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雲平日裡不喝酒並不代表他的酒量不好,可是此時又恨不得一醉方休。
當傅墨雲故作腳步虛浮地被半架着送到三公主的殿中,傅墨雲搖搖晃晃地完成了所有的步驟之後,宮女們盡數退去,偌大的宮殿之中只餘下傅墨雲和蕭雨薇各坐於牀的兩頭。
合巹酒成了傅墨雲這一晚最後的一杯酒,也成了醉倒傅墨雲的最後一杯酒。
蕭雨薇還在害羞,傅墨雲已是仰身倒下,呼呼大睡。
“誒。”蕭雨薇愣了一下,頓時低呼了一聲,用力推了推傅墨雲。
傅墨雲巍然不動,拍開她的手繼續翻了個身,枕着自己手臂睡得昏天暗地。
“傅墨雲。”蕭雨薇拔高了音調,乾脆地解了兩人被綁在一起的喜服衣角,推開了殿門,“傅墨雲今日在宮宴上喝了多少,怎麼醉成這幅模樣。”
一個宮人急急地趕了過來,“聽人說,傅公子來者不拒,嘴邊常掛着一句今個兒是大喜日子高興。應當是喝了許多。”
蕭雨薇本欲發作,聽見傅墨雲說高興之後,又暫時將所有的不悅壓了下去,命人去侍奉傅墨雲。
“雨薇……你今晚可真漂亮……”傅墨雲醉醺醺地拉着宮女絮絮叨叨地說着,還打了個酒嗝。
蕭雨薇聽着耳根子一紅,大步走到他的跟前,將他拉着的宮女的手抽出,又對着宮女剮了一眼,讓她趕緊出去。
完全不會伺候的蕭雨薇只知道將傅墨雲的鞋子和外衣除去,又將被子給他蓋上,自己洗漱了一番之後也鑽進了被子中。
傅墨雲的酒品應當算是不錯的,一晚上不哭不鬧,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唯獨有些不對的便是因着太熱,流了鼻血。
半夢半醒之間傅墨雲隨手抓了塊帕子抹了下鼻子,只當是鼻涕便渾渾噩噩又睡了過去。
等到酒醒,雞鳴已過,而醒來的蕭雨薇半枕着他的手臂定定地看着他。
“墨雲……昨日……”蕭雨薇晃了晃手中的帕子,好笑不已。
傅墨雲定睛一看,只覺得太陽穴跳得更加厲害了。
自己難道在醉酒後……
這……
傅墨雲掃視了一下兩人的衣物,又覺得不太對勁。
但是蕭雨薇如果認爲兩人已經行了房事,那是最好不過,只是這守宮砂應當不會騙人吧。
傅墨雲匆忙騰出手握住蕭雨薇的手臂,細細地打探着,藕白的修長手臂上並沒有任何印跡,難道……難道自己……
蕭雨薇側過身,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中的帕子。
傅墨雲也側過身,不再管她,神色卻是也露出了難見的驚慌。
這下可是玩大發了。
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殿外早已聚攏了不少的宮人,畢竟兩位主子剛剛成婚,還有許多流程要走,兩人再不起來可就要錯過了。
嬤嬤大着膽子敲了敲門,聲音卻是也不由自主地帶着顫抖,“三公主殿下,駙馬大人,時辰差不多了……”
“啊。哦。馬上來。”蕭雨薇收起了帕子,急忙起身。
趁着蕭雨薇穿戴衣物,傅墨雲也趕緊背過身將喜服換下。
牀上殘留的深紅色讓傅墨雲再一次移開了目光,心中慌亂。
若是自己真的如此做了……那該如何面對月汐……
一切準備完畢的兩人乘着轎輦在宮中幽幽地行進,蕭雨薇滿面春風,而傅墨雲則毫無表情。
稍顯寒冷的春風,讓傅墨雲提起了精神,只是太陽穴還是突突地跳個不停,路過一處清冷的宮殿,裡面隱約傳來了歌聲,好似出自於詩經之中,亦如桐月汐所要唱的。
“有狐綏綏,在彼淇樑。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清幽的歌聲,一唱三嘆,憂思哀婉,伴隨着重重的竹葉合奏,讓人身處於已經之中無法自拔。
桐月汐垂眸想着傅墨雲,讓歌聲更入人心。
一曲畢,依舊是有人喜有人厭。
桐月汐隔着白紗,尋找着王公子的下落,見他依舊是老神在在的表情,幽幽一笑,安靜地退下。
歌一向不是她所擅長的,能夠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實屬不錯了。
只是後面的三項,她一項都輸不起了。
爲了萬無一失,桐月汐回到屋中便讓墨香和沁硯帶着小黑去玩,一個人在屋中練舞。
前世,自己見過第一舞姬曾以扇舞爲基礎,只是將扇子換成了毛筆,從而演變出了墨舞。
即手中持筆,以下腰時蘸墨,起身旋轉間作畫。
無論是精準還是構圖都必須萬無一失。
而自己短時間定是無法到達她那樣的高度,只是自己卻可以以十八般武藝爲底,以白綾爲筆。
旋舞是自己所擅長的,所以操縱白綾自是拿手好戲。
墨舞看的是舞與畫的結合,而旋舞看得是人與舞的結合,屆時他人也說不出黔驢技窮之話。
“雪月姑娘,盟主有請。”就在桐月汐在腦中構思時,墨香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盟主。
桐月汐不解地睜開了眼睛,打開了木門,“盟主可說找我何事。”
“沒有。”墨香搖了搖頭,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今日盟主在此處宴請摯友,而且聽聞還邀請了如雪和清衣姑娘。”
桐月汐點了點頭,抱過小黑便舉步走了出去。
“誒。姑娘不換身衣服。”沁硯急忙開口叫住,穿這麼素淨,根本無法抓住他人的眼球啊。
“不必了。”桐月汐回過身輕笑了一下,素淨不過是爲了之後做準備罷了。
無涯山莊佔地面積極大,而且依山傍水,空氣極爲不錯。
桐月汐跟着墨香一路邊走邊看,倒也是舒緩了幾分緊張的情緒。
及至桃園的路口,桐月汐和莫如雪打了個照面。
莫如雪依舊是那般張揚的模樣,豔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如雪姐姐。”桐月汐低低地開了口,站在了原地讓她先進桃園。
莫如雪挑了下嘴角,也不客套,大步走了進去。
桐月汐又稍等了片刻便也走了進去。
雖然說是邀請三位姑娘作陪,但是三人都有專門的位置和白紗所制的屏風擋着,並看不清真容。
“三位姑娘既然都到了。那麼我們也就開始吧。”葉世風拍了下手,示意侍女們可以將食物端上來。
“葉兄,你這可不厚道,我們說要姑娘作陪,你是叫來了。可是擋這麼嚴實又是作何。”一位坐在葉世風右手邊的男子輕笑着開了口,眉眼間倒也不見急色的神色。
“這三位姑娘都極爲可能奪魁。葉某不過也是有私心想要結交罷了。所以這禮數斷然不能落下了。”葉世風配合地回答着,舉起了手中的酒樽,“三位姑娘,葉某先自飲三杯。算是爲叨嘮三位姑娘休息賠罪。”
見盟主都那麼豪爽了,而武林中人本就沒那麼多拘束,頓時便熱鬧了起來。
桐月汐隔着白紗打量着其他人,見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笑鬧,也總算鬆了口氣,沒有繃得那麼緊。
“姑娘,這是給貓兒備下的。”端着飯菜過來的侍女輕聲說着,然後將一個小瓷碗放到了桐月汐的腳邊,“姑娘小心着些,莫絆着了。”
“多謝。”桐月汐行了禮,將小黑放到瓷碗邊。
小黑扒着飯碗,抽了抽鼻子,卻是將它推得更遠了些,然後咻地跳到了桌子上。
“怎麼了。”桐月汐放下了筷子,去抱它。
小黑躲了下,細細地聞着每一疊飯菜,然後擡起前爪往其中一疊中踏了下去。
桐月汐搖了搖頭,倒是也沒有上心,只是讓墨香將碟子拿開,夾起了旁邊的蔬菜。
小黑猛地一甩尾巴,又把桐月汐的筷子給打散了。
“小黑。”桐月汐皺起眉,抓住了小黑的後頸放到自己的腿上,“別鬧。”
小黑不高興地喵喵直叫喚,又爬到了桌上。
脾氣再好的桐月汐也難免黑了臉色,前面所坐的幾位青年也已經好奇地轉頭打探。
正打算將小黑繼續摁回去,小黑卻是猛地四腳朝天,僵硬地倒了下去。
“誒。”桐月汐低呼了一下,急忙去察看,結果小黑又一骨碌爬了起來,踩了踩那碟菜,又噗通一下栽下去,重複了好幾遍。
“墨香,可有帶銀針。”桐月汐察覺到不對勁,轉頭詢問墨香。
墨香會意,取出銀針一試,果不其然針尖已經微微變黑。
桐月汐深吸了一口氣,俯身將那碟子拿到面前,小心翼翼地掰開。
“這是豆沙……”掰開一看,裡面是豆沙餡兒,桐月汐頓時揉着太陽穴哭笑不得,這饒是銀針再好使也看不出來啊。
墨香和沁硯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但是小黑卻是執拗地用前爪踩住,不讓桐月汐吃。
可是目前證據不足,怎麼能夠證明這裡面是有問題呢……
“雪月,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熊權原本就坐在桐月汐前的位置,只是因着有他人擋着才沒有被桐月汐發現,看桐月汐這兒也是亂了一會兒,便出聲詢問。
“熊公子,借一步說話。”桐月汐頓時眼睛一亮,待他走進輕輕開了口,“你可會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