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根據他們的反應,覺得他們最希望的是齊格飛和塞萬提斯同歸於盡,這個想法多少有點不切實際,所以他們更希望自己得到塞萬提斯的劍,再下一步就是親近的人得到劍,而最不能接受的卻是劍被柴香華得到。
就連同爲炎黃人的那幾個傢伙,基本也是這個態度。
這就讓凱文對那把劍更有興趣了,順帶着的,他又發現齊格飛那把劍也有問題。
那是一把典型的英格蘭雙手劍,樣式古樸,蘊含着一股澎湃人心的力量,現場除了塞萬提斯的劍,就只有一個銀色胸甲偏着這長裙的法蘭西少女那把單手騎士劍了——她也是劍盾術,用的是法蘭克哥特式單手十字劍。
這把劍始終籠着瑩白色輕紗般的水霧光輝,呼吸一樣應和着少女的戰鬥節奏,看起來很樸實無華的材質樣式,因爲這層光輝,不但無懼塞萬提斯劍上的綠霧,能抵抗齊格飛大劍清冷的銀輝,也能視若無物的斬斷其他人毫無防護的武器。
全場只有這三把劍與衆不同。
但是很快,凱文就發現了,齊格飛和塞萬提斯的劍是真的與衆不同,而這個少女,是人與衆不同。
她不是在依靠劍的威力,而是她和劍是一體的,無論是劍還是臂盾,甚至她那身戰甲,只是她自己好像還不太會用。
這是一位存在了千年的靈類,而且力量頗爲神奇,說實話凱文以爲這裡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存在了,沒想到在這個信仰缺失的世界和年代,依然有地祇活躍着——他甚至都不用人介紹,就能猜出她的名字。
但是想想,如果是這位,應該也沒有什麼奇怪,那裡畢竟是浪漫的法蘭西嘛。
沒錯,這位必然誕生於法蘭西,讓娜·達克,法蘭西的自由女神,來自奧爾良的少女,來自浪漫主義的民族英雄,雖然大家一般都稱呼她爲貞德——這會兒在場上揮着劍的,肯定也是貞德而不是讓娜·達克。
地祇算是西方神明的一個幼年期,因爲各種原因,被世人崇拜、感念,再加上自己也有大執念不肯遁入輪迴,依然留戀世間,最後大概率就會成爲地祇,這玩應兒在諸如非洲、南美那些不發達地區,會被部落當作神明。
在炎黃也會應名兒算個神,所謂的草頭神,毛頭神,大概其也就是這些東西。
不過地祇有一個很嚴重的毛病,就是大多時候,沒有人指點就不太清楚自己是誰,因爲他們感衆生之念而生,只有基本的人設,如果這個人設和生前殘留下來的本性相合倒還好,有衝突,那分裂崩潰都是好事兒,轉換爲邪靈,纔是痛苦而可怕的。
就像是塞萬提斯。
凱文不記得有這麼一位海盜的傳說,他所知道的歷史上的塞萬提斯只有一位,就是寫了《堂·吉訶德》的那位。
其實塞萬提斯的狀態是有點奇怪的,他很像地祇,但其實不是,凱文感覺得到,他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年,現在的塞萬提斯,只不過是那把劍的傀儡,已經是個沒有自我的亡靈了。
至於齊格飛,也是在借用那把劍的力量,清澈如湖水的波動,滌盪着塞萬提斯,如果不是那把邪靈之劍抵擋,這位海盜早就灰飛煙滅了。
其他人就很古怪,他們的存在說不清道不明,凱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扭曲的執念構成的……也不好說是什麼東西,只能確定是靈類,但是現有的分類法中,沒有適合這些人的名稱。
每個人都很正常,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但是傷無血死無屍,不打架的時候還有點呼吸心跳,一打起來似乎就把這事忘了,完全都看不到。
凱文蹲在家門口,看了足足半夜的大戲,到最後全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七八個人,卻是誰也奈何不得了誰。
柴春華一直很堅挺,她的消耗不多,每次都是努力的網戰圈裡擠,但是她的劍顯然只是現代製品,和霓虹人的刀劍比起來虛微的結實一些,但是比起主力戰團是差的了。
尤其那個醜八怪物那大斧比她人都大,肯定是挨不起一下的。
還有花郎的棍子,那幾個雙截棍,竟然還有人使大錘,全都是戰陣兵刃,一不小心就要劍碎人亡——那些“死”掉的人,都是突然之間兵刃破碎,然後人就倒地不起,過了一會就化成一道虛影,或咬牙切齒,或滿面遺憾的昇天而去。
每個人都習以爲常,甚至那些留存下來的同伴,嘴裡喊的也都是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了之類的話:這明顯是一種復活機制。
塞萬提斯雖然臉上只有邪笑沒有什麼其他表情,但有限的那些話裡,也是充滿了無奈,大概意思都是你們是死不了,可我也死不了,大家鬧成這個樣子是何苦來哉?
每次這時候,齊格飛都大喊要他受死,其他人也默認齊格飛是能殺死塞萬提斯的,不過每次塞萬提斯感覺自己有危險,他就往柴春華這邊靠,然後其他人就忙於阻止柴春華靠近他,就沒有辦法幫助齊格飛,這一波危機也就是過去了。
柴春華也鬱悶的不行,不過她也沒有發狂的意思,顯然已經習慣了,在外圍都不怎麼出力,只是在挑機會,試圖跳進去拿到那把劍——她的所有攻擊都是奔着塞萬提斯的手腕去的,這讓凱文想起一門傳說中的劍法:神門十三劍。
但是她的失敗是必然的,因爲塞萬提斯從來都不撒手,即使手腕被斬斷,他也會閃爍一下,整個人崩散成沙塵,然後抓着劍出現。
這一點齊格飛就不行,他撒不開劍。
就是那劍是粘身上的,手裡拿着背後掛着都行,就是掉不下來。
最後剩下的,就是拿斧頭的魔怪是比較弱的,他純粹是因爲斧頭的質量問題才得以倖存,柴春華一直都沒受什麼傷,成美娜留存到最後還是挺然凱文驚奇的,這女人大刀揮開了在這種混戰中多少還能佔點便宜。
是棍子的花郎也留了下來,不過狀態好像不太好,時隱時現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視機畫面,有點花了,非常詭異,其他人卻視而不見。
也是從花郎和那個已經去復活的使錘子的大哥身上,凱文確定了這些人只要兵器損壞了,他們就得退場。
除了這幾個,還有一個名叫多喜郎的忍者,一個叫平四郎的霓虹刀客。
之所以知道這兩人的名字,是因爲霓虹人一向都很……中二,這個時候那些被幹掉的霓虹人在昇天之前,都是頗爲鄭重的大喊着他們的名字,一副三生許國諸事維新的狀態,再加上他們那種誇張的動作,跟演喜劇的。
即使普通的霓虹人,在生活中也是經常會陷入這種狀態的。
很顯然,現在打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爲塞萬提斯確實強大,這裡的人單打獨鬥大概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這只是凱文的想法,沒有意義的戰鬥就沒有必要進行。
但是這些人顯然不是,他們還是要決出一個第一來。
凱文出於好奇——他真的是很好奇柴春華拿到了那劍之後會是什麼樣——所以也蹦了出來打攪混去了。
突然蹦出這麼一個貨來,這夥人當然是嚇一跳的,柴春華倒是認出他來了,但是更加驚訝了。
凱文並沒有僞裝成黑色剪影中那個牛仔的形象,而是一個扣着兜帽的披風樣半大衣,利落的長褲,緊裹小腿的厚底皮靴,這次是以本來面目出現,並不打算揹着人。
主要是最近他感覺洛杉磯暗潮洶涌,一些人刺刺撓撓的似乎又想試探試探柯文斯頓家現在的實力,這就是個麻煩事兒。
在聯邦生活,就總是這樣,每隔個四五年,就得來一波試探,因爲換屆了麼,新來的總想着自己跟過去的人不一樣,也不太相信上一任留下來的東西。
現在來說,柯文斯頓家擺在洛杉磯明面上的人物,有實力的就是瑪麗和阿里,了不起算上特瑞、安迪、不知火舞這幫家裡常來常往的朋友。
在國會眼裡,這些人是可以拋出去不算的,因爲他們一向的理念,就是隻要行動速度夠快,這些人來不及支援,最後就會因爲有人質在手而不得不投鼠忌器。
至於人質是誰,那自然就是武力值不佳的凱文、阿迪麗、還有黛西了,其實就連瑪麗在他們眼裡武力值也就是一般。
像特瑞、不知火舞這樣的知名武道家,他們通常都是不擔心的,因爲他們認爲可以通過大火力奇襲就能解決,如果不能解決,一定是炸彈威力不夠大,要麼就是子彈不夠多。
雖然這些東西對武道家來說威脅其實不大——只要覺醒了氣,危險感知是必然會有的被動技能,無論是炸彈還是槍械,都沒有辦法抵消這種生死直覺——但是政客們是不會信的。
國會手裡沒武道家,他們的底牌是招攬的異族,這些東西對現代槍械有抵抗能力,在人類眼裡是正常的,完全不值得驚訝和深究。
國防部倒是有一些武道家,但那都是軍隊自己訓練出來的,那種危險感知,一直被視爲久經訓練的士兵面對致命威脅時的臨戰反應。
也確實,有不少戰場老兵多次經歷生死患難,這種能保命的直覺也會出現,而且一向都是挺靈的。
所以國防部的官僚們,也不認爲武道家會人均感知生死威脅。
聯邦蒸蒸日上,官僚們的信心也是與日俱增的膨脹——就好像這蒸蒸日上和他們有關係似的。
有鑑於此,凱文打算把自己也推出來,不能只是個技術人員的身份了,得有點威懾力,反正他也習慣了多套馬甲,現在只有這麼兩三個身份,還都是互通的,他還挺不習慣的。
所以他打算利用一下這幾個人。
柴春華認識王驚雷,老爺子對她還挺恭敬,他猜測着,其他人在自己的國內是不是也有類似的地位,肯定認識不少稀奇古怪的人,總會讓他進入到各國的強者關注名單裡,打着一場這也算是開始揚名立萬了。
對於他的出現,大家都是謹慎的,只有柴春華是緊張,她見過凱文,知道這是王驚雷比較看好的一個晚輩,雖然是聯邦人,但是對炎黃很親近,這是比較少見的,但是她不清楚凱文的職業,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
不過作爲炎黃人,該有的勸諫還是要說的,所以她開口就是勸導凱文不要趟這份渾水。
但是凱文理直氣壯:“這是我工作的地方,門口,你們在這打了大半夜了,地形恨不得都給拆壞了,本來以爲剩這麼點人就打不下去了,沒想到你們還想繼續。
所以我們是不是討論一下賠償的問題?我總不能找你們當中最後剩下來的那個吧?人家都打贏了,沒有獎金還找人要賠償是不是也挺過分的?
再說這地又不是人家一個人兒砸的,你們人人有份不是嗎?”
聽到這話柴春華還沒反應過來呢,塞萬提斯倒是直接吐口了:“好主意,我是沒辦法,他們追着我殺,不過這個錢麼,怎麼個收法?”
齊格飛卻有點皺眉:“我沒錢,不過你可以投訴到英國大使館,他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等等,不是這個問題!
小夥子,這不是你能參與的事件,趕快離開這裡!”
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和他那個帥氣陽光的青年外表完全不符。
成美娜等其他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默默的調整了一下包圍塞萬提斯和齊格飛的圈子,留了一個口子給凱文。
塞萬提斯抓住了這個機會,直接衝了出來,高高舉起那把被當做主要目標的右手劍,對着凱文當頭拍下。
他這動作非常快,其他人反應過來的就只有多喜郎這個忍者,他是唯一一個試圖阻攔了塞萬提斯的人,不過他也很鬼祟的沒有親自上,而是扔出了好幾只忍鏢,試圖打偏塞萬提斯的武器。
但是沒有得到機會,塞萬提斯撲的很快,但是他只撲到了一半,就被duang的一聲大響,給震得翻着跟頭回到了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