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查·維拉嘴角一陣抽搐,眼看人羣要衝上來圍毆他,連忙便說道:“我剛纔說的,絕對都是真話,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擔保!”
“那你別要這條賤命了!”一箇中年人滿是憤怒,一拳就打向維拉。
然後,只聽“砰”的一聲,此人拳頭還沒打到維拉身上,就被旁邊的一個墨鏡男子一招撂倒摔在地上,看樣子竟是瞬間就暈了過去。
眼見這場景,正準備衝上去的人羣,頓時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個風輕雲淡的墨鏡男子,不敢向前。
林寒隨意地拍了拍手,對人羣的矚目視而不見,徑自從懷裡掏出個錢包,抽了一疊面值2000的盧比紙幣,往遠處就是一撒。
他這一連串動作,衆人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等見到幾十張2000面值的盧比大鈔紛紛揚揚地飄落,才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錢!”
也不知誰先起了個頭,人們旋即一哄而上,再不管什麼爲傳統文化正名、教訓瘋狂記者維拉了。
看着隨意撒幣幾萬盧比的林寒,以及周圍哄搶鈔票亂作一團的人羣,馮查·維拉一時愣住,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林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待在這了,跟我到遠些避避吧。”
說着,他便一個人當先走了,末了還順手拿去一盒阿育補氣丸。
馮查·維拉愣了幾秒鐘,然後看着還在瘋狂的人羣,一個激靈,也連忙小跑跟了上去。
不多時,兩人便遠離了比肩接踵的熱鬧集市,在附近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停下。
“你叫馮查·維拉是吧,號稱瘋狂記者?”林寒問道。
維拉點點頭:“是的,敢問您是……”
實際上,作爲一個記者,他還是能認得出林寒的。
畢竟隨着林寒造訪印度,這幾天一直都是關於他以及華夏萬象集團的新聞,哪怕戴着墨鏡,多少也能分辨出幾分。
只不過畢竟身份擺在那,對方一個紅色政權的巨頭人物,只輕裝簡從,他直接說出來,恐怕多少顯得冒犯。
林寒擺擺手:“這個你不需要問,我就隨便跟你聊聊而已。”
“說實話我有點好奇,你難道不明白,公然說出那樣的話,是很容易招致他人攻擊的嗎?”頓了頓,他又說了句,“我聽說,你在做新聞報道的時候也是這個風格。”
馮查·維拉先是沉默,隨即微微一嘆,說道:“道理……我當然明白。不過,明白道理卻不代表能控制好。”
“我實在無法忍受,時時處處事事都立身現代文明的人們,卻對科學精神一無所知,而且還常常表現出輕視,甚至不屑一顧的意味。”
說着,他的情緒竟似乎有些許激動:“他們要麼是用傳統抨擊現代,要麼就是用外國鄙視本國。一個常說世風日下、道德滑坡、拜金主義,一個滿嘴的腐敗、獨裁、不自由……對印度真實面臨的客觀問題漠不關心,或者抱以想當然的天真態度,則是他們唯一的共通之處。”
林寒微微一笑:“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惹上大麻煩。”
維拉深吸了口氣,用彷彿烈士一般的堅定語氣說道:“從第四種姓首陀羅走到今天的我,是天生的革命者,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站在底層人民的立場上發出的!”
林寒有點咋舌,擺擺手:“算了,不說這個了。”
他拿着手裡的阿育補氣丸,晃了晃,話鋒一轉說道:“維拉,你對這個東西,瞭解多少?”
維拉看着阿育補氣丸,皺了皺眉頭:“據我所知,阿育補氣丸確實有效,但我對它的成份很懷疑。因爲從效果來看,它和維生素C沒有任何區別,但價格卻貴了至少十倍。”
林寒點點頭,沒說話。
維拉所說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因爲這也正是他猜測的那樣。畢竟作爲曾經的病秧子,林寒對這方面多少還是有所瞭解的。
很多高等靈長類動物都不具備合成維生素C的能力,人類同樣如此。
加上基於農業生存的現代人類,日常食物相對單一,維生素不足的情況十分常見,只是大多都不太嚴重,偶爾犯些小毛病罷了。
“那這個阿育藥廠又是什麼來頭?”
維拉猶豫了一下,說道:“阿育藥廠是萬神宮的重要產業,專門生產阿育吠陀古醫藥,同時還涉足仿製藥,據說年利潤在十億盧比以上,規模十分驚人。”
“萬神宮?”林寒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阿育藥廠,竟然是萬神宮的產業。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畢竟兩者的精神內核,多少也算是親如兄弟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印度的IT業頗負盛名,但實際上,其IT發展也就是平平無奇,別說IBM、微軟、谷歌這類公司,就是華夏的BAT級別的,也沒有誕生一個。
就好像印度理工吹得厲害,說難考也沒錯,但論實力,不過就是華夏國內985的水平。
但不得不說,印度的仿製藥產業,發展確實十分驚人。
各種應對重症的珍貴藥物,其它國家動輒幾千、幾萬美元的價格水平,而印度卻往往只賣幾十、幾百美元。
這倒不是說印度的技術甩開世界八條街,而是人家不遵守專利法,生產仿製藥卻不交專利費,省下了大筆大筆的錢。
阿育藥廠既打着阿育吠陀的大旗,又涉足得天獨厚的仿製藥產業,利潤驚人也是正常。
在和馮查·維拉交談的過程中,林寒心裡其實多少有些矛盾。
因爲他可以感覺到,馮查·維拉是個有強烈民族情懷、愛國意識的印度青年,是一個既有爲自己民族犧牲的熱血,同時又有能力建設國家的人。
這樣一個人,其實是不太符合林寒利益的。
不過有時想想,作爲孤兒出身的自己,與他又何嘗沒有幾分共通之處呢……
讓馮查·維拉離開之後,林寒在金奈又轉悠了半晌。
當天下午,他回到金奈市區的酒店,問了問公司團隊與泰米爾納德邦政府磋商的進展,便一個人進到自己的房間。
不料剛回到房間,林寒就接到了來自萬神宮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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