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第二天醒來，軒不忘給紫羅換水。
百事可樂瓶？第一次與韻見面時的‘見面禮’——百事可樂瓶被軒剪開，製作成一件工藝品裝飾在紫羅的花瓶上……但是，此時，軒粗暴地摘下那件工藝品，隨手拋進了垃圾桶……軒不能容忍這個百事可樂瓶玷污紫羅的純潔……
也不知爲什麼，軒突然有幫紫羅修剪的念頭，“是啊？該爲紫羅修剪修剪了，這麼久了，它一直沒有枯萎，也沒有綻放光彩，有的只是黑夜中淡淡的光彩……”
修剪也是爲了捨棄一些已經沒有用的部分，才能爲其他部分的生長留下足夠的空間與能量……軒扶起了紫羅的一束枝葉，沒有半點猶豫，剪斷了……因爲軒不想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這盆紫羅是兩年前，軒的表哥送給他的，現在他的表哥在遠方的大學裡，也不知道怎麼了……軒的思緒隨之飄到了那個看不見大海的內陸城市，不方便的交通，還有一片貧窮的景象……也不知道他的表哥爲什麼會去那種地方上大學……
臨走前，軒的表哥祝福軒：“如果以後見不到我了，就把這盆紫羅當作我，我永遠愛你……”軒一直覺得怪怪的，爲什麼表哥那個時候會對他說那些話？
“紫羅啊，紫羅，你能告訴我嗎？”紫羅隨着軒的提，撥，拔，拂，一下子一改舊貌，紫羅換上了新的形象，紫色的葉片被斜裁了，裡面的液汁還溢着，因爲軒知道，如果紫羅不經過鳳凰般的死後重生，是不會在來年的日子存活的……等等……
“……”軒語塞了……“爲什麼……爲什麼自己這麼久只知道紫羅你要死後重生，而自己卻自暴自棄了？”
“沒有爲什麼，只因爲自己愛得太深，把化學家的夢想藏在了C盤，如今失去，纔會造成崩盤吧？”
軒的內心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一邊安慰自己堅強，一邊又讓憂傷灌滿思緒…
…混亂的思想加上混亂的理想，構建是一場夢……一場不願意醒來，但是又必須醒來的夢，生活不會給軒太多的時間，因爲生活的無奈，有時並不源於自我，有時別人無心的築就……一種陰差陽錯的矛盾……生活本就是矛盾的，白天與黑夜間的距離，春夏秋冬之間的輪迴，於是有了挑剔的喜愛，讓無奈蒙上悲哀的色彩……
紫羅溫弱的紫光照進軒的腦門。
“紫羅？”軒眼眸的朦朧散去後是空洞的黑眼珠子，時而柔弱，時而堅定，就像人的心跳，有節奏地變化着。
窗外傳來悠揚的音樂。
“誰會在這麼夜的晚上放歌啊？”軒有點抱怨地打開落地玻璃門，東張西望。
樓下一個小女孩在吹奏着口中的笛子。
“額，那個。”軒叫了叫那個小女孩。
也許因爲軒冷峻的表情，嚇得小女孩差點哭出來了……害怕地問：“哥哥？你找我有事嗎？”
“這麼晚了，你在這麼做什麼。”軒見小女孩很害怕自己，儘量溫柔地說，畢竟晚上給外面的音樂吵着是很不爽的。
“我……我，我在練習，明天我要參加音樂比賽，我想拿第一名給我的爸爸……”小女孩沒有說下去了，低着頭，一臉委屈。
軒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太有同情心，他非常害怕小女孩會哭出來，所以就安慰着說：“音樂比賽嗎？你剛纔的笛聲已經很棒了！”爲了讓女孩相信，軒還在只有憂鬱的臉上裝出興奮狀。
軒又指了指四周：“你看，四周的人都在你美妙的笛聲中沉睡了，你說你是不是很棒呢？”軒的內心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在哄騙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呢……
雖然小女孩還不像一個女性，但是雌性動物都喜歡給別人哄。看！一鬨，小女孩馬上不哭了，而且流露出光芒的星瞳？
閃着光芒的星瞳？讓軒的內心一陣抽搐……
小女孩真的
相信了軒的讚美，意猶未盡，拿起笛子，想繼續吹奏。
軒見了，馬上又說：“你看，現在已經很夜了，人們都睡了，你的笛聲雖然優美，但是有可能會打擾他們的美夢啊。而且你不是明天還要比賽嗎？”軒看了看小女孩的反應。
依然閃爍着光芒。
“沒有好的精神，好的狀態？怎麼能吹奏起世上最美妙的音樂呢？”軒有點自我陶醉地說着：“相信我，今晚睡得好點，明天一定可以拿到第一名給你爸爸看的。”
軒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演戲，或許在小女孩面前演繹‘善意的謊言’吧？
小女孩相信了軒的話，“嗯，我這就去睡覺。”
在小女孩離去的一刻，軒不知哪裡涌上腦門的傻瓜念頭，說：“如果拿不到獎，就來找我。”說着，還用大拇指指了指自信洋溢的自己。
“謝謝你，哥哥。”小女孩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軒也終於可以如釋重負地回去休息了。
被這個小女孩這樣一搞，軒真的很累，也沒有心情去憂傷什麼了，躺在牀上，幸福地睡着了，軒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一種幸福感？
不經意地蔑笑了一下，“搞什麼，我竟然會想起‘幫助’這個詞？”軒的腦海又不爭氣地回想曾經的記憶：一個小孩驚恐地打量着從身邊經過的人羣，很顯然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軒依然沒有忘記這個記憶中敗筆的轉折點。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僅僅因爲軒只拿了一個97分，而被父母趕到這個陌生的場景，看着陌生的人羣，陌生的眼神，還有陌生的詢問，這一切對於一個7歲的孩子來說，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也許軒的父母已經忘記曾有這一件事，但是軒依然很清晰的記住了。
軒望了望自己右手大拇指，因爲他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上了一個永遠的符號，又或許自己那該死的善良不想讓這個小女孩走上自己的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