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墨32

吹燈收斂了殺氣,他捏了捏狐女的鼻子,笑道:“狐女,你可真是連上天都眷顧的孩子,北神居然會送你禮物,我都有些嫉妒了,對了,你想要什麼好呢?”

狐女很難回答,她只是看着傾城,城兒需要什麼她就需要什麼。

她的心思如何瞞得過吹燈、吹雪二人,更如何瞞得過北神。

不待狐女回答,亦不需要狐女的回答,他們只要按照北神的命令來做就好。吹雪道:“吹燈,我們走吧,要不然北神可要對親自動手了。”

“你們要去哪裡?你們是要離開北極玄冰殿嗎?”傾城道:“如果這樣,我跟你們去!”

吹燈笑道:“吹雪,這樣好嗎?北神可不做答應的。”

“可北神已經答應了!”

雪姬湖。

悲愴入樽,他只飲一杯,不醉,他該向誰懺悔,好爲他們超度亡魂;

悲愴入樽,他飲盡千杯,尋醉,好忘了這一世,他雙手沾滿的血腥。

冰闕涯之巔,魂獸·冰龍的冰闕殿。

冰闕涯是矗立在冰原極地最高、最大的冰山,而北神的北極玄冰殿正是在冰闕涯內完成的,而冰龍,就居住在冰闕涯的山巔之上。

當傾城站在冰闕涯之巔,當傾城顫驚驚俯視整個冰原極地時,他感到天地是那麼遼闊,感到自己是那麼渺小,滄海一粟。頭頂的天空充盈着這個世界的蕭索與悲愴,這裡有滲透靈魂的寒意,這裡也有落了一地的結成了冰的雪花,晶瑩的雪花,真的很美……

冰闕涯上有一座宮殿,這便是魂獸·冰龍的宮殿,冰闕殿。

“這是什麼地方,還有那座宮殿,這裡除了你們不是沒有別人嗎?”

“冰闕殿,魂獸·冰龍的巢穴。”

“魂獸,跟狐女一樣,都是上古異獸嗎?”

“不,它是魂獸,即使最弱的魂獸也要比最強的異獸強大很多,而魂獸·冰龍,是最強的魂獸!”

“你們是來這屠龍的嗎?你們能打得過冰龍嗎?”

“這是北神的命令!”

整座冰闕涯都在晃動,屠龍刀現世只爲屠龍!

冰闕殿中傳來一陣沉悶而淒涼的咆哮,然後冰闕殿便化作了漫天簌簌而落的冰塊,魂獸·冰龍現出真身的那一刻,誰能知道,在傾城的背上,那一株悄然綻放的藍色曼陀羅。

這就是魂獸嗎?他記起了吹燈的一句話——即使最弱的魂獸也要比最強的異獸強大很多!

龐大的龍軀如同繩索般捆住了整座冰闕涯,像是要將這座冰山連根拔起,僅憑它鼻息間呼出的寒氣便凝固了這片空曠的天空。

冰闕涯之巔,吹燈、吹雪好不容易穩住了下盤,他們也震驚魂獸·冰龍的強大,令他們更震驚的卻是北神的強大,傳言中,北神曾親手屠殺掉一隻魂獸·不死鳥。

單論身軀,甚至吹燈、吹雪兩人都不及魂獸·冰龍的一片逆鱗。

一聲來自遙遠天際的嘆息,冰龍道:“北神啊,你竟讓這三個小鬼來妄想來取我精血、攝我魂魄,可笑你北神這一世,也只能躲在雪姬身邊不敢出來!”

天空迸射出耀眼的五色光芒,兩柄屠龍刀在魂獸·冰龍的頭顱上空融合開來,那是一柄足以刺破蒼穹的五色屠龍刀影,吹燈、吹雪二人的臉上已蒙上了蒼白之色,到頭來,魂獸·冰龍的憤怒,依舊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傾城,快逃!”這是吹燈的最後一句話。

五色屠龍刀的幻影刺進了魂獸·冰龍的頭顱,並將它牢牢釘在冰闕涯之巔,而這個時刻,吹燈、吹雪二人已被魂獸·冰龍吸進了腹中。

傾城癱坐在冰闕涯之巔,尖銳的冰碴刺破了他的手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因爲他的眼中只有魂獸·冰龍的憤怒,他的靈魂彷彿被冰龍的憤怒凍結在這冰闕涯之巔。

他惶恐無措,他甚至忘記了逃跑,忘記了求生的渴望——儘管的他的耳畔還回蕩着吹燈的最後一句話,傾城,快逃!

血,流淌在冰闕涯之巔已碎開的冰壑中,然後慢慢滲透了進去,彷彿要將這冰闕涯、要將這冰原極地最高的冰山染的殷紅。

魂獸·冰龍安靜了下來,因爲它看見了傾城身後,那個一直躲躲藏藏的北神,它狂笑道:“北神,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把我妹妹的魂魄還來!”

北神來了,他的手按住了傾城的肩膀,流逝的光陰彷彿被凍結在了這一刻,被凍結在了這一雙手上,傾城能感受到這雙手沾染過的血腥,感受到這雙手帶給他的痛楚。

北神道:“傾城,你看前面,那兩個人是誰?”

“父親!母親!”

傾城不顧一切撲了過去,他已經忘記了前面還有魂獸·冰龍,他也忘記了,他的父親、母親被他親手埋在了落滿雪花的墳墓中。

他就這麼一直向前跑,卻始終跑不到父母身邊,時間流逝的飛快,他看見他的父親、母親站在冰闕涯之巔的邊緣處,正朝他微笑着招手,然後,冰闕涯之巔的邊緣開始塌陷。

他伸出雙手,可那卻是他觸及不到的天涯咫尺,他還是沒能留住他們,他哭着、喊着,然後跪在了地上,他好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希望,他能永遠留住父母的笑容……

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屬於他曾經的,想要努力忘記的惡夢,他醒了,那被冰碴刺破的手掌,他感到了一絲絲痛楚,血,還在流淌,汩汩流淌在他的心間。

那真的是一種靈魂被撕裂的感覺,他聽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音,他只能徘徊在自己的世界,只能聽見自己無聲的吶喊,真的悲愴欲絕。

北神道:“傾城,你感受到了嗎?你感受到你雙親離你而去的心情了嗎?傾城,告訴我,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他的眼眶,有滾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