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真正的王?
“所以,哥,我覺得我們還是早些離開爲好。”
浮焰說話的聲音還是很低,而且她也不敢擡頭去正視櫻空釋的眼睛。這樣的話,她幾乎一天要說三遍。她感覺她自己都有些婆婆媽媽了,更何況櫻空釋呢。
聽的人永遠要比說的人更感覺囉嗦耳煩。
“唉”櫻空釋長長地嘆了口氣,“浮焰,你去收拾一下,明天咱們就準備離開這裡。”
“哥”
浮焰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又慢了一個節拍。哥,哥他捨得離開這裡,捨得離開他錯愛的女子愛濤。
“我怕我再在這裡繼續呆下去,遲早會有一天幻民宅會因爲我而被毀滅。”
櫻空釋正視着浮焰略顯憂慮的眼神,靜靜地說。他的眼珠澄淨清澈,如同深秋的泉水。
窗外,忽然捲來了一陣風。櫻空釋和浮焰的頭髮,都輕輕顫抖了一下。
刃雪城。
“這就是那隻巨大白鷹?”
金塵望着屋內被關在籠子裡的白鷹,問。他的身邊,金通默默地站着。片刻後,他才點了點頭,表示默認。然後。倆人靜靜地望着那隻暈迷狀態中的巨鷹,良久都沒有說話。
大雪從高空中寂寞地紛紛跌下。
雪花反射出清冷的光線,巨大白鷹安靜地躺在特大號籠子了。與其說那是個籠子,倒不如說是一個鐵房子更合適一些。鐵房子裡邊的空間很大,就是巨大白鷹甦醒後,也可以繞着房子飛幾圈而不會撞到牆壁。空間大得完全可以令它靈活飛動。巨鷹渾身的羽毛都是雪白色的,只有頭頂隱約可見一縷黃色點綴。嘴又長又尖,想來它的攻擊力確實很厲害。兩隻腿很粗,但爪卻很細,簡直就如同細釘一般。人閉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到,當它撲捉到獵物的時候,雙爪只需微微用力,便可將獵物箍成數段。它的眼睛並不很很大,此刻正因暈迷而鬆鬆地垂合着。只有它的耳朵還在不停地變幻着,一陣大一陣小,怪不得傳聞說它的聽力要比狗之類的動物都要敏銳很多。此番看來,關於它的傳說果然一點都不假。
只是此時唯一所不同的是,巨大白鷹的周身附有一層浮火術,再加上金通的一些小手段,就算它甦醒過來,再厲害的本事也會打點折扣的。
金塵不明所以地望向金通。
“王,那就是瑞芯的浮火術。”
金通解釋說。
“那瑞芯呢?”
金塵緩緩點了點頭,然後他隨口問。
“王,一切都是按照計劃行事的,所以瑞芯他已經被我殺了。”
金通輕輕低下頭,低聲回答。
“哦。”金塵輕輕嘆了口氣,說,“很好。你做得很好。”
“王,我想,我們應該趁着這巨大白鷹暈迷期間,將櫻空釋的一些東西放進來。這些東西必定會殘留着櫻空釋身上獨有的氣味。這樣,當白鷹甦醒後,它就會很記恨這種氣味。到時候,我再用古月琴將這隻白鷹暗中控制住,讓它在刃雪城上空逐一盤查。一旦有任何人和櫻空釋的關係親密,必定會引起白鷹的注意。我相信,白鷹它一定會尋着這股它記恨的氣味幫咱們找到櫻空釋。這樣,咱們就只需要等就可以了。一旦白鷹確定櫻空釋藏身在何處的時候,我們再來個突然搜查,到了那個時候,就是莫風再不認可我們的做法,他也不能夠再說什麼了。”
金通望着一直暈迷的白色巨鷹,緩緩地說。
“好。”金塵點了點頭,說,“金通,這些事你就叫讓你去坐吧。”
說完之後,他轉身準備離去。
“王,”金通又叫住了他。當他緩緩迴轉過身軀的時候,金通迎着他強烈的目光,尷尬地笑了笑,說,“今天我帶回來的那兩個人幻術很高,是難得的人才。我想,王,你是不是應該把他們留在你身邊,以確保你的安全。”
“他們”
金塵欲言又止。
“王,放心。他們不會是什麼壞人,也沒什麼大的背景。王,我敢以身家性命向你保證,他們一定會對你忠心不二。”
金通微微弓下身軀,雙拳抱在頭頂,高聲說。
“好吧。”金塵輕輕嘆了口氣,“就按你所說的做,讓他們跟在我的身邊吧。”
屋外,雪依然下個不停。
金塵寂寞地走在雪空下,背脊僵硬挺直。此刻,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個落寞的孩子,一個無家可歸的浪子。他的身上,沒有那種王潛在的霸氣。他現在擁有的輝煌,讓他覺得很累。雪花從高空中寂寞地陸續跌落下來。恍惚中,他輕輕伸出手臂,看着那些雪花寂寞地落進他的手心裡,然後融化消失。所有的美麗都彷彿是那麼得短暫,甚至讓人覺得有些不可琢磨。不知道爲什麼,最近他忽然有些想念他以前和櫻空釋在一起的情景了。只是,物是人非,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即便錯了,也無法再回頭。他有些懷疑,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權勢?利益?天下?可是現在這些他全部都擁有了,但他卻發現他失去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開心的心情。現在他的世界裡,幾乎所有的開心都是假的,所有的笑臉都是僞裝的。世界的發展雖然和平,可是他卻沒有一個身份地位可以於他平等的朋友。對!他想要的就是一個可以傾心交談的朋友。
他仰頭望天,滿天雪花都似乎落在了他寂寞的瞳孔裡。
現在,他似乎又多了一塊心病。金通。這個從他成爲少將後就一直追隨在他左右的部下。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金通的幻術絕高無比,一點也不在他之下。可是那個時候他連大金國的太子都不是,他還有一個更強大的哥哥金豐可以崇拜。而現在呢?金豐死了,大金國和雪火兩族也已合併,他經過一種偏激的手段成爲了整個世界的王。而他的身邊,金通的影響卻似乎漸漸蓋過了他。大金國上下數百萬人,有一半人直接聽命於金通。當然,這也是他曾經當衆給予他的權利。他不能說什麼。然而現在,金通身上那種特有的談笑自如和隱約可見的王者風範卻令他心驚。就是他曾經的父皇,也沒有這種氣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