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肖走上前拍了拍宋書清的肩膀，滿臉笑容地說道：“書清，這一年來你在農業局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也都十分認可……高升之後，也別忘來看看我們這些老同志啊。”
“宋副局長，恭喜高升啦！”其他一些人也跟着附和起來，場面竟略顯熱鬧。
“什麼副局長，現在是宋副部長了。”
“啊對，是副部長！”
聽得衆人這一通話，宋書清還有點沒弄明白：“副部長？”
董肖點頭：“剛纔縣委的消息，說上面已經決定了，讓你來當咱們南水縣的組織部常務副部長。”
南水縣組織部常務副部長！
行政級別上來看，從農業局副局長到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只升了一級。
但組織部可是縣委負責人事考察安排的重要部門，而且還是常務副部長這種實權位置。表面上是升了一級，其實倒不如說是至少升了一級半。
宋書清去年擔任農業局副局長，至今其實還不到一年時間，也就大半年而已，這速度，有點厲害啊……
當然，包括他自己在內，農業局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他爲什麼能升這麼快。
北大生物系畢業、知識水平高、當過兵、身體素質出色、儀表堂堂、家庭背景乾淨、政績出衆、人際關係良好、人品好、踏實肯幹……這些都不重要。
看看跟人家談笑風生的都是什麼人？
南水縣書記、縣長都已經見得多了，甚至還有萬象集團創始人、漢東省副偗長這種級別的存在。
就在幾個月前，雲州市副市長章士相來南水縣考察，就拉着宋書清單獨談了好一會，說說笑笑，儼然是熟人老友一般。
從那開始，南水縣農業局上下就十分清醒地認識到，宋書清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對其他人來說，農業局可能就是人生的歸宿了，擇一局終老，抱鐵飯碗白首。
而對宋書清而言，這裡或許只是一個短暫的落腳點罷了。
只不過，得知自己高升的消息，宋書清似乎並沒有多高的興致，只是點了點頭：“縣委已經任命了？”
“啊，估計過幾天你就要調走了。”董肖笑着說道。
宋書清下意識地問了句：“原來的劉副部長現在……”
董肖閃爍地說：“已經進去了。”
隨後話鋒一轉：“書清啊，手頭的任務可以不做了，收拾準備一下，休息休息，老張會接替你工作的。”
宋書清稍微笑了一下：“沒事，馬上就完成了。多謝局長關心。”
“宋副部長，恭喜高升了！”
“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同志啊！”
“高升高升……”
待衆人離去，宋書清獨自上前關上門，然後默默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子一倚，便一語不發地仰頭看着天花板，神色有點複雜。
……
林寒最近換了一輛低調的座駕，看起來毫不起眼。此時此刻，這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正緩緩駛入青林縣某居民小區內。
坐在後座上，林寒正面無表情地翻看着一份資料，這份資料記述的，則是國家安全部查到的有關他親生父母的消息。
福利院長大的他，並非沒想過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但早些年時候，他一個孤零零的窮小子、病秧子，要資源沒資源，要人脈沒人脈，根本無力查證，心裡的念想自然也漸漸地淡了。
現在有了消息，多少也應該去看一下。
不多時，黑色轎車便穩穩停靠在一棟居民樓附近，林寒和方予劍先後從車上下來。
“七單元，三層……”
林寒點點頭，說了句：“跟我上去吧，老方。”
“是。”
這是一棟有些老舊的居民樓，單元門處還堆着許多雜物，刷了綠漆的樓梯扶手則已經露出鏽跡。
走到昏暗的樓道間，林寒感覺自己的腳步正踩着心尖上，每前一步，心裡便會不由自主地緊上幾分。
實際上，如果他願意，他現在就可以通過生命權限的感知，隱約“看一看”他的親生父母。
但在三樓之前，他都只是木然地踩着樓梯，中間遇到個從樓上下來的老大爺，林寒避讓了足足兩分鐘纔回過神來。
終於站到門前，林寒手背在後頭，有點不知所措。
“老方……把墨鏡給我。”
接過方予劍遞過來的墨鏡，戴上去之後，他心裡才終於定了定，準備敲門。
他擡起手，準備敲門。
“操尼馬！我特麼弄死你個臭娘們！”
就在這時，門內忽然傳來一陣瘋狂的咆哮，中間夾雜着女人的驚呼，還有各種東西破碎的聲音。
林寒臉色立刻就白了：“把門打開！”
方予劍二話不說，從腰間也不知掏出個什麼明光閃閃的東西，擡手往門縫一劃，只聽咔嚓一聲，門便應聲而開。
一進屋，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同時就看見一箇中年男人正抓着個婦女的頭髮，使勁地扇着耳光，帶着酡紅的臉上滿是暴戾。
“臭表子！老子弄死你！”
“啊——”
看樣子早就已經壞掉的飲水機，被婦女一個趔趄撞倒在地，遍地狼籍。
沒等林寒放話，方予劍就上前一記手刀，將中年男人打暈。
“砰”的一聲，中年人倒在地上，不一會竟有尿騷氣傳來。
戴着墨鏡的林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動了動微顫的嘴脣，臉色顯得很白。
婦女似乎剛剛回過神來，恍惚地擡起頭，看了看他還有一旁的方予劍，問了句：“你們是誰？”
“我們，我……”
看着這個身穿睡衣、頭髮散亂、鼻青臉腫，面上還沾着涕淚的狼狽女人，林寒感覺舌頭有點打結，額上彷彿已有冷汗滲出。
不過，中年婦女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只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默默從地上爬起來，順手還擦了擦眼淚和鼻涕。
“你們，請坐吧。”
婦女進屋去了，過會簡單穿了件外套出來。
林寒默默坐在沙發上，沒摘墨鏡，隨後問道：“你丈夫姓徐？”
“啊是。”婦女神色還有些恍惚。
林寒點了點頭，似乎不想再多瞭解什麼：“我聽說，你們有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