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線索破解心中的迷惑
聽完金狐的這番話後,金通覺得自己的威信遭到了他的抵抗,感覺很是惱火,很是氣憤。然而,眼角餘光瞥到神色緩變的金塵,卻也發作不得。金塵輕輕地笑了幾聲,金狐的這番話,讓他爲之側目。現在,他想要知道的,金狐已經全全告知了。所以,他應該釋放這個有着一定骨氣和幾分明見的精靈離開了。
“金狐,謝謝你。”金塵輕笑着說,“大金國需要你這樣的精靈,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金通大驚!
王,王這是什麼意思!?
金狐一時驚怔無語。過了很久,他的嘴角才抹出一絲羞怯的笑容。
“王,您過獎了。”
今生,令他最激動的事情也無非就是這件事情了。能夠得到當年世界高高在上的王的讚賞和認可,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有這樣的榮譽的。
“好了。”金塵有些厭倦地擺擺手,說,“金狐,你先走吧。”
他厭倦並非他真的累了,他只是有些討厭這些奉承之類的話了。什麼過獎了,厚愛了,在他而言統統都是廢話。不過他雖然心裡這麼想,卻不能夠說出來。畢竟,他是整個世界的王,是要注意修養和形象的。
金狐走了。
望着他漸漸消失在雪空下的背影,金通覺得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了。
“王,你就這麼放他離開了?”
他強壓住心頭的怔驚,緩聲問。
“嗯。”金塵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淡漠,“我們要抓的是真正的主謀,並不是他。”
“可是......”
“好了。”金塵的聲音忽然寒重了下來,他不想再這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了。轉過話題,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平緩,“金狐方纔所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我聽到了,一字不差。”
“這樣的黑玉,總共有幾塊你也是知道的。”
“三塊。”金通肯定地回答,“風煞,風鈴和風塵一人一塊。黑玉上的圖畫,意思是如魚得水。這說明了王你對他們很器重。”
“是啊!”金塵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他無奈地擡頭仰天,聲音飄忽如同高空中的飛雪,“我的確對他們都很器重。”
“王,風鈴和風煞我已監督了好幾日,一直都沒有看出他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難不成這些事情真的都是風塵所爲?”
金通低頭沉思了片刻,沉吟着說。雪花在他的周圍紛紛跌落。
安靜。
沒有聲音。
雪花無聲地墜落。
“不像。”良久之後,金塵的思維才漸漸變得冷靜了下來,“風塵爲人溫和,待人誠懇,不像是有所企圖的樣子。而且,他不缺幻幣。”
——他這樣說,是否意味着他已經意識到他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人死最難復生。
“可是,”金通接過了話題,沉思着說,“風煞和風鈴貌似也不缺幻幣花啊。”
——那麼,那塊黑玉到底是誰的?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的寒氣,也越來越重。金塵和金通的心,亦是越來越沉重。
很久以後,金塵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金通,這兩天,你就不用再在暗中監視風煞和風鈴了。好幾天沒睡了吧,要注意休息。不過,休息之前,你還要記得幫我去找一個人。”
他望着天邊的飛雲,若有所思地說。
“王,您也是好久沒有休息了。”
金通有些內疚地說。在監視風煞和風鈴這件事情上,他總覺得他好像沒有盡了全力,因此有愧於心。
“我沒事。”金塵輕輕搖了搖手,說,“這塊石頭壓在我的心頭,寢食難安啊。金通,你速速去找一個人吧。找到之後,立刻帶到我的宮殿來!”
“找誰?”
“猜魚齡。”
“雕刻飾物最好的那個老人?”
“嗯。”金塵抿緊嘴脣,話語忽然變得冰冷,“就是他。”
如果風塵風煞和風鈴都沒有可能,那麼那塊黑玉,也許便是他在暗中揹着他給別人做了一塊。以前,他也是找他做的。
“好!”
金通接過命令,準備轉身離去。
忽然。
“我也該找一個人去了。”
金塵漫不經心地說。
“您要去找誰?”
金通停下腳步,詫聲問。金塵之所以這般說,自然也有對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你的一個朋友。”
金塵輕輕笑了笑,然後他凝注着金通更加驚詫的眼神。
“我的朋友?”
“也可能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金通冥思苦想了一會,搖頭說,“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朋友。”
“每個人都是有朋友的。”金塵輕笑着繼續說,“現在,我要去火族宮殿了。”
金通驚住!
火族宮殿......
他最好的朋友......
難道是將臣!?
然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金塵的人影已經消失了——他已去往火族宮殿了。
每個人都是有朋友的......
金通邁開沉重的步伐,也離開了。只剩下滿天紛飛的雪花,在天地間獨舞。
火族宮殿。
天色微暗。黃昏已至,暈紅的夕陽將天邊的彩雲染得血紅。
金塵的身軀在高空中微旋,便輕輕地化作一道風掠入了將臣居住的宮殿。
忽然!
滿天劍影向他捲了過來——
金塵輕笑兩聲,手臂微微一揮,所有的劍影在一瞬之間全部消失掉了。只剩下滿臉驚訝的將臣,呆呆地望着手中無聲垂落的長劍——他已在這把劍上花了很多時光和精力,卻萬萬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回合,他便敗在了對方的招下。
但當他看清對方面孔的時候,他臉上的驚詫之色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消失得了無痕跡了——如果說有人有這樣的本事,那這個人就只能是整個世界的王了。
“王......”
他怔怔地低聲輕呼。
“不錯。”金塵輕笑地點了點頭,說,“是我。我又來了。”
安靜。
將臣變得窒息——一個神話般的人物突然再次出現在了面前,化作是誰,也會變得呆住的。
“怎麼,”見將臣臉部的呆滯之色一直都沒有散去,金塵輕笑着說,“不歡迎我嗎?”
“啊!”將臣終於回過神智來,他連聲說,額頭瞬間就沁出了很多汗珠,“哪裡哪裡?哦!哪會哪會!王,您坐吧。坐哪裡都成。”
金塵低笑兩聲,說,“不用了。將臣,我來這裡,只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將臣不明所以地問。
“這個,你見過嗎?”
金塵緩緩地攤開手掌。宮殿的燈光有些暗,但這卻絲毫不會影響到他和將臣的視覺。他的掌心中,出現了一塊玉石。黑玉!黑玉的兩邊,雕刻着兩條栩栩如生的小魚。小魚周圍,隱約有流水的波紋。
當初,他命猜魚齡雕刻這塊黑玉的時候,總共雕刻了四塊。送出去三塊,只有這一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他便將它留在了自己的身邊——送不出去的精美東西,自己隨時拿出來看看也好。
仔細端詳了半天,將臣緩緩地搖了搖頭。
“王,我一直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玉石。”
“那這種精製的玉石材料,你見過嗎?”
雖然對將臣的回答沒有抱了多大希望,但金塵還是向多問一些——多問一些總是有點好處的。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這樣吧,王,明日我去問問冰析。玉石一直都是最精美的飾物,市場很流通。只要市場上有這種玉石出現,冰析就一定會見過的。”
將臣從金塵的手中接過黑玉,仔細用手揣摩了半天,緩聲回答說。
“不行!”
忽然,金塵截然回答。
將臣微微怔了怔。
“爲什麼不行?”
他低聲問。
“不是明天去問!”彷彿看到了什麼希望,金塵注視着窗外的夜色,凝聲說,“現在你就去!帶着這塊黑玉去問!我就在你這等着。”
“是,王。”
雖然不知道王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但將臣還是接過了命令。
夜色四合。
十多分鐘之後,天完全地黑了下來。
暗夜,本就無光的——人在暗中鬼祟的行動,是否也正是見不得人的?
金塵終於等來了將臣的歸來。
“王,我問過了。冰析再三說,她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黑玉。甚至,就是這樣材料的玉石,她都沒有見過。”
“她說的這樣肯定?”
金塵有些不大甘心。
“是,王。王,我相信冰析。她是最成功的商人。對於市場上最值錢的東西,她一眼便可辨出好壞和真假。她說,這種玉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玉石。但同時她也問,爲什麼到了現在,市場上還是沒有這樣的玉石開始出現並商業交換呢。”
暗光下,將臣的眼中也出現了一種疑惑的光芒。毫無疑問,這種疑惑的光芒和冰析心中的疑惑一般無二。
“你有沒有告訴他你這塊玉石從哪裡得到的?”
金塵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這個時候,他彷彿對誰都不是太放心了。
“沒有!”將臣再次肯定地回答,“她雖然這樣問了,但我並沒有回答。”
——想回避一個問題的時候,只要將話鋒一轉便可。對方若是個知趣的人,自然就不會再問下去了。
冰析自然是一個很知趣的人,否則她留給衆人的印象就不會這麼好了。
“好吧。將臣,我走了。”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金塵便轉身離開了——他該問的都問了,想知道的卻什麼都沒有知道。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