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市本來的十幾家污水處理廠，價格、處理效果都差不多，除了體量之外，並沒有什麼顯著的不同。
雲鋼吃大頭，其餘十多家撈小頭，沒有人拼價格，也沒有人在技術方面大力開拓，大家在一起處得十分和諧。
然而，一個橫空出世的萬象科技，給雲鋼乃至於整個雲州市的污水廠，來了個當頭一棒。
更便宜的價格，更高效的技術，無往而不利，萬象簡直就是污水處理行業的一股泥石流。
前不久的市環保局抽查，興盛污水廠被查出問題之後，爲保住生意，接連和萬象幹了幾架，結果每戰必敗，元氣大傷。
這讓其餘的污水廠，包括雲鋼在內，都有種看恐怖片的感覺，不寒而慄。
爲了能夠保住生意，十幾家污水廠也是花樣百出，各種明面上的、見不得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但技巧不敵神力，儘管使出了各種手段，卻仍然無法阻止客戶逐漸流向萬象。
隨着萬象污水廠的不斷擴建，以及一些企業的合同到期，污水訂單開始越來越多地被其搶走。
雖然萬象現在還沒有真正做大，但這樣的擴張速度，讓其它污水廠對萬象是又恨又怕。
以前的時候，由於雲鋼在本地污水處理行業的壟斷地位，只要不出大問題，工廠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取大量利潤。
所以，作爲雲鋼污水處理公司的總負責人，以及第一污水廠的廠長，劉安的日常事務其實並不繁忙。
而且他還有一個能幹的秘書，有事都是秘書幹，沒事的時候，他就更加輕鬆了......畢竟人到中年，再不享受就要老了。
但近幾天以來，劉安的心情卻變得越來越差，整日都是一臉陰沉，動輒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
原因不是別的，正是騰源印染廠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而不管雲鋼如何好言相勸、放低姿態，關於續約的問題，騰源那邊就是沒有一句明確答覆。
正當劉安爲此感到焦灼的時候，竟是又有消息傳來，說是騰源公司的人已經到萬象考察完了。
據說雙方連合作意向都已經定下來，就等着騰源和雲鋼合同到期，然後就和萬象簽約。
騰源印染廠，年產一千多萬噸污水，整個雲州市也沒有幾家，這要是給放跑了，那還了得！
爲此，劉安已經連續幾天都沒睡一個踏實覺，而這天，他又在辦公室接到了上司的電話。
“騰源那邊有回覆了嗎？”電話那頭正是雲鋼工業集團現任首席執行官，呂晉的聲音。
劉安深吸一口氣：“還沒有......不過，據說已經和萬象談得差不多了。”
呂晉本身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在電話裡的聲音同樣冷漠，讓任何下屬都會感到一股深深的壓迫感：“公司不希望污水廠的業務從這次開始雪崩。”
劉安也感覺心裡有些沉：“是，您放心，我會盡量挽留騰源的。我們已經和一些科研機構取得了聯繫，將在近期籌備工廠的改造計劃。”
頓了頓，他又說道：“呂總，我覺得集團方面應該對騰源施加一定的壓力，這樣也許會更好一些。”
呂晉沉默了一會：“公司這邊會考慮的。”
掛斷電話之後，劉安背靠桌子，扶着額頭嘆了口氣，深深的疲倦涌上心頭。
過了一會，他的秘書小王從外辦公室面進來。
“劉總，南東大學的微生物研究所，給了我們一份報告，您看一下。”王秘書將一沓文件遞了過去。
南東大學，曾經和漢東大學是同一所大學，並且還是當時的全國最高學府，甚至還登頂過亞洲第一。
但在建國之後，由於各種原因，這所最高學府被拆分成大大小小十多所高校，其中包括現在不少名頭很大的學校，枝開遍地。
漢東大學和南東大學，就是其中最富盛名的兩所。
關於南東大學和漢東大學，還有一個笑話流傳已久。
說是兩所學校準備重新合併，在校名上卻發生了爭執。
漢大認爲，由他們出一個“漢”字，由南東大出一個“東”字，重新組成新學校“漢東大學”。
而南東大則認爲，由他們出一個“南”字，由漢大出一個“東”字，兩校重組爲新的“南東大學”......
劉安接過報告，大概翻了翻就放到一旁：“南東大學那邊怎麼說？”
王秘書說道：“他們說，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就可以在短期內，在工廠現有的基礎上進行工藝改良，這份報告就是初步的改造建議。”
“改造之後效果怎麼樣？”
王秘書沉默了一會：“嗯......最多可以降低10%的成本。”
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效果，但憑藉這個，對上萬象顯然還是沒什麼優勢。
劉安忍不住皺起眉頭：“難道就不能改造成萬象那樣？”
“研究所的人，說他們此前對萬象的情況已經進行過研究，但得出結論認爲，萬象使用的不是第三代污水處理菌技術，或者說不只是這個技術，至於具體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劉安不由眉頭緊鎖：“這萬象的技術怎麼就這麼厲害，簡直讓人無處下手！”
“唉......難道咱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生意被搶走不成。”他扶了扶額頭。
王秘書猶豫了一會：“劉總，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打探一下萬象的處理工藝，這樣也許才能想出好的對策。”
“怎麼打探？”劉安不以爲然，“這麼重要的技術，人家能隨隨便便就讓你看了？”
“我聽說，萬象對於工廠的各種處理設備，似乎並沒有什麼嚴格的保密措施。”王秘書緩緩說道，“如果能得到一些信息，再交給南東大的研究所分析一番，大有收穫也說不定。”
劉安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萬象對他們的處理設備，沒有嚴格的保密措施？”
“我前不久偶然認識兩個人，他們就是萬象污水廠的工人，只不過現在已經離職了。”王秘書說道。
劉安一愣：“還有這回事，是哪兩個人，我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