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寧次哥哥,你來了啊。”聽見開門的聲音,雛田吃力地擡起頭來對着寧次微笑。自從醒來之後確實感覺到了身體的慢慢恢復。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虛弱了,可以講話了。
“大小姐,寧次少爺剛剛接到府上的信就回去了,今天是屬下在這裡陪着您。”
“那就有勞你了。”雛田笑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聲音好像沒有聽過。
陪着雛田的是以前專門負責日向日足的安全的貼身暗衛,現在則是專門負責寧次的安全。寧次走的時候把他留下來了。是個沉默的人,極少說話,安靜的彷彿能和空氣融爲一體。透明人一個。
寧次在醫院門口遇到了送信的人,接到了守義寄給他的信。寧次一邊覺得奇怪,他想象不出有什麼事守義要給他寄信而不是當面說,本以爲是騙局,但打開一看,確實是守義的筆跡,而且還加了密文。
寧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老頭子我已經先行一步了,去見你的父親了。不過老頭子可能見不到日差大人了,畢竟他那樣善良的人去的應該是天堂,而我這種小人去的應該是地獄。也是時候把一切坦白了,原諒我之前沒有說出來,讓你們如此困擾,看來我還是個自私的小人。
雛田大小姐的毒是我下的。我想你也應該查到了,真正的奶媽早就死了,現在的這個叫奈奈子,我的親生女兒。寧次,我知道要是我告訴你我這麼做是爲日差大人報仇你肯定會氣憤地告訴我日差大人是自願爲日足大人死的,日足大人是無辜的。但是寧次,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有種偉大也有可能是迫於無奈呢?是的,日差大人是偉大,捨棄自己的生命換回了他哥哥的生命,大家都看見了他的偉大,誰又看見了他的無奈呢?他不死還能有誰救日足大人?這明明是一種無聲的強迫!
我讓奈奈子給大小姐下毒也是如此,我知道日足大人肯定會救大小姐的。這不是因爲日足大人有多偉大,這是因爲這是一個父親的責任。我想讓大家看到這一點,日差大人並不需要大家讚揚他偉大,生命是平等的,沒有輕重之分,他沒有道理要爲日足大人抵命。有誰真正問過他想不想活下去呢?這對日差大人並不公平。
我年輕的時候是個浪人,帶着女兒被仇家追殺,幸得日差大人收留讓我有了安靜的日子,看着你長大,看着女兒長大。日足大人死後我本應該以死相隨,一直殘喘到今日只爲等今日。等爲日差大人報仇,等少爺你成家立業。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老頭子我終於可以去見日差大人了。老頭子死不足惜,唯一遺憾或者說是愧疚的就是對奈奈子和雛田大小姐,幫我跟大小姐道歉,因爲老頭子的自私讓她受苦了。至於奈奈子,只能下輩子再補償她了。
想說的還有好多好多,少爺你別嫌老頭子囉嗦,這是最後一次了。還有,少爺你要小心花火小姐。不過少爺你這麼厲害不會有問題的,就算你不行你也還有那羣夥伴們,老頭子相信你,相信你們。那麼……少爺……再見了……
守義敬上
寧次匆忙往家裡趕,沒有時間去考慮守義的這種做法是對是錯,也沒時間去考慮要用什麼感情去面對守義,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快回去,回去阻止這個倔強的老頭。
寧次氣喘吁吁回到家衝到守義房間的時候看見的是牀上安詳的老頭,面帶着微笑,那笑容安詳又暖心,彷彿老頭只是睡着了一樣。
“守義……守義……守……”喊了兩遍後,寧次喊不下去了,哽咽了一會兒放聲大哭起來。堅強的人堅強了太久後脆弱起來往往比脆弱的人得更脆弱。在父親走後,是這個老頭待他無微不至,是這個老頭像父親一樣陪着他,這麼些年來,在寧次心裡老頭早就取代了父親的位置。最後的最後,老頭用一封信來和他告別,這麼些年來,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老頭在想些什麼!
“雛田。”
睡着的雛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發現來的是花火。
“好久不見啊,姐姐。”那聲姐姐可謂是咬牙切齒。
“出什麼事了,花火你現在這個點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吧。”雖然看不見但雛田覺得現在應該是半夜。
“我來跟你說說父親去世的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寧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明明是在自己家裡的,難道信和守義的死其實只是一個夢嗎?
“寧次,你醒了嗎?”小櫻醫生正好來查房。
“小櫻,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屬下送宗主過來的,屬下趕到的時候宗主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可能是宗主太累了所以發燒了。”暗衛的出現嚇了小櫻一跳。大家族的暗衛果然名不虛傳啊,氣息隱藏的如此之好,人好像可以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
“寧次,你手裡這張照片是誰啊,你這麼一直緊緊地握着這麼一個美女的照片就不怕雛田知道嗎?”小櫻打趣起寧次,她最近心情超好,一切都好順利,和鳴人交往順利,救雛田順利,給病人看病也順利……
“美女嗎?”寧次說得極低,說給自己聽的一樣。對於小櫻的問話無疑是答非所問。照片上的女孩子天真爛漫,秀氣的臉龐無一處不散發着青春的氣息。所謂翩躚少女,亭亭玉立恐怕就是這樣吧。可誰又能想象得到就是這麼一位少女竟爲了報恩願意把自己整容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呢?“父親,您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喂,喂,燒傻了嗎你?”小櫻打斷寧次的發呆。
“讓你擔心了,我沒事。”寧次強打起精神,勉強地笑笑。
“恩,燒確實退了,那我繼續去查房了,你等我回來,等會兒一起去看看雛田吧。”小櫻看了一下寧次的體溫表帶着小徒弟繼續查房去了,現在小櫻也是當師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