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採用的新技術能夠讓sed屏幕顯示出彩色，雖然效果不理想，但是這是因爲我們的控制系統和材質方面的問題，我們的技術本身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新材料的探尋，否則的話，我們的像素質量會很低。”
“這個沒關係，只要能實現就好了，從無到有是最困難的一步，我相信接下來的研究會更好。”雖然有些走神，但是凱瑟琳還是聽到了對方的話。
而在凱瑟琳眼前，則是一個超薄的屏幕，只是屏幕上的畫面能夠看到一個一個的光點，電子束能夠做到的最多也就是這樣了，現在的技術用到這裡，也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旁邊的蒲觀水倒是很有興致的樣子，看到這麼小的電視，他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這個是怎麼搞的？爲什麼能做到這麼薄？”他不禁問了一句。
“同樣是利用帶電粒子轟擊熒光粉，但sed產生電子的原理與crt顯示器有很大的不同。crt的電子槍通過加熱金屬陰極，使它具有表面活性，生成活潑電子，然後利用陽極把電子從陰極上拉出來，並利用偏轉線圈讓電子束在熒光屏的水平和垂直兩個方向上同時進行掃描，生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蒲觀水點點頭，原來電視是這麼回事啊！
“那sed呢？”他又問道。
“相比之下，sed不僅沒有掃描裝置，而且產生電子的方式也不同。sed屏幕上的每個像素內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電子發射裝置，不過因爲這些裝置單獨製造和安放起來很麻煩，所以我們的這些發射裝置事實上是基板上的一個一個的間隙，此時，如果給金屬背板施加一個正電壓，與陰極之間形成一個電場，電子流便會在電場力的作用下逃離間隙，奔向陽極，轟擊熒光粉，發出熒光，形成畫面。這樣的技術是數字顯示，所以在實現上非常麻煩，需要專門的控制系統，這個控制系統相對於現在的crt而言，技術上要搞至少一個檔次。”
“數字顯示……”
蒲觀水似乎想到了，公司現在好像都在熱火朝天的進行數字化來着。
“數字……”
凱瑟琳喃喃着。
“凱特？凱特？”
艾爾莎奇怪的看着凱瑟琳。
“哦……”凱瑟琳這時候正在發愣，而且失神的樣子似乎也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她這是怎麼了？
凱瑟琳沒有說，她只是默默的站了起來。
“好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看完了這邊之後，凱瑟琳便離開了這裡。
“艾爾莎。”
然而在走到了一半的時候，凱瑟琳卻突然喊住了艾爾莎。
“嗯？”
然而，當艾爾莎轉過頭來的時候，凱瑟琳卻是搖搖頭，然後看到了離自己更遠的蒲觀水。
“蒲觀水。”
凱瑟琳直呼其名。
“在——”
咦……？好像說錯了什麼？
“蒲觀水，你覺得超級計算機會對我們產生怎麼樣的影響呢……？”
凱瑟琳便這樣問着。
“超級計算機啊……”蒲觀水雖然知道很多超級計算機的用途，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和凱瑟琳一樣想象豐富的，讓蒲觀水來總結現在的超級計算機的用法還好，但是讓蒲觀水來展望未來……他還差了一些。
更何況這個時候，蒲觀水滿腦子想到的都是機器通知人類的恐怖的時候。
當然，凱瑟琳就沒有得到答案了。
她搖搖頭，然後繼續往前。
而這個時候，蒲觀水也是頗爲泄氣，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凱瑟琳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人們一直在追求更快的計算速度和更大的存儲空間，以此來應對越來越多的數據處理的工作。當我們把錢存在銀行的時候，超級計算機在管理着資金；當我們出門旅行的時候，超級計算機幫我們訂機票；當我們想知道明天是晴是雨時，超級計算機爲我們提供天氣預報；甚至當我們玩遊戲時，超級計算機也在繁忙地工作着，讓遊戲體驗更加流暢。我們乘坐的飛機、我們使用的電力和石油，乃至於我們點一下鼠標打開一個網頁的時候，都離不開超級計算機的支持……這就是我們的超級計算機……但是真是如此麼？在未來的某一天，讓計算機擁有了能夠模擬人類的智慧的時候，我們能不能將超級計算機也認定是一種生命呢……？如果超級計算機也產生了‘我’的這個概念的話，我們又會形成怎麼樣的社會呢……矩陣麼……還是說……ghost-in-shell呢……”
凱瑟琳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再這麼研究下去的話，總有一天，能夠模擬人類的計算機將會出現……按照凱瑟琳的想法，也一定會出現，因爲凱瑟琳必然是要製造那樣的東西的。
但是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創造了一個生命出來呢？
同樣，凱瑟琳也知道，那便意味着世界的徹底的變革與改變。
“把理想放遠一些吧！”
凱瑟琳這時候便是這樣說的。
而這個時候，凱瑟琳一陣恍惚。
似乎以前沒有發現，但是現在一看，爲什麼電腦和人類的構造是這麼相似呢？
大腦就是系統的cpu，而大腦的長期記憶則是硬盤、短期記憶則是內存、顯存和緩存，心臟是電源、身體是主板、四肢是輸出設備，五感是輸入設備……
（算了，沒什麼好想的……）
說什麼模擬，但是還不是到了21世紀的時候還實現不了？
原本凱瑟琳也以爲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裡面會實現不了的，但是這個時候，凱瑟琳的感悟卻不一樣了。
她好像可以看到那麼一天。
人的視野好像一瞬之間就開闊了一樣。
這個時候，凱瑟琳一開始的心情已經不復存在，她所想到的，完全就已經是和現在完全不同了的世界。
整個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呢？
沒有人知道。
未來。
聽起來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但是現在的凱瑟琳，卻彷彿便能夠看到那未來了。
並不是上輩子的關係。
或許自己的身體的原因，是因爲“自己”的這個意識在進入自己的身體所產生的異變，又或者是原本就有這樣一個人，只是被自己的“自我”給侵佔了。
凱瑟琳很久之前，並不相信所謂的“靈魂”。而在目前爲止，傳統意義上的“靈魂”，她也不相信。現在的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我”概念的一種體現，這便是“靈魂”的意義吧……
我就是我，這就是靈魂。
大概便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凱瑟琳的腳步停住了，而艾爾莎跟着蒲觀水，便也停了下來。
朝着走廊外面的窗戶看過去，那是一個安靜的小花園。
然後朝着的更遠處看過去，那是鐵欄杆，然後是陡坡，最後是馬路，而在馬路更遠處，則是一片荒原。
而在那看不到的荒原的後面，又是什麼呢？
在實驗室裡面的人看不到，他們所能夠感知的，便是那片荒原了，而在荒原的盡頭有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未來。
一個遙遠而深邃的名字。
凱瑟琳似乎明瞭了。
自己究竟一直在追尋什麼。
自己究竟爲何在這裡。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也是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機會。
或許不必在乎能不能做到吧，只要能夠做了，能夠朝着那個方向前進了，這便就無憾了吧……
凱瑟琳有些自嘲，明明自己才聽到的消息是好像自己還可以活很久的樣子，但是現在的自己，卻爲什麼又感覺已經是垂垂暮年了呢？
我就是我。
不管是哪個世界、不管是誰，我就是我。
我還存在於此，我站在這裡，我眺望遠方，我期盼着明天。
這便是我。
“我”。
“我”站在這裡，“我”觀測着世界，“我”感受宇宙的遊動。
“凱特，你沒事吧？”
這是艾爾莎的聲音。
“不，沒什麼。”
凱瑟琳呼吸着這空氣。
“只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句話而已。”
“一句話？”
“嗯……”
“孩童之時，所言俱爲孩童”
“所感如是孩童，所思亦復孩童”
“唯成年之後，便將童心擯棄”
“童年麼……？”
艾爾莎的那段記憶並不好。
“當我們成年之時，我們又會怎麼看現在的人類呢？爲自己的資產而糾結、爲意識形態而糾結、爲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不同而糾結……或許，在很久之後，我們再來看這些東西的話，會很可笑吧……”
“我們還是孩童？”艾爾莎似乎有些明白了凱瑟琳的意思，但是並不明白凱瑟琳的比喻。
“是啊，我們還是嬰兒，還沒有長大、還很幼稚……”
所以，自己的視野還是太近了。
當有這個能夠看到遠方的機會的時候，凱瑟琳知道，自己便要行動起來了，能夠發現什麼、能夠掌握了什麼，彼岸的盡頭又究竟有些什麼……
好像可以抓住了。
“……或許，這樣的我，還是太幼稚了吧……”
……
這章或許有些抽象了吧……
不過關係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