神,曹傳毅還是認慫了。
劉氏見曹傳毅這個樣子,氣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說過要一輩子護着我,對我好,就是這個樣子的,和夥欺負我。“
曹振宇見着自己親孃受委屈,他心裡不樂意,更何況這管家權自己老孃和媳婦得不到的話,那損失的可是大把的白花花的銀子。要是沒了銀子,自己還怎麼出去逍遙快活似神仙。見着父親也不肯幫忙說話,曹振宇急了。“祖母,您這樣對我娘太不公平了,她這麼多年爲了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您這樣太讓人寒心了。”
”二哥若是覺得這樣就是不公平,那麼十幾年前我孃的死豈不是更冤。人在做天在看,當年對我娘都做了什麼,遲早有一天真相大白。還有劉姨娘,您只是個側室,把管家之權還給這國公府真正的主人手裡也是應該的,別總是以女主人自居。何況這十多年了,這往自己懷裡揣的銀子還不夠多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曹振軒見不得曹振宇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還出言頂撞祖母,於是他開口了,說了這些話。
曹振軒的這些話對於劉氏來說簡直就是打臉,聽聽那稱呼,劉姨娘,這三個字在劉氏聽來簡直是太刺耳了,現在京城的夫人小姐哪個見了不是稱呼一聲夫人,曹振軒居然敢說自己是姨娘。
“老爺,你看看,振軒就是這樣對我這個長輩說話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竟然這樣說我。”說完話劉氏就拿着帕子擦眼淚,那叫一個楚楚可憐的樣子。
瞧着公公鎮國公曹傳毅似乎想訓斥曹振軒,林雪兒搶着開口了。“不就是叫了一聲劉姨娘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本來就是父親的側室,說到底也是個小妾,在那有規矩的人家,你都是沒資格上桌吃飯,應該站在一旁伺候的。怎麼我說的話不好聽聽不下去了,劉姨娘也想着告我一個不敬長輩嗎,只可惜你好像還沒資格做我這個明瑤公主的長輩。”
劉氏被林雪兒的話氣的臉一會青一會白的,都忘了哭泣了。鎮國公曹傳毅也被說的不知如何開口,他也沒資格訓斥公主啊。
“劉氏,你有什麼好委屈的,當年要不是你進了我們曹府,我那好兒媳也不會出事,你就是個禍水。管家權我是一定要收回來的,你一個妾有什麼資格管家。你也不用看我兒子,他就是個糊塗蟲,但凡聰明點也不會把你這個女人當寶對待。”太夫人有盯着她兒子曹傳毅,“我就沒見你聰明過,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傻子。你給我挺好了,你要是再敢給這個女人撐腰惹出幺蛾子,我就進宮讓皇上撤了你的爵位。我什麼都幹得出來,別以爲我嚇唬你。”
太夫人說話一向說一不二,曹傳毅明白,她真的有可能幹出撤掉自己爵位的事情。他要是沒了爵位,那就成了大笑話了,他低着頭一聲不吭。
劉氏眼見太夫人不鬆口,覺得自己甚是委屈,嗚嗚的大哭。曹振宇這會也不敢再開口了,剛纔曹振軒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就是看死人的眼神,嚇死個人。
瞧着劉氏倒了大黴,曹振浩和盧氏夫妻二人心裡也是振奮的很,不過兩個人既沒什麼膽子也沒林雪兒這樣牛的公主身份,兩個就像透明人一樣一直也沒開口。劉氏倒了,他們是長子長媳,是世子、世子夫人,那麼理所當然的他們得到的好處應該是最多的。
劉氏爲自己委屈,越哭越是不甘心,眼淚就好像流不完了。曹傳毅想着自己也沒能幫上劉氏,有點心虛,所以也沒有過去安慰。
太夫人聽着那哭聲就覺得耳朵疼,“在這哭什麼呢,好有沒有規矩了。這飯也吃不成了,都各自回去吧,一會讓大廚房把菜熱熱給各院送去。”
太夫人發話了,衆人就起身給太夫人行禮,各自懷着不同的心情準備離開。
大家都轉身了,聽到了太夫人的聲音。“劉氏明天把所有的這些年的賬冊給我拿過來,算了,我還怕你一把火燒了毀屍滅跡,落英,你帶着幾個婆子跟着劉氏回去把賬目今天就都搬到松濤院。還有你曹傳毅,把所有府裡的莊子鋪子的賬目都給我拿來,我讓黃嬤嬤帶着婆子過去。我倒是要查查看,你們貪了多少都要給我吐出來。”
查賬,太夫人這招可是夠厲害的。劉氏這些年可是沒少給自己撈好處,這賬目上即便是作假了,也不可能查不出來蛛絲馬跡。劉氏一聽說要查賬,她的腿都軟了。到底拿了公賬上多少的銀子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可是那些都花掉了,哪裡還拿得出來。劉氏暗道不好,這太夫人是要逼死自己的節奏啊。
雖然已經很晚了,還沒能吃上飯,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抗議了,但是曹振軒和林雪兒的心情倒是很不錯,兩個人牽着手回春暉園。遠遠的望去,還能看到落英帶着幾個婆子跟在劉氏的身後,是要去搬賬冊的。
“劉氏明天也不知道會不會氣的病倒了,這下子什麼都沒了,可算是雞飛蛋打了。你說祖母這是計劃好了的,還是臨時決定的,我就感覺突然間爆發了,我都嚇一跳。”林雪兒瞧着太夫人這是下定決心整頓了。
曹振軒看着林雪兒那興奮的樣子就覺得可愛,“這麼些年了,想必祖母也是忍了很久。之前也沒個幫手,也沒個能撐得起大局的,現在不一樣,有你。想必祖母是想讓你幫着大嫂把這些擔子先接下來,然後再慢慢的讓大嫂接過去,你可能要辛苦些了。”
通過大廚房的事情,就能夠看出來,林雪兒對於攬權這種事情沒興趣。或者確切的說說,林雪兒對於屬於別人的權利不感興趣。
鎮國公府最終還是要交到曹振浩夫妻兩人的手裡,現在即便林雪兒做的再多再好,到時候都是要交給世子一房。如果曹振浩和盧氏足夠的優秀能撐得起來,林雪兒絕對不會去管任何事,哪怕太夫人吩咐也不會同意,只會一心一意的打理屬於自己的春暉園。可是現在盧氏還沒那個能力,林雪兒只能先幫忙了。所以曹振軒才更心疼自己的嬌妻,這種事情做完了,也不知到大哥大嫂那裡是否領情呢。
當天晚上,鎮國公府十多年的賬目就堆在了松濤院的一間屋子裡,滿滿的竹簡,外面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侍衛,全力保障這些賬冊不會出現意外,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